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疯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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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放心即可,这些呀,老爷与如夫人早已交代过数次了,再者,事关夫人谁又敢有丝毫的怠慢呢。”
令华微微扯了扯唇,瞧了令玉一眼,道:“就属你嘴快,好似就属你关心夫人似的,这会子熬煮的鱼汤想来已经妥当了。”
令玉福了福身,小跑着离开了寝室。
“你总是这般拘着她,又何苦令她也如你一般。”
令华半晌不曾言语,良久之后才一声轻叹:“如今夫人虽在府中,却不知何时会回到永巷,若是现下放纵了令玉,只怕会纵得她更加随性,也会给夫人惹祸的。”
姜子墨也颇有些无奈:“也罢,你总有你的道理,往后便由着你吧,只是这会子我很是想瞧瞧孩子,现下他在何处?”
“晓得夫人必然挂念小皇子,只是现下小皇子正睡着,不若待小皇子睡醒了,让乳母抱过来。”
一月后的午后,姜子墨正抱着孩子,只闻外头吵吵嚷嚷,便遣了出去瞧一瞧。
忽然令玉跑了进来,还微喘着气,慌张的模样让姜子墨不由得心中一紧。
“夫人,宫里头来人了,说是夫人诞下皇子,太皇太后与陛下都很是高兴,便由越影姑姑来接小皇子入宫,只是,只是夫人并不能随行入宫。”
姜子墨的神色丝毫未变,道:“这也寻常,你也不必如此,若是让人瞧见,又该让人拿捏到把柄,且越影姑姑一向稳妥,想来不会有什么差池。”
当越影抱着孩子踏上车驾的时候,姜子墨只觉得心中绞痛,越影回头看向姜子墨,微微点了点头。
长乐宫,太皇太后倒是显得有些兴致缺缺,反而是陛下很开心,抱着孩子怎么都不愿撒手。
“好在陛下是在长乐宫,若是让旁人瞧见陛下这般模样,岂不是有失体面。”
太皇太后不过是取笑陛下,而陛下有些讪讪:“这孩子与子墨很是神似,只是不知如今子墨的身子可调养好了没,若是能召她入宫,朕心里才能安稳些。”
“她在齐国公府才安全些,若是如今便回宫中,难免会有人吃心,只是现下要苦着她了,将乳母留下,在宫里照顾皇子,至于齐国公府就不要知会了。”
陛下皱了眉头,道:“如此岂不是令齐国公府颜面扫地?且子墨诞下孩儿不久,便将孩子从她身边带走,子墨怎么受得了!”
太皇太后冷着脸看着陛下:“陛下,感情用事是无法解决任何事的,你若还想姜氏回宫,最好莫要太过焦切。”
霍成君知晓姜子墨诞下皇子之时,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她可真是有福气,陛下即便再恼怒她,看在皇子的份儿上,也会多宽容她一些,也许过不了多久,她就会回宫了吧。”
茵子替霍成君拭去泪水,道:“殿下又何须焦心,即便姜夫人回宫,也无法动摇殿下在宫中的地位,且姜夫人是被陛下厌弃之人,听闻皇子入宫之后,陛下也不过是在长乐宫瞧了一眼,便再也没有关心过,必然连这个皇子都不愿见到。”
霍成君讷讷地看着茵子,仿佛看到了最后一丝希望似的:“真的吗?陛下若是真的厌弃了她,那便是最好的了,如此我才能有机会和陛下多亲近些。”
“殿下若是不放心,何不去试探试探陛下?”
霍成君立于宣室殿外,却显得有些犹疑,直到石显瞧见:“殿下怎在此处站着?陛下正好将朝事处理完,殿下便请入内吧。”
石显的一番话,让霍成君醒过神来:“有劳石舍人了。”
淡淡的龙涎香萦绕在鼻尖,霍成君行至陛下身边,见他案牍劳形很是心疼。
“陛下怎在案前浅眠……”
陛下被霍成君惊醒,揉了揉额头,道:“不过是有些劳累,小憩片刻罢了,皇后怎在这个时候过来了。”
陛下淡淡的疏离,让霍成君心中苦闷,却不得不面带浅笑:“妾身听闻姜夫人诞下皇子,此乃喜事,虽说姜夫人有行事不妥之处,可毕竟侍奉陛下多时,又为陛下诞下皇子皇女,一直逗留在齐国公府,只怕并不妥当,不如陛下便宽恕了她吧。”
“皇后如此关怀嫔御,朕甚是欣慰,但姜氏行为不端,若是因她诞下皇子便容她回宫,那么他日若有人犯了大错,岂不是都要以姜氏为模板了?”
霍成君一愣,脸上浮现了一丝笑意:“陛下即便厌弃了姜夫人,可她所生的一双儿女尚且年幼,这般年纪便不在母亲身边,当真让人觉得心中酸涩。”

陛下轻蔑一笑:“若是养在她身边,岂不是令朕的子女如她一般心肠歹毒?皇后就不必再说了,朕不想再听到有关此人的任何事。”
见陛下这般说,霍成君这才觉得心里踏实了许多:“那陛下想如何安置……”
“玉兰本就在太皇太后身边长大,自是不必再挪动了,至于刘钰,朕已令陈氏暂为照料,陈氏性子安静,想来并无不妥。”
霍成君呆愣一瞬后,神色中有些失落:“陛下的安排必然是最妥当的,说来妾身还未见过皇子,不知可否一见。”
陛下看着霍成君很久,道:“皇后也喜爱孩子?说来朕疏忽皇后多时,皇后不会因此对朕心生怨怼吧。”
霍成君脸上飞红:“陛下取笑了,陛下国事繁忙,自当以国事为重,妾身又怎会如此不识大体,只要陛下还会惦念着妾身,便是妾身最大的福气了。”
齐国公府中,姜子墨日日望眼欲穿,希冀宫中之人能将孩子送回。
“宫中可有消息传来?”
令玉伺立一侧,见姜子墨日日立于院中,瞧着宫中的方向,自是在挂念着被带入宫中的皇子。
“夫人不必心焦,皇子被带入宫中,必然不会受到一点委屈,且太皇太后在宫中,也不会让皇子受损,夫人将身子将养好才是最紧要的事,莫要让老爷与如夫人忧心才是。”
姜子墨惨然一笑:“如今在宫外,也不知宫中是怎样的情形,况人心难测,谁知晓会怎样,不行,我要入宫,你去替我准备车驾!”
令玉脸色一变:“夫人,这万万不可啊,如今夫人被遣送出宫多时,若无陛下传召,夫人是不能入宫的,且即便夫人到了宫门外,也不会放行,还请夫人顾及自身,莫要做傻事啊!”
姜子墨反手一记耳光打在了令玉的脸上:“从何时起,你竟也开始忤逆我了!还是在你的心中,我的话再不必听从?抑或你早不再把我当成你家小姐了!”
令玉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泪眼婆娑:“夫人,婢子不敢如此想,只是夫人身子本就不好,如今日日挂念着皇子,身子又虚了许多,婢子瞧在眼中疼在心里,才劝夫人暂耐一时,如若连现下都过不去,往后又当如何?”
现下姜子墨早已听不进任何言语,整个人就如同魔怔了一般。
“他们要夺走我的孩子,我已经失去所有了,连这个孩子他们都不肯放过,你看,他们又来了,是不是又想要夺走什么,难道真的不能让我安生吗,怎么办,我该怎么办,令玉,你告诉我,我怎么做才好,孩子,我要去寻我的孩子!”
眼见着姜子墨形同封魔,令玉很是害怕,见姜子墨在庭院中乱转着,令玉赶忙唤来了姜子砚。
看着姜子墨这般模样,姜子砚心中钝痛,一记手刀击在姜子墨的后颈。
“此时非同小可,夫人如今状况不佳,怕是要惊动旁人,若是传扬出去,只会令宫中与齐国公府声誉受损,你……”姜子墨皱了皱眉头,道,“罢了,你在府中好生照看着夫人。”
姜子砚赶到了富平侯府,此时张延正陪伴着许凝素和他们的女儿,他们其乐融融,让人艳羡不已。
“仲安,我有事要与你商量,不知现下你可有闲暇?”
许凝素见到来者,娥眉微蹙,心中有些异样:“你去吧,只是莫要耽搁了太久。”
别厅中,张延看着神色凝重的姜子砚,道:“你这是怎么了,从来洒脱的你,今日怎就瞧着这般落魄,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姜子砚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道:“夫人刚出月不久,宫中就来人带走了皇子,如今一晃两月有余,夫人至今未能再见皇子一面,心中极为挂念和忧虑,现下忧思成疾,整个人如同疯魔了一般,此事非同小可,可齐国公府之人不便入宫,我能想到的便是你了,将此事上达天听。”
张延手中的杯盏啪的一声摔在了地面上:“你说什么?夫人怎就会成了这般模样?难道齐国公府就无医者可医治她吗?”
“医者若有法子,我又何须来求助于你,只怕如今只有让夫人回到宫中,才能让她有所好转,念在你们曾经……”
张延阻止了姜子砚继续说下去,道:“你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我现在就入宫去,也请你好好照顾她,不要再让她受到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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