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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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华微蹙着眉头,只是隐隐的还有一丝快意:“夫人,府中出事了,少夫人腹中的孩子没了。”
姜子墨闻言一愣,仿佛以为自己听到的不过是一个笑话罢了:“此事又怎么如此玩笑,况嫂嫂在府中必然是精心养着,父亲便是再不喜嫂嫂,也必然会容她好生将养身体,你可莫要听了旁人的揣测之言。”
“如此大事,婢子又怎敢道听途说,此事千真万确。”
半晌之后,姜子墨才醒过神来,才晓得令华说的是实话:“罢了,此事我已知晓,你下去歇着吧。”
令华见姜子墨这般平静,有一瞬间的恍惚,好似方才所提之事不过是无关痛痒的小事罢了。
也不知怎么的,姜子墨近来总是睡得不踏实,每每午夜梦回之时,总会想起令华的那一句话和那眸子中的一丝快意,着实令姜子墨惕然心惊。
“这椒房殿,果真是华贵无比,较之蕙草殿,可是多了许多贵气,这才是最衬我女儿身份的地方,所说是迟了些,但好事多磨也终究是成真了,说来到底是我女儿更有福气些。”
霍成君半靠着凭几,手中正剥着一颗果子,神色恬淡,似乎什么都扰不了她似的:“自陛下册封我为皇后,母亲便再也不曾入宫,今日怎有闲暇来宫中小坐?”
霍显这才觉得有几分尴尬,笑意也减退了不少,道:“我此生最乐于见到的便是你成为皇后,这心愿已然达成,我自也不必时常入宫来,且看这椒房殿金碧辉煌的,想来你必然是过得舒心的。”
“舒心?母亲见我真的舒心过,自我入宫以来,陛下又何尝真的疼惜过我,前有许平君也就罢了,近来还有姜子墨,她二人若说与陛下还有些情分,可旁人呢,陛下倒真是雨露均沾了,却唯独将我摒除在外。”
见霍成君言辞之间愈发激动,霍显忙安抚道:“好了好了,那些不过是佞妾,便是蛊惑了陛下一时,陛下也终究会回到你身边的,且如今齐国公府中出了事,想来姜夫人必无心思与陛下在一处。”
“出事?姜子墨从来都是极小心谨慎的,至于齐国公府,齐国公只知饮酒作乐,旁人也根本不足为虑,能有何事让姜氏如此闹心。”
霍显浅笑道:“那姜子砚迎娶了刘氏为妻,好容易才有了身孕,精心养到如今,本以为能够诞下姜氏后裔,哪知前几日竟无端端没了,此事必然让姜氏一族心中烦闷。”
这下霍成君才略显得高兴了些:“是吗,这倒这是可惜了,不过大户人家多少总会有些抬不上台面的阴暗事儿,指不定是谁不愿这个孩子降临人世间。”
“此事暂且不提,现下最紧要的,便是你要有自己的子嗣,虽说如今陛下与太皇太后让你抚育太子,可这孩子终究并非你所出,说来总不是一条心的,且他日他长大成人,登上了皇位,又知晓了他母亲……”霍显目光一扫,未见到刘的身影,道,“他若对你感恩倒也罢了,只怕他来日必定与你离心离德,与其来日待他羽翼丰满难以铲除,还不如及早下手。”
霍成君猛地一皱眉,道:“母亲可要慎言,这可是在宫中,有些话可不能随意宣之于口,还是母亲想要陷我于不义?”
“你多多考量一番便是,府中还有些事尚需处理,便不在宫中多逗留了,你若有什么需要,便让人带个话回去。”
初入夜的时候,庭前颇为凉爽,缸中的荷花依旧开得很好,姜子墨着人搬了藤椅放在庭前乘凉,夜风微凉,吹在身上甚是舒服。
“夫人,姐姐她,今日并非有心,少夫人失了孩子,想必心中也十分不痛快。”
姜子墨抬眸看着令玉,道:“你姐姐并未做错什么,她只是将府中递进宫的消息告知于我罢了,说来也是齐国公府与这个孩子没有缘分,原想着若是嫂嫂诞下孩儿,必然是喜事一桩,如今看来或许尚需等候些时日才好。”
令玉轻皱了眉头,忽而想到了什么,道:“夫人可要请旨回复探视?”
“早先随陛下私自出宫,便已使得宫中物议如沸,如今若再为嫂嫂小产失子一事再行请旨出宫,只怕更会令陛下难做,更令自己难以在公众立足,届时让人送些物事去便可。”
云锦在姜子墨身边打着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注意力也并不在这些上面,一脸迷迷糊糊的样子,倒像是没睡醒一般。

姜子墨见云锦似乎心不在焉,便道:“你这样子,还是别打扇了,不然过一会儿连扇子掉了都不知道,若是觉得累,就回去歇着吧,也不必在这里陪着我。”
这头话音刚落,便见云锦的神情倒有委屈的之感,道:“夫人,其实奴婢一点都不累,只是有些话憋在那儿,心里实在是憋闷得慌。”
看她小小的年纪,也存了心事,姜子墨还真是不太适应,笑了笑,道:“既然憋在那儿让你这么不舒服,又为何不说出来呢,这样也能觉得舒坦些,看你那样子,魂不守舍的,倒像是你摆着张臭脸给我看似的。”
“婢子只是觉得有些奇怪罢了,说来少夫人在府中必然是精心地将养着,腹中的孩儿怎就会说没就没了呢,莫不是原本就没有身孕,这才这样轻易的没了?”
云锦到底还是孩子的心性,想到什么便说什么,也不知道什么叫做顾忌,只是难得了她的这一份心意。
姜子墨拿过她手中的扇子,轻轻摇着风,道:“你这般想倒也无错,只是个中情由谁也不知晓,若真如你这般说,那么嫂嫂这般做又是为何,她心里到底在盘算着什么。”
现下姜子墨愈发容易觉得倦怠,便更加不愿多想些什么,倒也愈发喜欢这般闲适的日子,无人叨扰,清闲自在得很。
姜子墨将一头长发倾泻,并不着意打理长发,日日不过梳理之后,也不梳成发髻,只求一份安逸便可。
“总是听闻陛下说你身子弱,今儿个见着你,倒觉得你的气色红润,把扇逐萤都可以,真不觉得你哪儿不适了,到底是陛下心疼你,事事都替你设想周全了,这些开的最好的荷花也移植到了你的漪兰殿。”
能在这样晨曦初露的时候,出现在这里的人,又有这般言论的,除却了霍成君,怕也没有旁人了,她倒是一身盛装到此,连妆容都精致得很,虽然美艳,却也落了刻意.
姜子墨笑脸相对,道:“皇后殿下这般早便驾临漪兰殿,真真是让妾身受宠若惊,只是妾身不明白的是,殿下为何会这样早就起身过来了呢,若是夫人想召见妾身,也不必亲身前来啊。”
霍成君似笑非笑,一双丹凤眼别具风情,道:“姜夫人说笑了,你我可是一同入宫的旧人,原也该多走动才是,又怎好轻易生分了呢。”
几名宫女鱼贯而入,手中都端着不少物事,大到绫罗绸缎精美的玉器,小到钗环镯子,应有尽有,真可谓是琳琅满目,令人目不暇接。
“殿下这样大的手笔,妾身着实承受不起。”
霍成君坐了下来,笑道:“这些东西,对于霍家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当然了,姜夫人是齐国公的掌上明珠,自然也是不会把这些放在眼里的,不过好歹也是我的一番心意,难得我们一同侍奉陛下,这也算是礼尚往来。”
虽说霍成君并不得宠的,也不管是不是因为她是霍光的女儿,陛下对她终究还是上心的,平日里总会抽些时间陪陪她。
“皇后殿下如此盛情,妾身若是不接受下来,就显得妾身不知好歹了,妾身多谢夫人厚爱。”
“不过,”霍成君出声言道,稍后才又接着说,“近几日我听闻姜夫人母家出了些许事情,不知现下可无碍了?”
如此丰厚的礼物,最终不过是为了打探些所想知道的事由罢了。
姜子墨起身一福,道:“多谢殿下关怀,妾身许久不曾见过母家之人,且近来一切风平浪静,想来妾身母家并无事。”
“姜夫人这般说,想来齐国公府自是平安无事,说来贵府公子成婚已久,说来我也当送上一份大礼,只是诸事繁杂,一时间忘了,这些礼,还要劳烦夫人代为送去,全了我这份心意。”
如此,姜子墨倒是一愣,未曾料到她是想送礼予刘娅,却又碍于婚期早过,不愿担上些无谓的流言,才想到了自己。
“皇后殿下大恩,妾身必将告诉母家。”
“如此,我便安心了。”
霍成君笑着离开,好似如释重负了一般。
姜子墨一一审视了霍成君送来的物事,除却寻常的衣料首饰之外,竟还有许多药材,姜子墨虽不习药理,却也并非无知之人,那些药材可都是极名贵的,莫不是霍成君知晓了刘亚小产一事?
此时姜子墨只觉得头疼得很,想小憩片刻,却又无法再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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