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上巳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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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子砚只是一笑:“只消你开心便好,只是如今你身在内廷,便不能如以往一般逗你开心,现下见你一切都好,便也能放心不少,父亲不过是思虑更多罢了,如今父亲正欲为芸苔配婚,可始终无合适人选。”
父亲的心思,姜子墨自然是有些清楚的,姜芸苔是嫡女,自是要选一佳婿。
“父亲为人精明,必然会为长姐寻一门良配,且今日上巳节,连兄长这般粗犷之人都来了,父亲又怎会不由着长姐随行?”
几番调笑过后,因玉兰突然显得十分扭捏,姜子墨不得不前去照顾玉兰。
“今日随行之人可真不少,想来有不少王公贵族吧。”
霍禹并不喜如此杂乱的情形,只是略点了点头,道:“此番只消与皇家沾亲带故的朝臣内眷都随行了不少,不过除却是为了逢迎陛下与几位紧要的夫人之外,怕也是在随行之人中,为自家儿女选一门合适的亲事。”
刘娅眼角微微一挑,似有几分不悦:“哦?那你随驾而来,可也是要寻一门门当户对的好亲事?”
霍禹笑道:“你多虑了,有你在侧,又有哪等女子还能令我神魂颠倒。”
如此,刘娅才笑了起来:“你的嘴可真够甜的,只是宫中夫人那样多,可似乎此番随驾的却只有寥寥几位呢,莫不是空有名位而不得宠?”
霍禹不曾料到刘娅竟对宫中之事如此有兴趣。
“陛下与皇后鹣鲽情深,旁人十分羡慕,而旁的夫人,除却姜夫人与舍妹,并不足为虑,如今舍妹点选了几位新入宫的良家子随驾而来,必能分去椒房殿不少的宠爱。”
刘娅并不曾细细听着霍禹的话,一双眸子只是一刻不曾离开姜子砚。
“姜夫人的兄长至今尚未婚娶?”
忽然,霍禹呆愣了一会儿,剑眉微蹙,心里有些异样:“倒的确未曾听闻齐国公府迎娶了少夫人,都道姜夫人在宫中颇得重视,所以寻常人家的女子并不能得到青睐。”
好一会儿,刘娅都不曾言语,只是心中多了盘算,可身侧之人怕是不会让她这般做。
上巳节是女儿节,陛下又喜欢孩子,玉兰搂着陛下的脖颈,逗得陛下很是开怀,姜子墨站立一侧,总担心玉兰会太过嬉闹。
半晌后,姜子墨将玉兰揽在怀中,瞧了眼不远处抱着公主的陈岫颜,道:“陛下,陈夫人的公主如今尚未拟定封号,不若趁着今日,给小公主一个名号?”
陛下一怔,似乎如今才记起还有一位小公主:“若非你此时提起,朕当真是有些对不住岫颜了。”
石显十分乖觉,很快便将陈岫颜请了过来。
公主还十分稚嫩,眉眼之间更形似陈岫颜,陛下看着孩子,道:“朕近来忽略了你,让你受了委屈,往后便不会如此了,方才若不是子墨提起,朕竟忘了给小公主起名了,今日是上巳节,又在渭水边,公主便唤作沁澜,名号便是敬武公主。”
陈岫颜抬眸看向姜子墨,心中很是酸涩,正欲开口之时,竟有些哽咽。
姜子墨悄悄离去,却被许平君拦下:“你倒真是好性儿,这陈夫人可不如昔日得宠,你怎就将她领到陛下跟前了,就不怕她再度得宠,又狂傲起来?”
“即便复宠又如何,好歹知根知底,总好过霍夫人带来的那些良家子,只是现下最紧要的,还是殿下要保重自身。”
渭水边,不少人都在戏水,姜子墨从不喜戏水,便由着令华带着玉兰起水边嬉戏。
姜子砚独自立于树下,眸子一瞬不瞬地看着渭水。
忽然,刘娅脚下一滑,不由得惊呼出声。
姜子砚眼疾手快,伸手揽住了刘娅:“姑娘可要脚下留神,水边湿滑,现下春寒料峭,若是沾了水,怕是会惹风寒。”
刘娅脸颊飞红,多了几分女儿家的娇羞:“多谢公子援手,如若不然,只怕便会引人笑柄了。”
此时的刘娅尚有些惊魂未定,脚下虚浮,姜子砚自是不会令刘娅独自一人。
姜子砚从来喜爱娇小柔弱些的女子,刘娅便是这般娇弱的女子。
“姑娘不知是何方人士。”
刘娅似乎有些崴脚了,行走之时都微微依靠着姜子砚。
“我出身在燕地,只是前些年家道中落,便四处漂泊,受尽苦楚和旁人的冷眼,好不容易辗转来到长安,才算安定了下来,今日是随远房表兄来渭水边。只是寄人篱下,总免不了受气。”
姜子砚只觉得心中发紧,十分疼惜眼前这个柔弱的女孩子。

一处凉亭,姜子砚扶着刘娅坐下,为刘娅按捏着脚踝:“往后可要多留意些,女子从来矜贵,受不得半点损伤。”
忽然,一声惊呼令所有人都惊住了。
姜子墨快步到了渭水边,却瞧不见玉兰与令华的身影,只有一位良家子正站立一旁瑟瑟发抖。
此时的姜子墨脸色煞白,心中一片空白,下意识地扇了那位良家子一记耳光。
“现下尚不知出了什么事,兴许不过是一场虚惊,姜夫人这般失态,便着实失了风范。”
姜子墨此时此刻只觉得心焦如焚,又怎会理会霍成君的极具挑衅的话语。
几个侍卫已然下水搜寻,好半晌才寻到了浑身湿透的玉兰与令华二人,令华除却脸色苍白了些,倒并无大碍,只是玉兰已是闭住了气,连呼吸都很是微弱。
霍禹与刘娅站在人群外头冷眼旁观。
“此事透着几分蹊跷,好端端的,怎就会忽然落水了。”
霍禹看了眼刘娅,道:“内廷争斗从来无休无止,只不过那个良家子倒是可惜了。”
此番出游可谓是尽兴而来败兴而归。
宫中因玉兰落水而一片忙乱,霍家的别院中亦是如此。
“你此言当真?”
“当然!”刘娅仰着头,神色中尽是怒意与悲愤,“我受了这样多的苦难,又怎能轻易忘记和放手,若是不能替父兄复仇,我活着又有何意义!”
霍禹扶着刘娅的肩膀,将她揽入自己怀中:“以后你不会再受这样的苦,我会对你更好,让过去的那些不快乐都过去吧,何必为曾经那些仇恨一直束缚着你。”
刘娅冷笑道:“忘?你让我如何忘!你若不愿助我,我们便就此断了,我自是能寻到助我之人!”
“这便是你寻姜子砚的原因?”
刘娅的手抚上霍禹的脸颊,眼中一片温柔:“你若真心助我,你我便仍是如同以往一般,我与姜子砚也只是逢场作戏,如若不然,我自会弃你而去。”
霍禹沉默了许久:“你若想做什么,便放手去做,旁的我不管,你万万保重自己。”
不过几日,刘娅便搬离了别院,在客店中暂住,而姜子砚对刘娅念念不忘,时不时便着人出府打探刘娅的下落。
当姜子砚知晓刘娅近况凄楚,便动了恻隐之心,将刘娅接到了府中住下。
“小妹如今在宫中,这边的水榭就闲置了下来,你若不嫌弃,就在这儿住下吧,随后我会着人来伺候你的生活起居,若是有何需求,千万莫要客气。”
刘娅此时眼眶红红的:“这般已是极好的了,从前我从不知晓自己还能有这样好的居处,又怎敢还有奢求。”
姜子砚着人安置了刘娅后,便被齐国公唤去。“
”听管家道,你今日领回了一个女子,虽说是楚楚可怜,却也透着一丝精明,你从来不拘小节,可千万不要被一女子就乱了心性。“
”父亲安心,她只是一介寻常女子,不过进京寻亲,却被无故苛待,如今她离家索居,儿觉得她身世凋零,颇有可怜可叹之处,领她入府安置,也好过令她在外漂零。“
齐国公皱了皱眉:”若你觉得她身家清白,留在府中倒也不无不可,但水榭……“接着便是一叹,”也罢,凡事你也做得了主,为父也就不多说了,不过早先子墨便在陛下面前求得了为你指婚的旨意,你错了主意。“
”陛下的恩典,儿又怎敢辜负,父亲安心便是。“
玉兰昏睡了三天三夜才醒转过来,姜子墨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悄然放下。
”夫人安心即可,长公主既然已醒来,便不会有大碍,只是受了惊吓,需好好静养,且痊愈前不可再受惊吓,还请夫人着紧些。臣去开方子。“
姜子墨点了点头:”如此便有劳御医了。“
姜子墨哄着玉兰,看着玉兰苍白如纸的脸色,姜子墨只觉得心中纠痛。
入夜,玉兰入睡后,姜子墨招来了令华。
”从来都晓得你是稳重的,这也是兄长着你入宫的缘由,但上巳节那日,玉兰和你怎会无故落水。“
令华咬着唇,道:”婢子也不甚清楚,那一日长公主在渭水边戏水,婢子在一旁看顾着,那是只是周遭有许多人,也不知怎的,竟推搡了起来,然后便是被夫人掌掴了的那位良家子推搡了过来,婢子不备,这才……“
姜子墨紧皱着眉头,良久之后,才摆了摆手,让令华下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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