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椒房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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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四更时分,冯子都才悄然离去。
“这冯子都真可谓一表人才玉树临风,怎就愿屈居霍府为家奴呢,且陛下似乎与他十分熟稔,莫不是昔日之友?”
陛下扯唇一笑,道:“此言听着,怎就这样酸呢,莫不是瞧着有人深夜来寻朕,你便心中不快?”
姜子墨微微一怔,旋即便笑了:“陛下怎就如孩童一般,况如此深夜,陛下自当歇下了才是,无端被打扰了一夜,又怎会还有精神。”
“好了,朕知晓错了,往后便不会如此了,只是现下最紧要的还是你,朕不过偶一为之罢了,况子都前来一向必有要事,在宫中到底多有不便,在齐国公府还能避人耳目。”
闻言后,姜子墨才略点了点头,道:“那冯子都乃是霍府的管家,似乎还颇受重用,陛下可是想要利用他?”
陛下瞧着姜子墨许久,道:“他的事,朕往后会同你说的,如今真不便多说,朕最希望的,还是你能养好身子,再过些日子,朕便会迎你回宫。”
“陛下诸事繁忙,妾身又怎敢以一己之身劳烦陛下,况妾身近来觉得住在母家也很好。”
忽然,陛下忽然一叹,道:“朕知道你受委屈了,凝素如今还是个孩子,行事总是冲动了些,那一记耳光一定很疼吧,你若心里不舒服,朕自会惩戒她。”
姜子墨摇了摇头:“凝素夫人与皇后殿下姐妹情深,让妾身很是羡慕呢,况不过是一记耳光罢了,又算得了什么,陛下不必为此挂怀,只是早已夜深,陛下还是早些歇息吧。”
陛下一夜好睡,天未亮时便起身离开。
姜子墨眼下有一丝青色,瞧着让人很是心疼,令玉服侍了姜子墨躺下:“陛下虽如此关怀夫人,可是这般夜里前来,又总有人叨扰,终究对夫人将养不利。”
“你这妮子,怎得如今连陛下都敢排揎了,若非只与我说起,怕是这会子便要将你拖出去领廷杖了。”
令玉羞赧道:“夫人便是惯会取笑婢子的,婢子只是心疼夫人劳累罢了,瞧夫人这脸色,又差了许多呢,若是可以,婢子倒希望直到夫人诞下皇嗣之前,都能够安然无恙。”
如今椒房殿已被修缮一新,比之从前更为富丽堂皇。
“少府之人行事倒还算妥当,只是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茵子浅笑道:“这椒房殿即便再瑰丽,也不过是一处居所罢了,若是少了主人,那一切便都毫无意趣了,夫人来日入主椒房殿,那才真真是相得益彰呢。”
霍成君被这一番话哄得是喜笑颜开:“你倒真是愈发会说话了,只是陛下尚未下旨,我便是名不正言不顺,若是能够名正言顺,那才是顺遂了我的心愿。”
石显捧着陛下的旨意行至蕙草殿,却是扑了个空,便转向了椒房殿。
“老奴给夫人贺喜了,陛下已然下了旨意,册封夫人为皇后,下月初五日便是好日子,陛下遣了老奴特来传旨,且让老奴告诉夫人,在行册礼前,夫人便可入住椒房殿。”
霍成君心中极为欣喜,只是石显当面,依旧端着端庄之态:“有劳石舍人了,我能有今日,也是石舍人多加关照之故。”
石显哈了哈腰,道:“夫人言重了,老奴不过是奴才罢了,侍奉陛下与诸位夫人本就是老奴的分内之事,夫人此言令老奴万万担当不起。”
霍成君入了椒房殿,一颗心狂跳起来:“当初与一众家人子一道入宫,得了太皇太后恩典,便以为这椒房殿不过是囊中之物,哪知竟被许平君捷足先登,怎知晓还有今日,说来若不是许平君命薄如纸,又岂会有我之今日。”
“这椒房殿本就该像夫人这样的人物相配,许皇后不过是仗着与陛下的结发之情,膝下又有一子,才能入住椒房,以她这般出身,能住几日椒房殿,便是天大的福气了。”
一月时日一晃而过,霍成君入主椒房殿,后宫诸位夫人一并往椒房殿给霍成君行参拜大礼。
“都是自家姐妹,又怎好让大家行如此大礼,都起来吧,如今孤正位椒房殿,虽是喜事,可先皇后毕竟仙逝不久,也不好大兴礼乐,还望诸位见谅。”
此时,一人起身,道:“殿下体恤众人,也是妾身们的福气,况妾身私心里早盼着殿下能够早日入住椒房殿,如今真真是夙愿得偿了呢。”
霍成君笑得开怀:“瞧瞧,这张小嘴可真够甜的,若是不赏你点儿什么,倒是让孤于心不安了,说说吧,你想要点什么。”

众人一怔,唯有说话之人喜笑颜开,道:“妾身不过蝼蚁,能得殿下垂青已是妾身的福分,又怎敢奢求殿下的赏赐。”
“罢了,你这般说,孤也不好勉强了你,他日孤自是不会亏待了你去。”
待得众人散去之后,霍成君才敛去了笑容,显露出一丝疲惫之色来。
“你可知姜氏何时生产。”
茵子愣了一会儿,道:“姜夫人的生产之期尚未可知,只是晓得近来已是身子重了,怕是不出这几个月了。”
霍成君点了点头,道:“着人留意着些,怕是姜氏诞育皇嗣之后,陛下便会迎她回宫,陛下对我本就没几分情义,如今虽是立我为皇后,说来到底不是出自陛下真心。”
“那又如何,即便毫无情分,陛下仍旧册立了殿下为皇后,这后廷的夫人们哪一个不受殿下的节制,只是有一事,婢子略有耳闻,思来竟有些怪异。”
“哦?何事如此怪异。”
茵子咬了咬唇,道:“此番殿下被册立为皇后,齐国公也递了奏疏保举殿下呢。”
霍成君沉默许久,浅浅一笑:“这只怕并非齐国公的本意,霍氏与他齐国公府从来不甚和睦,他又怎会真的舍得不保举自己的女儿,却来举荐我呢。”
长乐宫,刘与玉兰都很是乖巧。
“这两个都是苦命的孩子,陛下可思量过如何处置他们。”
“待姜氏诞育皇嗣之后,朕会寻一个理由接她回宫,且玉兰自幼在长乐宫长大,留在长乐宫自是最为妥当的,至于儿,也请太皇太后不辞辛劳暂未照看。”
太皇太后叹道:“老身知晓你仍旧放不下,姜氏的确不错,由她照看皇长子自是妥当,只是她诞育之后,可还有心思理会皇长子吗?将皇子养在她膝下,只怕霍氏更容不下他们。”
陛下看着一双儿女,也显得很是踌躇:“太皇太后所言甚是,是朕思量不妥了。”
“罢了,陛下并不是思虑不周,只是挂虑太多,如今木已成舟,便莫要思虑太多,大势已去必然墙倒众人推,只消多待些日子便可。不过姜氏那儿可有动静了?”
提及姜子墨,陛下才觉得心里顺畅了些:“她近来气色不错,且齐国公府上下都很尽心,子砚新娶的夫人刘氏也是个伶俐人。”
“刘氏,倒是与皇家同宗,说来姜家与朝廷还真有几分缘分,老身倒想见见刘氏,若得了闲便传她入宫。”
一旬后,刘娅受太皇太后传召入宫觐见。
齐国公府中人入宫倒也寻常,只是如今与以往不同,自是需小心谨慎些。
“太皇太后传召乃是恩宠,你入宫后万不可孟浪行事,更不可冒犯后廷中的贵人,此番入宫,太皇太后想必会询问你夫人之事,据实以答便可。”
“妾身省的,还请老爷放心,妾身会小心应对的。”
乐舒姑姑候在外头,瞧见刘娅出来,便扶了刘娅上了车驾。
车驾缓缓而行,乐舒姑姑跟在车驾后头,此时刘娅掀开了帘子,道:“姑姑还是上车来吧,这一路行至宫中怕是脚程不短,姑姑是宫中身份贵重之人,怎可如此辛劳。”
“夫人客气了,婢子不过寻常奴仆,又怎敢担当如此厚待。”
车驾一路驶进宫中,在长乐宫前停了下来,乐舒姑姑扶着刘娅下了车,一路引进长乐宫。
刘娅跪在殿中,太皇太后瞧着刘娅,心中一片翻腾,手心隐隐的有一层薄汗。
“起吧,这一路行来,倒也辛苦你了,本是老身闲来无事,想寻个宫外之人说说话,便想到了你。”
刘娅退至一旁坐下:“太皇太后言重了,妾身本是孤女,得夫君爱重,已是万幸,如今又承蒙太皇太后召见,更是前世修来的福气,只怕妾身粗鄙,会惹得太皇太后不快。”
太皇太后笑道:“你这便是思虑太过了,老身亦非那般是非不分之人,不过召你入宫,老身倒也想知晓姜夫人近来可好?”
“夫人玉体康健,也时常挂念长公主,怕公主在宫中无母亲照料,会被人欺侮了去。”
“这怕就是孕中多思了……”
忽然,越影款步入内,道:“禀太皇太后,皇后殿下在外求见。”
太皇太后虽是心中疑虑,还是由着越影去请了霍成君入内,又见刘娅要起身回避,道:“你不必如此见外,说来也算得上是一家人,你也正好拜见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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