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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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你丫也太不近人情了吧?得,我出去买……”
“买”字还未落音,两眼珠子就被某人的手吸引住了——从没发觉,塑料打火机的做工其实也挺美观大方。
“躲门外抽去。”彬彬把打火机扔给我,语气冷淡。
“哦,明白。”真没想到他会记得给我买只打火机!果然“人不可貌相”啊!(某人:呃,这都哪跟哪啊,扯淡!)
我眉开眼笑的将打火机揣兜里,才挑眉问:“你哥呢?没出啥漏子吧?”
“恩?我哥回房收拾东西了,”他没瞄我,掏出手机看了看,“晚上十二点十分的飞机,还有两个半小时的空当,然后我们仨一起走。”
“哦,”我点头,“这么说来,我哥已经给你们打过电话了?”如今在人前称呼路行风“我哥我哥”的,倒也习惯成自然,没那么别扭了。
“恩。”彬彬依旧淡漠,与之前在机场的热情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呃,敢情又多出个并发症患者……
“那就好,那我就不必废话了。”
举步客厅,折身准备往外走,突然感觉脊背一阵阴凉,回头一看,恰好对上了苏跃那双冻死人的眼睛。
他没笑了,可我仍觉得可怕——这也不大象平常的他,虽说没见过几次面。
苏跃就站在通向卧室的走廊上,手里拎着只大皮包,纯黑缀暗花纹的那种旅行包。
我扯扯嘴皮子,试着轻唤了声:“苏跃。”
他竟放下皮包,笔直朝我走来。
我忍不住往防盗门的方向退了一步,心上打鼓:他丫的不会病情加重了吧?
“行风病了怎么不早说?”他的声音不大,我却有种震耳欲聋的错觉。
“啊?……恩……”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最要命的是:我不知道他现在到底正不正常。
“你是不是见到我病了,怕刺激我,不敢说?”他笑,笑得极浅淡。
我暗自吁了口气,忖:听这话,看这表情,好象是恢复正常了。
见我不做声,苏跃也没再追问,自顾自地脱起了手套——脱的是右手,掌心朝上,褪到一半时,有根银色的链子露了出来。
“给,帮我交给行风,”他把手伸到我面前,示意我接住链子,“是生日礼物。”
我木讷的接过链子,垂睫端详:链子上有块长方型镂花吊坠,四四方方的框架内是两枝大部分叠合在一起的郁金香,工艺相当精美,从茎叶到花瓣,线条分明流畅,采用的制作手法非常独特:就是利用同一平面的凹凸菱角,呈现不同的层次。以前看过几期什么鉴赏类节目,有介绍过啥子阴阳篆刻什么的,好象就是这么回事。
吊坠漂亮是漂亮,只不过……送给男人的饰品,怎么能选这么秀气的花样呢?这苏跃也太不会选东西了。
我边思量边要摇脑袋,蓦地意识郁金香或许对于苏跃来说有着某种特殊含义——记得第一次见到他时,他只穿着件背心,手臂上的刺青,正是一朵银色郁金香!
“你可以自己交给他。”我将链子递还给他。
他没接,摇头:“我现在还在生病,受不了医院里的气味。”
“你可以等他回家后,亲手……咳……”我假装咳嗽——他直勾勾盯着我,让我无法说下去。
一分钟过去,他没说话,只是盯着我。
“好吧,我交给他。”我妥协。
他移开视线,又开始脱手套,不过,脱的是左手。

这次脱到一半,我惊得来不及细想,一把捉住了他手腕——掌心里赫然藏着一枚尚未开封的剃须刀片!
他,果然想自杀!
几乎就在我抓住他手腕的同时,苏跃轻巧的拈起了刀片……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然后,某人用套着白手套的手指弹了弹,那枚刀片就在我“如狼似虎”地注视下,落进垃圾桶……
我的心一下子跌到了原位……
“没了。”苏跃淡淡地开口,抽回被我抓着的手腕,洒脱地转身离去。
我失神的望着他那颀长优美的背影,不禁为路行风掬了把同情的泪:唉,苏跃倘若老这般神经兮兮的话,做他的情人,心脏不够强健的,还真是找死。
坐在冰凉的楼梯台阶上,倚靠着墙角点了根烟,我深吸一口,满足地半阖起眼帘。
昨儿夜里折腾得散了架,今儿又乘车乘飞机的疲惫又提心吊胆的伤神,铁打的人也抗不住。
舒展一下长腿,裤兜里**细碎轻响。摸出来一瞧,是要捎给路行风的项链。
……捎给路行风的项链?!
我猛地一惊,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接了件麻烦事:妈的,为什么要我捎去?我又没说要去富耘市探伤患?大过年的,我跑那去干吗?还有,都没告诉我,路行风哪天生日……不行,呆会儿交给彬彬,让他去。
我正寻思着怎么哄彬彬去送项链,手机徒然响起,骇我一跳。
叼着半截烟卷,我眯眼听了一会儿,才不紧不慢地按下接听键。
“耗子!”夏屿的声音有些急切,我不自觉轻笑。
“恩。”懒洋洋地哼了哼。
“干吗呢你?半晌不接电话,”他低低的语气,好似耳语,“早先打你电话又一直占线,跟谁墨迹呢?”
“还能有谁?”我打太极,声音透着愉悦,“废话少说,我手机快没电了。”
“靠,没电你不会充啊?”骂归骂,听得出他小子是在笑,“苏跃那事不是结了吗?明儿除夕,早点回来,我和漫漫去接你。臭丫头说想你想到嘴抽筋……诶,你刚刚是这么说的……诶,你丫属狗的,还咬人……”
“……就咬你,你属贱骨头的,咬死活该……”
漫漫清脆的笑闹声传来,让我也感染了一丝促狭的快意,“咬你哪了?赶明儿我替你咬回去。”
夏屿刻意呻吟了两声,然后邪气地压低声说:“你咬我得了。”
“去,皮痒欠揍是吧?”我佯怒,却压抑不住甜蜜,挂脸上的笑,自己都察觉得出来。
“嘿嘿,反正你明儿早点回来,我已经在海鲜楼订好了位子,年夜饭咱们在外面吃。”
“这哪成?你爸你妈,还有……那啥,怎么办?”我不愿意提“那啥”,口齿不清地含糊了过去。
“一起啊,还有漫漫一家,咱们一起在外面吃啊。”
我总算听明白了,“咱们”不是指咱们俩。
想到会和“那啥”撞面,我有些犹豫。
“航哥,”估计是漫漫抢走了手机,叫得倍儿亲昵倍儿甜,“你还没见过我嫂子吧?是个大美人……”
漫漫话音未尽,夏屿的声音就插了进来,急急地说:“耗子,别听她瞎掰,都跟水桶似的,还美个屁!再说,我老婆明儿不在……”
燃烬的烟蒂从指间滑落,我僵直地握着手机,没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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