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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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子砚一心系在刘娅身上,深怕有什么波折会让刘娅觉得不自在,连带的,自然也对杨丽姝冷落了不少,只是杨丽姝在齐国公府多时,十分晓得姜子砚对刘娅的用心,虽难免有些吃心,可在外人面前,也一直谨遵着自己身为侧室的本分。
“说来你家阿嫂的身子可是养好了?瞧着子砚对刘娅这般上心,连朕瞧着都羡慕他二人如此鹣鲽情深了,只不过冷落了杨氏,反倒有些不美了。”
姜子墨的目光落在了姜子砚与刘娅身上,道:“这样又有什么不好呢,嫂嫂本就是兄长中意之人,若是现下兄长撇下了嫂嫂,转而与新人厮守,这才让妾身瞧不上她呢。”
陛下的目光落在了姜子墨的身上,目光有些飘忽:“伉俪情深自然是好,若以妾室乱了夫妻纲常便是不值得,今日你便在此处招待子砚夫妇,朕尚需去看看皇后。”
忽然,有那么一瞬间,姜子墨的心咯噔了一下,脸色一下子如失了血色一般,眼睁睁看着陛下往椒房殿而去。
这下子姜子墨便落了单,杨丽姝眼见姜子墨脸色并不是太好,便提着提壶到了姜子墨身边,斟上了一盏浆水,顺着姜子墨的目光看向陛下消失的方向。
“从来都听闻陛下与夫人从来感情甚笃,以往妾身只觉得不过是外间夸大其词罢了,如今看来,妾身方知此言不虚,只是怎的陛下在此时撇下了夫人,莫不是有何要紧的朝事急需陛下处置吗?”
姜子墨的眼中本还蕴着些泪意,也知方才何处惹了陛下心中不痛快,这些年来,与陛下之间也算得上以诚相待,许平君逝去之后,即便陛下册立了霍成君为皇后,也从不曾因此而怠慢过一丝一毫,可姜子墨身为妾妃,却从不劝谏陛下多与皇后亲近,想来便是那一句话让陛下心中很是不快。
“朝事繁忙,陛下又怎会总是流连在后廷之中,若是兄长整日无所事事,只知在府中游手好闲,与房中女子厮混,想来你心中也会很是不快吧。”
杨丽姝浅笑着,道:“夫人说的话自是有礼的,只是妾身瞧着陛下方才的脸色并不太好……”
姜子墨抬眸,凉凉地看着杨丽姝,道:“是吗,我倒不觉得,现下你最要紧的,不该是笼络我兄长吗,怎就对陛下如此关心,亦或是……”姜子墨的眸子转向了杨丽仪,似笑非笑的模样让杨丽姝不由得心中一颤。
“夫人说笑了,说来妾身能够嫁入齐国公府,便是夫人对妾身的恩德,妾身只希望夫人安康喜乐,且妾身若能替夫人分忧,才能令公子对妾身另眼相待。”
此番,姜子墨叹了一口气,道:“你果真思虑周全,知晓我与兄长之间感情甚好。”
“夫人,阿娅忽然觉得很不舒服,可现下回府再请了大夫来,只怕已是来不及,不知可否劳烦夫人……”
姜子砚如此急切,姜子墨自是感同身受:“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兄长也不必如此焦心,漪兰殿离此处不远,快些将嫂嫂送去漪兰殿吧,我自会遣了人去寻了御医来”
御医诊治之后,只道是刘娅并无大碍,只是小产之后,身子亏虚还未调理过来,只需小心谨慎些好好调理便可。
本来姜子墨还想着安排漪兰殿中得力的人暂且在刘娅身边照顾,只不过刘娅却是百般推脱,只道是漪兰殿中的人是侍奉姜子墨的人,又怎可服侍她一个外命妇,权衡之下,最终只能让杨丽姝在刘娅身边照应着。
因着刘娅暂且不可轻易挪动,便就留在了漪兰殿将养身体。
“你和杨夫人是亲姐妹,只是怎的我却觉得你们姐妹俩一点儿都不像呢,无论是气质还是容貌。”
杨丽姝绞了帕子替刘娅擦拭,道:“杨夫人与妾身虽是姐妹,可杨夫人是嫡母所出,妾身的母亲不过是寻常婢子,在杨府之中,妾身虽名为小姐,不过比那些个伺候人的婢子好一点儿罢了。”
“原是如此,倒真是委屈你了,往后在齐国公府,只要有我一日,便会有你一日的好日子可过,不过有些事儿,倒需要与你商议。”
在宫中养了三五日之后,刘娅的身子才算是缓了过来。
刘娅身为外命妇,着实不便在宫中逗留太久,因着身子已然好转,就向姜子墨辞行。
“这几日在漪兰殿中,若非夫人悉心照料,只怕妾身的身子尚不能恢复得这样快,但妾身在宫中已叨扰许久,今日特来向夫人辞行。”

姜子墨打量了刘娅一眼,笑道:“嫂嫂的气色果真好了许多,只望嫂嫂能够早日把身子将养好,这样才能早日为姜家绵延子嗣,往后若是兄长惹你生气了,嫂嫂只管来告诉我,我必然会替嫂嫂出气。”
姑嫂二人叙了半日的话,姜子墨这才让人将刘娅送了出去。
“这些日子,陛下都是宿在未央宫中?”
茵子讪讪地点了点头,脸上微微一红:“是,石舍人让小寺人来递过话,这些日子陛下不曾召幸过一位夫人,也不知是为了什么,想来是……”
霍成君冷笑一声,道:“还能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姜子墨!他就这样重视姜子墨,即便并不与姜子墨在一处,也不愿召幸旁人!”
茵子见霍成君这般,自然知晓此事在霍成君心里是多么大的打击。
姜子墨摆弄着放在卧榻旁的绣样,却依旧是心不在焉,总觉得提不起精神来,懒懒地躺了下来,只觉得迷迷糊糊的。
正在睡意朦胧的时候,姜子墨听到耳边有轻微的说话声音,这才醒过神来,瞧见两个孩子正坐在卧榻边,轻声说着什么。
姜子墨抱起了刘钰,现下刘钰年岁不大,小小的身子软软的,姜子墨生怕一用力就会弄疼了她,这孩子看起来稍显瘦弱,但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却是煞是可爱的。
“夫人,长乐宫来人了,说是太皇太后想瞧一瞧公主与皇子。”
素来太皇太后对姜子墨也算是颇为照顾,且两个孩子在姜子墨身边养着已有许久,如今太皇太后想见一见,姜子墨若是不肯,也着实是不识抬举了,唤来了保姆,吩咐了几句之后,便让保姆抱着孩子,随长乐宫的人前往太皇太后那里,孩子被抱走,便觉得空落落的,本还有些睡意,这会子,也全然消散了。
深秋,黄叶遍布,竟是如此萧索的景象,姜子墨不由得瑟缩了一下。
入夜之后,孩子才被抱了回来,脖颈上挂着一个金灿灿的长命锁,更衬得孩子肌肤娇嫩似雪,似乎这孩子也很是喜欢这个长命锁似的,总是咯咯笑着。
太皇太后依旧给了不少赏赐,给孩子的,给姜子墨的,从衣料首饰到精致小点,不一而足,连乳母和保姆也都有赏赐,倒真是让人觉得意外和诧异。
“夫人,太皇太后派了人来专门伺候小皇子的饮食起居,要不要见一见他们?”
这样细致的安排倒是姜子墨没有想到的,只是并没有精力去见这些人,道:“让令华看着他们也就是了,一一见过也过于繁琐了。”
姜子墨只觉得很是奇怪,自己诞下刘钰已有年余,怎的太皇太后时至今日才安排了保姆过来,这样的安排让姜子墨心里多少有些不安,可念着太皇太后不至于对自己不利,便不再多想。
暮色四合,群星璀璨,洒下一地的星辉,冬日里的风,干燥而又寒冷,不过才开了一会儿的窗户,姜子墨便觉得周身寒津津的。
这样好的夜色,姜子墨立在窗前好一会儿,这才阖上了窗户,拿起了针线一针一线地绣着绣样。
“这肚兜啊,不管是公主还是小皇子,穿着都一定好看,夫人花了这样多的心思,真想现在就看看公主和皇子穿上之后是什么样子。”
令玉从来藏不住心思,但凡有什么就说什么,只不过姜子墨只淡淡一笑:“这不是为玉兰和钰儿准备的,待我绣好之后,着人送去齐国公府吧。”
此话一出,令玉自然是明白了这肚兜是为谁而做的了。
入夜之后,点起了宫灯,四处看着亮堂的很,透着红色的灯纱,红色的光透出来,让人觉得心里暖暖的,姜子墨只觉得心中憋闷,就撇开了身边服侍的人。
姜子墨独自提着一盏宫灯,漫步在沁园之中,远远瞧着前头有一个人,一身素白中衣,瞧着让人心里头慌乱得很。
“是谁在前头!”
那人猛地回头,脸色苍白的模样,衬着那双眸子愈发通红。
细看之下,姜子墨认出了此人乃是韩倾容,姜子墨快走了几步,将自己的罩衣披在了韩倾容的身上。
“好端端的,你这是做什么,即便糟践自己,也不能这般做,你入宫后都是深居简出,本就少见你,近来可过得还好?”
韩倾容扯了一抹笑:“无事,只觉得想出来走走,可又不想与那些满腹心思的人多接触,便只能在这个时辰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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