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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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便好,子墨的性子一向刚强,若真是让她恼了,朕担心她会做出一些过激的事情来。”
许凝素闻言呆愣愣地看着陛下,仿佛眼前的这个人是十分陌生的一般,似乎从未见过陛下提起一个女子时,会是这样的神色,且那种迷离的神色,似乎在追忆着什么,那模样让许凝素有些心惊。
好半晌,许凝素才言道:“昔日姐姐说过,陛下似乎与姜夫人相识有年,原本妾身只以为不过是姐姐的臆测罢了,如今看来,此话倒是不假。”
陛下转身看着许凝素,自从许平君弃世之后,便极少有人在自己面前提及许平君了,唯独许凝素还敢在自己面前提及这个离去多时的人,陛下只觉得一阵心悸。
“这些年来,已经很少有人在朕面前提起你姐姐了,连子墨都不曾提起过,似乎所有人都在避忌这个名字,似乎连朕都快忘记,平君离开朕多久了,每每看到你的时候,朕才恍惚觉得,平君还没有离开。”
许凝素扯唇一笑,道:“只怕陛下早已忘记了姐姐吧,这些年陛下一心都扑在姜夫人身上……”
陛下冷眼看着许凝素,许凝素一怔,忙止住了后话,陛下只是淡淡言道:“朕与子墨相识早过与你姐姐。”
“陛下如此惦念姜夫人,何不亲自去瞧瞧,如今姜夫人必然是最脆弱的时候,若是陛下前去探望,姜夫人必然感激涕零。”
陛下一声轻叹,道:“若是无事,你便早些去歇息吧,朕与子墨之间的事,你还是少过问的好。”
齐国公府中,并没有因为姜子墨的骤然失宠而愁云满布,倒是姜子砚与刘娅的感情愈发浓烈,时常成双入对地在各处出入,倒真是羡煞旁人。
小夫妻二人的感情如胶似漆,如夫人自然是乐见其成,不过齐国公却是愈发焦心起来,深怕姜子砚愈陷愈深。
“如今见你夫妻二人愈发和美,我与你母亲倒是很乐见,不过男儿志在四方,万不可沉溺儿女私情,且如今夫人在宫中如履薄冰,你更应当建功立业,以保夫人在宫中的地位无虞,不然齐国公府只怕会岌岌可危。”
姜子砚冷笑道:“将身家荣辱系于一介纤纤女子之身,父亲怎就能说的这般理直气壮,况夫人不过是弱质女流,保一家安康喜乐,当是男儿之责,若是父亲真心疼惜夫人,便应当让夫人依着自己的心意过活,而非把这些强加给她!”
虽然姜子砚甚少习读儒家经典,可从来也是十分温和儒雅,从不曾如现下这般言辞激烈,齐国公不由得一怔,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苦笑了一下。
“自从子墨入了宫,你就没有一刻不是在怪我的,即便你知晓陛下与子墨有旧,也一直觉得子墨不该入宫,可是此事早已木已成舟,你再埋怨我,也无法改变了。”
姜子砚不愿与齐国公再纠缠这些,只冷眼看了齐国公一眼,转身便去寻了刘娅。
“如今歌舞坊出了新的歌舞,怕你在府中觉得闷,我便陪你出去散散心,往后我若是不能在你身边陪着你,你也可自行出府。”
刘娅抬头看着姜子砚,道:“你是不是又与父亲起争执了?想来依旧是为了姜夫人吧,只是如今夫人都在宫中多年了,如今再来说这些也真的毫无意义了,好在陛下对夫人也算是上心的,你也可安心些。”
姜子砚一叹,道:“我自然知道你说的没错,但若不是父亲当年的决定,夫人自然会过得更好,宫中波谲云诡,又怎知道夫人是否如看起来这般风光。”姜子砚一顿,继而言道,“罢了,今日应当高兴些,就不说这些扫兴的话了。”
歌舞坊中早已座无虚席,若不是姜子砚早早订下了位子,只怕这会子连站的地方都没有了,只不过如此喧杂的地方,昔日里刘娅从未来过,早也觉得新鲜得很。
很快的,锣鼓便响了起来,一众舞伎衣袂翩跹,每一个舞姿都极尽妩媚,即便是女子,也难免被吸引,更遑论那些男子了,只不过姜子砚的心思全在身边的刘娅身上。
歌舞罢后,众人散去,姜子砚本想与刘娅一道回府,可刘娅却不想这样早回府,姜子砚拗不过刘娅,便也只好由着刘娅。
一条有些阴暗的巷子中,刘娅见着了霍禹,只是这时候霍禹看起来有几分憔悴,这模样瞧着当真让人认不出眼前之人乃是堂堂大将军。
“以往从不见你有如此落魄的时候,怎么的,莫不是陛下革去了你大将军的职务,才让你这般模样?”

霍禹笑得很是无所谓,道:“不过区区一个大将军的名头罢了,在我看来,也不过还是虚名,况且如今又有几个人还记得我是大将军,谁见着我不称我一声国舅爷,再者我一心都扑在你身上,你心里有我,就比什么都要紧。”
刘娅瞪了霍禹一眼,一双手攀上了霍禹的脖颈:“这般话说来,怎就这样哀戚,莫不是觉得我冷落了你吗?”
霍禹牵着刘娅的手,兜兜转转到了霍家的别院,两个人在一处痴缠到傍晚。
“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便觉得时辰总是过得那么快,真不想放你走。”
刘娅的眸色一暗:“齐国公一直不怎么喜欢我,也不知道他看出来了什么,自从我入府,他便从不正眼看我,我真的担心他是不是猜出了我的身份。”
霍禹闻言一笑:“这一点你大可放心,姜老头不过是个沉迷声色的人,这么多年来一直沉溺玩乐,从不过问朝政,哪怕昔年之事如此尽人皆知,他也不一定知晓些什么,况你那时也还小,便是见过你,多年过去,他也认不得了。”
“罢了,不提他了,这时候时辰也不早了,我若是再不回去,怕是要引人怀疑了,往后我们还是少来往的好,姜夫人在宫中失势,我们便各自准备着,若是一招得手了,那便再无后顾之忧了。”
霍禹起身披上了外衣,也让昔日在刘娅身边伺候的人服侍刘娅起身着装:“你说的话,我心里有数,我自会好好准备。”
晨起的时候,令华从外推开了门,见到陈岫颜提着食盒站在门口,笑脸盈盈,看来倒是心情颇好,妆容也极其细腻,真真是顾盼生辉,艳光四射了。
令华进了殿中,陈岫颜尾随进来,将食盒中的莲子羹取了出来,道:“夫人,这莲子羹是刚刚炖好的,妾身便急急忙忙送了过来,却不曾想夫人不在殿中,可巧,这会子夫人回来了,正好可以尝一尝妾身的手艺。”
想着昔日里,姜子墨倒是习惯了杨瑜逸送来的蜜羹,倒真是极少尝到旁人的手艺,一碗莲子羹之中,除了莲子,倒还点缀了山楂和薄荷叶,这颜色倒是喜人的很,姜子墨舀了一勺送入口中,莲子清香绵糯,山楂又有淡淡的酸味,加之薄荷的清凉口感,真当是与众不同。
“只不过是一碗寻常的莲子羹而已,没想到你也这样用心,这样的心思真真是难得的很,只是你留在漪兰殿中,也真是太委屈你了,只要你愿意,你什么时候想离开都可以,我绝不会阻拦你的。”
陈岫颜娥眉微微一皱,道:“妾身在漪兰殿许久,早就习惯了在夫人身边的日子,况妾身本就不甚得宠,不喜太过喧杂的日子,在夫人身边反倒让妾身很是自在,若是夫人喜欢妾身的手艺,妾身便时常做给夫人尝尝。”
“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勉强你什么了,也难得你有这样一份心,我很是感激,也很感动,连在我身边这么多年的令华令玉,只怕都抵不上你一分两分,真是该让她们姐妹多向你学一学才是。”说着话,姜子墨让夷华拿来了首饰盒,取出其中的一枚步摇,道,“你对我如此用心,我自然也不能亏待了你,这支簪子虽不是最名贵的,却胜在雕工精细,就当是送与你的礼物吧。”
昔日陛下所赐的珊瑚凤簪一直都躺在首饰盒中,一直未曾拿出来戴过,嫣红的颜色显得非常的醒目,自然也引起了陈岫颜的注意。
陈岫颜接过那支步摇的时候,还时不时地看一眼珊瑚凤簪,道:“夫人妆帑丰厚,真不是妾身这般出身可以比拟的。珊瑚素来少见,更遑论是制成簪子了,没想到夫人竟有一支这样的珊瑚凤簪,妾身虽孤陋寡闻,却也知道这簪子的成色也好做工也罢,都绝非一般俗物。”
姜子墨见她如此眼尖,倒真是不俗的,而她想必也是看中了这一支珊瑚凤簪,相比之下,她手中的那一支步摇,是绝计不能与珊瑚凤簪相比较的。
既然已经被她看到,也不必藏着掖着,姜子墨将凤簪拿在手中把玩着,道:“你又怎么会是孤陋寡闻之辈呢,有这样好的眼力,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比拟的,我看得出知道,你也很喜欢这支簪子,只可惜我不能割爱。”
陈岫颜倒是十分识趣,道:“夫人这样说,真是折煞妾身了,这枚簪子并非凡俗之物,妾身知晓此物怕是陛下的赏赐,夫人看重也是应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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