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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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你怎在此处呢,如今杨夫人的身子也养得差不多了,说是要迁回去呢,想着在夫人这儿叨扰许久,想要向夫人道谢,夫人可要回去瞧瞧?”
姜子墨回过神,好一会儿才道:“这倒是个心急的人,也罢,出来也散够了。”
漪兰殿中,杨丽仪正襟危坐,姜子墨乍一见之下,竟有一丝恍惚,好容易扯出一丝笑意:“怎的才出了月子,便想着要回去了,还是觉得漪兰殿的宫人服侍不周?”
杨丽仪的脸色依旧苍白得很,仿佛好容易养回来的一点血色都已经消失殆尽,这样的情形让姜子墨也觉得有些不安。
“妾身多谢夫人这月余来对妾身的照顾,只是如今妾身已然无恙,且又无孩子让妾身操心,想来也应无妨,若是一直留在漪兰殿,也是于理不合。”
姜子墨本就无留杨丽仪在漪兰殿长住的意思,见她去意已决,自然也是乐见其成,只是嘴上还是有些挽留之意:“此话倒也不错,只是看你现在这模样倒是又憔悴了几分,可要着御医来给你瞧瞧?”
杨丽仪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多谢夫人关爱,只是妾身觉得还行,就不劳烦漪兰殿的宫人去请御医了,妾身先行告退。”
姜子墨见杨丽仪走得洒脱,只是这时候没了孩子,只怕杨丽仪的心里一点都不好受,却又不好在自己面前展露半分,姜子墨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椒房殿中,霍成君正抱着出生不久的婴孩,瞧着那架势倒真是有几分为母的模样,只是那神情却是极为冷峻的。
“你方才说什么?想要孤把孩子还给你?这倒不是不可以,你的孩子本就没有几分价值,只会耗损孤的心血罢了,养育这个孩子,自然没有养育昔日皇后亲生的太子来得有用处。”
杨丽仪自然知晓自己的孩子比不得太子,心里却依旧疼得不能自已:“妾身服侍殿下多时,妾身的心性和对殿下的忠诚,想来殿下一向了然于心。”
霍成君倒是点了点头,道:“此话倒也不假,也不枉费孤这些年来如此看重你,这孩子你看重,孤却未必瞧得上,只是孤却不乐意见着姜子墨仍在宫中,你如有法子让她不再碍着孤的眼,往后你想如何都可以。”
这样的说话,让杨丽仪不由得轻颤了一下,眸中闪过一丝慌乱和害怕。
见杨丽仪一直不曾有回应,霍成君便有些不耐起来:“怎么,她不过着人照料了你一月有余,便将你的心给收了?你若是已然真心想着她倒也无妨,孤有的是法子让你生不如死。”
“此事颇不容易,妾身也不敢擅专,还请殿下容妾身好好想一想,若无一个万全之法,自是无法扳倒在陛下心中颇为重要的姜夫人。”
霍成君这才浅笑着,道:“如此便好,孤从来信任你,你可莫要如同那华若仪一般才好。”
待得杨丽仪离去之后,霍成君收敛了笑意,那神情冷得让人害怕,茵子虽是霍成君的贴身侍婢,却也很害怕这样子的霍成君,下意识地总会退开几步。
“怎么,如今连你都要疏远孤了吗?”
这话听着让人觉得心中一颤,好似霍成君便是那最害怕孤单寂寞的人,想要抓住身边的每一点温暖和别人的陪伴。
茵子到了霍成君身边,道:“怎会,婢子从小便在殿下身边,是和殿下一起长大的,就算所有的人都背弃了殿下,婢子也会一直一直陪在殿下的。”
霍成君浅浅一笑,道:“孤知道,这宫中对孤最好的就只有你了,若是往后没有你在孤身边,那孤该怎么办才好。”
茵子忽然觉得有些不安,心里被害怕填满了,想要说些什么来驱散这些不安,但是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不必感到害怕,孤自然是不会伤害你的,只是如今孤还有好些事情要落在你身上,孤不能随意出入宫闱,你就是孤最好的信使了,除了你,孤不知道还能信任谁,待会儿孤会手书一封,由你带出宫去交给霍禹,你跟着孤这么久,孤虽然有些舍不得,但孤必然会给你一个妥当的安排,孤会给你安排一桩婚事。”
茵子也不知是怎么了,竟是暗暗松了一口气:“夫人尽管吩咐便是,婢子定然万死不辞。”
两支竹简寥寥数语,霍成君将竹简封入锦袋之中,交到了茵子手中:“早去早回吧,万不可在外逗留,若是有人知晓了此事,就别怪孤保不住你了。”

茵子紧紧攥着锦袋,心中冰凉一片,可也知道霍成君是怎样的人,必然会说到做到,且只怕会更加残酷。
茵子没敢耽搁半分,很快便出了宫,只是霍禹虽然已担任大将军久矣,却甚少对朝事上心,总是在闲暇之时在齐国公府附近流连,妄图再见刘娅一面,只不过刘娅只从没了孩子,便更是深居简出。
因担着霍成君吩咐的差事,茵子不敢有所怠慢,循着大将军府中的人的指引,寻着了在齐国公府附近出没的霍禹。
茵子揭开帽前的帏帘,轻声道:“大将军,此处人多口杂,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霍禹见是眼前的人是霍成君身边的茵子,自然晓得是担了差事来的,也就与茵子一道到了一个隐蔽的巷子中:“怎么,皇后殿下差你出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茵子着实不晓得霍成君此番让自己出来所为何事,但想来手中的竹简必然极为重要,就取出交给了霍禹:“皇后殿下的吩咐皆在其中,大将军一看便知。”
霍禹取出竹简,看了一眼之后,竟笑出了声来:“这些年了,还以为殿下就这样一直忍下去了,看来如今殿下是想有所动作了,你且先回去吧,殿下所吩咐的事,我自会好好办妥。”
见茵子离去,霍禹又回到了齐国公府外的街道上,看着大门紧闭的齐国公府,霍禹叹了一口气,便转身离去。
如今刘娅的身子早已养好,只不过与姜子砚之间,却不似以往那边情真意切,姜子砚每每见着刘娅的时候,神色总是有些奇怪,不过对待刘娅的时候,倒也还算温柔。
“可是觉得在府中无趣了?”
刘娅拨弄着一枚流苏,半低着头,道:“确是有些无趣,不过府中的景致也是不错的,随处走动走动也能打发些辰光。”
姜子砚坐在了刘娅的身边,握着刘娅的手:“这些时候,我知道是委屈了你,不过再过几日便是富平侯的六十寿宴,介时我便陪你去散散心,况富平侯的孙女与夫人的皇子订了亲,我们两家倒也是姻亲,往后若是闷着了,你便可去富平侯府多走动走动。”
富平侯六十之寿,本也不欲张扬,不过依着富平侯在朝中的地位,和张延之女与三皇子的婚约,自然有许多人想要上门巴结,这一日自然是宾客盈门,让富平侯府的仆人们应接不暇,着实有些忙不过来。
姜子砚与刘娅到了富平侯府外,因着两家本就算得上较为亲近,所以自然很快就有人迎了出来。
“家父寿宴,两位能够前来,倒真是多谢了。”
张延看起来有几分倦色,仿佛是这几日劳累了,眼下那淡淡的青色,若是让姜子墨瞧见了,必然是会觉得心疼的。
“你这样说的话,就着实太见外了,你我本就自幼相识,况夫人的三皇子不也与你的女儿订了亲吗,无论从哪儿算,你我自当不该生分的。”
张延一笑道:“如此说来,倒真是我见外了,赶紧入内吧。”
今日前来贺寿的人很多,只不过富平侯显得有些恹恹的,好似对此提不起兴致来,姜子砚领着刘娅给富平侯见了礼,但富平侯淡淡的,不过微微颌首,如此冷待,明眼人一见便多少有数。
“父亲近来总是这般,你可莫要往心里去。”
姜子砚自然不会在这样的时候不顾颜面与情分:“这是自然,世伯想来也是有些累了,我与拙荆就不在这里扰了世伯的清净。”
想来觉得是身在富平侯府并无大碍,姜子砚也就不曾管束刘娅,只是由着她在富平侯府中随意走动。
这一日,霍禹这个大将军自然也不会错过,携了贺仪前来富平侯府,只是谁都不曾料到霍禹会亲来富平侯府。
几句寒暄之后,霍禹便四处走动,且又在不远处见着了姜子砚,心中便料想着刘娅是不是也随姜子砚一同来了此处,一旦心中有了这样的念想,霍禹就实在按捺不住,在富平侯府中四处搜寻起来。
好不容易,霍禹才在庭院之中见着了孤身一人的刘娅,霍禹本想上前搂住她,可是脚下的步子也不知怎么的,却停了下来。
刘娅在庭院中呆了许久,正打算离去的时候,见着了霍禹,心中不由得一颤,有一种酸涩的感觉开始蔓延开来。
两个人就这样站着,也不知过了多久,霍禹按捺不住,上前将刘娅揽入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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