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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遮天和蔽日的脸色同时黑了,啥叫祸不单行,他们算是彻底明白了。
中秋节的晚上,一轮圆月还没有露脸,荷花山的土匪们便早早开始准备开了,在大厅里摆上筵席,每桌的山珍海味中间放著一大盘由杭州兰欣斋特地做的月饼。
聂十方与兄弟们推杯换盏,似乎颇为尽兴,因为大家都心知肚明的原因,没有人去叫朱未赴宴。主子这些日子够苦的了,这种时候把朱未叫来,看得到吃不到就更难受。
谁也不知道,此时的朱未正在聚义厅的大门外徘徊著,他手里捧著那件缝好的皮袍,犹豫的在门外树荫下走了又走,最终看著那热闹的大厅,还是叹了口长气,垂著脑袋回屋了。
聂十方和弟兄们喝完酒,已经是酉时末,他喝了很多,盼著自己能醉一场,醉过之後便可以暂时忘掉朱朱,忘掉一切令他苦恼的事情。
可惜啊,千杯不醉这个他平日里最引以为豪的优点此时却成为他忘掉烦恼的绊脚石,直到喝了一大坛子酒,他的脚步才微微有了点趔趄,只是头脑还很清醒。
遮天和蔽日扶著聂十方出来,两人谁也没有说话,他们知道主子的心里苦,抬头望望天边,一轮圆月已经从山後跃然而出,柔和的清辉洒在大地上,一泻千里。
“主子,是……是朱朱。”遮天忽然惊叫起来,聂十方顺著他指的目光看过去,只见在自己的院子前,朱未正蹲在那里,也不知在干什麽?
聂十方趔趄著走了过去,对朱未呵呵一笑:“朱朱,你的……你的猪都喂完了?”
朱未愕然抬头,然後一下子站了起来,他不知道该怎麽回答:“啊,是……是,喂完了。”他的脸有些发红,眼睛直直盯在手中一件杂色的皮袍上。
“那……那它们都睡下了?”聂十方继续笑著问,他就知道朱未不把他那些猪安置妥当,是不会来找自己的。
“哦,睡……睡了。”朱未有些摸不著头脑,不明白聂十方为什麽忽然关心起自己的猪来,看他的样子像是喝醉了,但吐词清楚,一点也没有大舌头的迹象啊。
“呵呵……”聂十方苦笑,然後忽然仰天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快要出来了:“朱朱,今天……今天是中秋节,要不要……叫起它们过来吃几块月饼。”
“聂十方,你怎麽了?”朱未开始有些担心,用眼神询问遮天蔽日,却听聂十方猛的大声道:“是,我没怎麽,我从今天开始就要彻底死心,遮天,蔽日,快……快给我拿月饼,拿酒,拿葡萄,拿……拿所有的点心。”

遮天蔽日被这情景震住,他们知道主子是要彻底和朱未摊牌了,从此之後就要断了对他的一切想头,两人心里凉森森的,飞快的去准备了。
聂十方携著朱未的手,一步一步来到观月的亭子上,手掌中的那只手温暖而修长,是他最喜欢的感觉,可惜这只手只能属於自己这半刻锺,过了这半刻锺,它就将与自己彻底无缘。
月亮已经爬了上来,中秋的风吹过亭子,似乎是情人间的低语,遮天和蔽日摆好了果子点心月饼,默默退下在石阶上坐了下来。
聂十方看著朱未,拿起一块月饼递到他手里,忽然惨淡一笑道:“朱朱,你来找我有事吗?我知道你一定有事,否则你不会过来找我,呵呵,你从来都是这样的。”
朱未沈默,他总觉得这些天兄弟们忽然变得怪怪的,他们再也不来找自己说话了,聂十方也不过来找自己了,一下子被冷落下来,自己却再没了之前的从容,心里不知为何,总觉得十分不好受。
他本来想找聂十方问问这是怎麽回事,但看到对方的神情,不知为何又觉得问不出口,憋了半天忽然想起手里的狐狸袍子,连忙拿了出来憨笑道:“十方,俺……俺给你做了件狐狸皮袍子,冬天快到了,你的衣服穿的少,把它穿上就不冷了。”
“袍子?”聂十方接过那件袍子,在手上细细的抚摸良久,他喃喃自语著:“真好摸,真柔软啊,这针脚也细密,没想到朱朱一个大男人,却还有一双巧手,袍子,唉,我曾经多麽盼望你给我这件袍子,不过很可惜,现在……我不需要了。”
他的脸色蓦然冷下来,声音也冷冰冰的:“这件袍子的颜色太杂,又是白又是灰又是黄的,这要怎麽穿出去?”
朱未原本欣喜憨厚的笑容冻结在脸上,他嗫嚅了几下嘴唇,然後羞愧的低下了头:“对……对不起,因为……因为弟兄们给的狐狸皮都是……不同颜色的,最後……最後还是不够……我……我不得不又要了一张灰狼皮接上去……”他一个劲儿的搓著手,现在如果地下有一个老鼠洞,他也会钻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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