第二章 鬼灵接引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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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这里不远的香港路上,一栋商务大厦的二十八楼,一间布置豪华、占地不下80坪的办公室里,公司里下班的钟声,早已敲过五下十几分钟,可是这里,仍然传来一阵阵小皮鞋敲着地面嘎嘎响的、手忙脚乱的声音。
张恒城,这家集团公司的高层决策者之一,那个得罪孟远行的年轻人,从自己舒适的真皮转椅里面慢慢站起来,吩咐自己的女秘书小李,对几张已经完成的销售合同,做出最后整理,又催促助手小王,电话安排好以后几天的商务会议。
随意地抓起自己“华伦天奴”的丝质西服,英气十足的脸上,懒散的打个哈欠,也不打招呼,不顾几个哈巴狗似的、累得连轴转的下属,他毫不负责地、施施然地走了出去。
不顾,身后立刻传来,下属们松了口气的抱怨声,张恒城马上阴笑起来:“你们可要好好的工作啊!否则,我怎么有理由给你们加薪水呢,如果不努力的提升工作才能,又怎么能为自己关心的人尽职尽责呢……可不要怪我啊!嘿嘿,我可是为你们考虑呢!”
“华伦天奴”随意地披在肩上,脚下铮亮的皮鞋发出活力十足的“嗒嗒”声,恒城又有点好笑地想起刚才的一幕。
和两个小企业的老板商谈供应一批设备,十分钟不到就签订合同,而且,事后两个年岁不小的中年人,竟然还不敢按照惯例地,要求自己晚上喝酒作陪:“也许他们,早就被我唬晕了吧?那些身居高位者,尤其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者,总是让人害怕的,也许,我就是那种让人害怕的人吧!嘿嘿……”
恒城正在自得其乐地嘀咕着,还顺便向几个与自己打招呼的下属,点点头示意,然后,一脚踏进电梯间的时候,一个貌似端庄的贵妇,不知从什么地方忽然闪过来。她微笑着招呼恒城说:“张总,晚上,招呼孙、刘两位老板,你可不能缺席啊,而且……”
她暧昧地理了下那染成玫瑰色的烫发,舔舔嘴唇,低声浅笑着说:“剩下晚上的大把时间,也许,我会允许你做点什么……你不是都等不及了吗?”
恒城马上嬉皮笑脸地说:“这个,金总,您知道我一向不喜欢热闹的,您就勉为其难替我招呼他们二位吧!而且,老总亲自出马,不是显得对他们更为重视不是?唉,多我一个不多啊,啊……再见,金总!”
恒城嬉笑着一脚踏进电梯里,然后迅速的关闭了电梯们。临走前,他还衬同事们不注意,做了一个无伤大雅的小动作,一个指头重重点在金总那高耸的胸部上,在她那貌似的部位,狠狠的揉搓了一把。
且不说,这位风骚的金总经理,马上装着吹眉瞪眼地发作不已,然后心满意足地、暧昧地理着头发走开,恒城在电梯理马上松了一口气。
他嘀咕着:“对一个势头强劲的年轻副总,是要提防不错!不过,你每次喝酒都想把我灌个烂醉什么意思?我可不想招惹你这个寡居的母老虎,最后,还不得不象征性地做个下流的手势……真是的,我得罪谁了?”
他无奈叹口气,又阴笑起来:“不过,我真的想要取代你,你能招架的住吗?”
到了今天7月15日,恒城也满三十岁了,在销售副总的位置上也做了三年半。年纪如此之轻,就身登高位,这在这家全国家电行业的龙头企业的历史上,是前所未有的,不过,即使这样,恒城也没尽全力而已。
耶鲁大学的工科毕业,还有剑桥大学的经济学硕士头衔,恒城的实力是无比强劲的。可让恒城犯糊涂的是,自己怎么就要死不死的,毕业后,一头扎进这个国际上籍籍无名的小城呢?仿佛只有这样,自己才安心一样!
恒城心里咒骂起来:“他妈的,真是一世英明,一朝丧尽……啊呸,怎么说一世呢?只过了半世好吧,我可还没有活够呢!”
毫不文明的吐口唾沫在地板上,不管电梯里面其他人不敢领教的眼神,恒城下意识地想:“对了,今天是我的生日啊!三十岁了,应该做些什么来庆祝一下呢?唉,不过,别管怎样,始终是自己一个人啊!”
不由得掏出自己“啄木鸟”的皮夹子,打开后,傻笑着往中间一张照片上瞄了两眼,恒城念头百转,没过一会,他已经打定了主意。
虽然,不是自己期望的国际知名的繁华城市,不过,对于这座海滨小城新鲜、而且深居现代具的景色,恒城还是非常青睐的!
他一米八六的结实身体,走出楼门,走进这座城市的时候,浑身韵律流动的、好像一个王子,走进一座专门为自己而设的花园一样。随意地混进人流中,信步前行,恒城心情愉快地、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
可是,没有人知道,当恒城结束这次旅程的时候,正如他不幸言中的一样,他三十岁年轻热烈的生命,也走到尽头了。像一颗茁壮艳丽的向阳花,被突如其来的暴风雨打断高傲的头颅一样,一场不期而至的飞来横祸,正在前方等着他,一心一意地,打算着为他的年轻生命画上句号。

没人知道,可是并不代表没有任何生物知道。
孟远行,这个冒充乞丐的强大鬼灵,此刻,正惬意地吹着海风,靠在海滨栈道的木栏杆上,扒拉着手指,运用自己马马虎虎“参魂咒”的他,终于看到了一些事情。心中惊诧的同时,也开始憧憬地嘀咕起来:“看来,此行自己作为‘鬼灵接引师’的任务终于要发挥作用了……嘿嘿,臭小子,希望你有真材实料才行,不要让我失望!否则,我可不会放过你……哼,老子是能随便受人气的吗?”
可是,正如闲得无聊施舍些“清魂咒”一样,在‘魂灵界’的鬼灵中,已经足够受人尊重的‘接引师’的职位,也并不足以描绘他的身份呢!
沿海公路并行的栈道边上,孟远行正收拾好了自己的乞丐装,好整以暇地期待着恒城的到来。当他看到恒城像一株引人注目的秀竹一样,出现在对面的人行道上的时候,他一向透着寒意的双眼,也马上眯成一条缝地开心地笑起来。
当然,恒城也立即看到了他,他坏坏地笑笑:“哈,大叔,看我如何让你‘改邪归正’吧!当乞丐也并非不好,可人生可不是这么过的……哈哈,劝导说服别人我可拿手!”
似乎见猎心喜的恒城,浑身每一块的肌肉,都兴奋激动地哆嗦着,挽起袖子,就这样径直地冲了过去。
可是,恒城太骄傲、太大意了,栈道旁边新铺的油漆路上,是疾驶的车流。一辆呼啸着冲过来的,速度不下于每秒30码的雪佛兰越野车,那前面泛着金属光泽的、沉重的保险杠,猛地重重地撞上了恒城的双腿。
“嘭”的一声巨响,恒城的身体仿佛不远处的沙滩排球一样,被高高的抛起,在空中打了几个旋儿后落在地上,又无巧不巧地,被雪佛兰汽车右侧的轮子,整个的捻过。
显然,恒城今天的好运气是到此为止了。他心里咒骂着:“他妈的,即使要做好事,也不代表你能自由横穿马路的!”
这是恒城死前的最后一个念头,也是他,以后在另一个世界中,几乎终生无视的一句话。“意识到规则并不一定遵守,也许意识到本身,就是用来破坏的!”恒城以后经常用这句话安慰自己。可是,不管以后吧,恒城此刻几乎被捻成肉饼的身体,绝对不好受。
他可以清晰地听到浑身的骨头,“哗啦、哗啦”碎裂的声音;可以清晰地看到自己的身体,仿佛一个被猛然压扁的番茄一样,大量红色的血、内脏以及肌肉组织,瞬间迸射的场景;以及感觉到,自己浑身上下,那撕心裂肺般非人的疼痛,即使,这种疼痛也只持续了五秒钟的时间不到。
所有人都相信,恒城是死去无疑了。可是,让恒城自己都惊讶的是,自己的意识却依然非常清醒。他甚至可以感觉到,雪佛兰那“嘎吱”刺耳的刹车声,身着运动装的青年司机,冲下车后、惊惶的尖叫声,以及车流中断、四周潮水般涌过来的人群,嘈杂的惊呼声。
刚才是错觉吧?恒城不满地大声嚷嚷起来:“不就是车祸吗?这么多人争着看,看我这个当事人都没怎么样呢?”他抬腿就要冲出来,可是,骤然发现自己竟然不能控制手脚了,浑身感觉轻飘飘的,好像被什么东西黏着一样。
他不禁自嘲地笑笑:“也是啊,遭遇了车祸,身体当然需要时间恢复的。还好,没什么痛的厉害的地方……应该不用上医院吧?”可是,涌过来的看热闹的行人太多,下一刻,他发现自己这个车祸的受害者,竟然被挤出了圈外。
恒城有点恼火,性子急的他马上大叫起来:“太无礼吧?你们……”可是当他回头的时候,却愕然地发现,一幕诡异到极点的情形。这差点让他停止了呼吸了,假如他还能像往常一样呼吸的话。
雪佛兰的车后,满脸惊慌的一群人,正围着一个血肉模糊的尸体,依稀可以看到,那个尸体还穿着“华伦天奴”的西装,模样竟然酷似自己;而自己这边呢?离那边三米远的地方,周围也同样围上了一批人。
与那边的人群凄惶地退却不同,这边的人群、打扮也和常人无异的一大群的老少男女,不光每个人都是黑色眼窝深陷的,身上泛着诡异的、青蓝色的幽光,还纷纷向自己,此时发出乳白光芒的、半透明的身体,伸出极具张力的“爪子”。
看着,这些怪人们个个张牙舞爪的、漆黑的手掌上惨白的指甲还伸的老长,恒城简直就认为,自己陷入了最深沉的梦魇之中。他不由的冒出一个念头,顿时惊呼起来:“啊,你们不是要吃了我吧?吃人可是犯法的……该死的,你们这样也太惨无人道了一点!”
恒城恼怒地在原地转了几圈,等到这些浑身泛着青光的人,那透着寒意的无比渗人的嘶嚎声,把自己折磨的,也快要发疯的时候,他忽然看到,好像一盏暗夜里救命的灯火一般,不远处,一个打扮怪异的人,正轻轻地排开那些浑身蓝光的人,径直向自己这边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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