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节 血色广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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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昏黄的夕阳下,抬头看看已经被箭矢射出了七八个窟窿的黄巾大旗后,地公将军张梁在心中微微叹了口气,这几日广宗城外的汉军都是疯了么?完全不顾伤亡的冲城厮杀,每日从清晨杀到日暮也不停歇,七天,整整七天了。疯子!那个董卓就是个疯子!
一声高昂的号角声,城下不远处汉军营寨的大门又一次打开,又是一群赤甲的汉军顶着盾牌,推着冲车云梯等等攻城武器冲向了已经无比残破,却还牢牢掌握在黄巾手里的广宗城下。至于脚下踩过的是死去的自家弟兄,还是伏尸的黄巾贼人,已然都顾不得了。汉军们只知道,只要第一个杀入城内,便可获赏金千两,官升校尉!
“人公将军,请您回内城吧,马上就要交兵了,有我等在定然护得您与天公将军的平安!”陪同张梁巡视的黄巾渠帅忙连声道,大家都说天公将军久不视事是病的很严重了,现在广宗黄巾全是地公将军在撑着,地公将军再出点闪失,自己就万死莫赎了。
“呵呵,没事……我交待你办的事情都办妥了么?”张梁却只是笑笑,又问道。
“都准备好了,只待地公将军您一声令下!将军……您还是赶紧回内城吧,否则俺实在不放心。”被问及的黄巾渠帅忙回答道,然后又劝谏了张梁一句,他身边的几个黄巾渠帅,眼中透露的也都是这个意思——千金之子,不坐垂堂。
“那好,本将军就先回去,这里交给各位了。”张梁再次笑笑,又看了最近的一眼距离城墙不过三五步的汉军士兵,带着亲兵,转身下城,匆匆回内城去了。
“快快,大家都给老子拿好武器——”
“弓箭手,还他妈不放箭,快射下面的苍天妖兵!”
“黄天的子民们!立功的时候到了,杀——杀光他们!”
黄巾渠帅们的吼叫,乱作了一团。
“汉军威武,杀啊——”
城下的汉军士兵也发出了自己的吼叫,顶着城上倾斜而下的滚木礌石以及箭雨滚油,一架架云梯搭向了城墙,叼着血迹未干的环首刀,蚁附而上。有人被箭矢射中,有人被礌石砸的脑浆迸裂,有人被城上伸出的刀茅刺中,伴随着连绵不绝的临死惨叫,无数汉军鲜血四溅的跌下云梯,死的惨不忍睹。
终于,有汉军冲上了城墙,他们挥舞着手中的刀盾,在城墙上密密麻麻排布的黄巾军中带起了腥风血雨,残肢断臂甚至是大好头颅漫天飞舞,但黄巾军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这些汉军稍露破绽,便会同时被多把武器刺中,血肉横飞亦死的惨不忍睹。
小半个时辰后,汉军大营终于鸣金了,只是参与攻城的汉军士兵,能活着退出城墙上黄巾弓箭手攻击范围之外的,已不过十之一二。
“胜了——我们又胜了!”
“苍天已死——苍天已死——黄天当立,黄天当立哇!!”
待抛却攻城武器狼狈而走的汉军退后,城墙上还能站着的黄巾军们激动的挥舞着手里的武器,用残余的全部气力呼喊着,他们在宣泄自己的激动——老子没死!老子没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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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莽从战场上收回了目光,其实他是很想上去冲锋一次的,他真要是上去了,恐怕广宗现在已经破城了。让鲁莽现在还老老实实骑马和众将领一样站在董卓身后观战的原因有二:一嘛,鲁莽自认职务是军师,军师冲锋陷阵成何体统?二呢就是董卓发布的命令,广宗城破后,任由军士们抄掠三天,理由是城内都是黄巾贼,他们的财物本就是抢劫而来,还说如果对方反抗可杀之,这让鲁莽不能接受,这几乎就是个屠城令了。

“董中郎,不能再如此了!我军攻城七天,不算刚才已经损失了八千多了哇!军士们士气低落,军中已有怨言流传,义勇兵已经逃跑了一成。若在强攻下去,军心可就全散了……”宗员看着盔甲歪斜奔向营门的攻城败军,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不得不劝谏道。在这样下去,就算是胜了,班师回京那些御史随便奏自己个损兵折将之罪,就够自己下廷尉大牢了。
“哼——危言耸听!一切本将自有安排,无需你这小小中侯多言!”董卓的心情也不怎样,这些黄巾蚁贼,到底在广宗城内塞了多少人?接连不断围攻七天,杀了他们起码两万人,这城墙上还是站的满满的!董卓清楚的知道,自己快速剿灭黄巾的想法不太现实了,难道也只有用卢植的办法么?
“可……”宗员还想再说。
“住口——”董卓不耐烦与宗员的言语,呵骂一声后,调转马头,向中军行去。宗员讨了个没趣,看着董卓的背后,张张口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鲁司马,神臂床弩制作多少了?”董卓起码行了两步,有一拉缰绳扭头问道。
“啊?哦……床弩才做了快十来个了,要是明天还攻城,差不多能用上。”鲁莽随口回答道。
“太少——”董卓一听鲁莽的话,知道不用指望了。言罢,抽了坐骑一鞭,向中军帐去了。
虽然军中工匠不少不说,还有贾诩居然也懂得制作床弩之法,鲁莽也将脑子里面依稀记得的一种射程四百来米的床弩结构说了出来。第二天做成了第一台,尽管只射出了二百多米,这也让董卓很惊艳。大喜之下,对鲁莽也亲近了许多,许诺战胜之后,必有重赏。
可就是董卓的那条命令,让鲁莽消极怠工不说,还将带来的白波寨那十个人质亲兵都任命做了监工,想来这些人的父兄也都是信奉黄巾道的,必然不会出全力不是?鲁莽自己却每日除开董卓有事召集外,没事就旷工强拉贾诩与徐晃偷偷饮酒,这床弩的制造速度自然就慢的令人发指。
不过鲁莽居然还发现了一点好处,董舒儿这丫头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时不时就要跑到自己的床弩加工厂来,对鲁莽本人那是横竖不对眼欲除之而后快,对其他人可又是笑嘻嘻的善意又可爱。之后鲁莽就惊奇的发现,名义上是自己亲兵的韩暹等白波寨的十个子弟,互相之间开始为些鸡毛蒜皮斗殴了……
“似乎有些不对……”贾诩西沉夕阳下犹在欢呼的黄巾兵,抚着胡须喃喃自语。
“又是哪里不对了?”鲁莽刚好听见,好奇的接了句。
“文和觉得,广宗黄巾似乎没用精锐守城,他们想干什么呢?”贾诩没有回答鲁莽,还在低语。
“爱干什么干什么好了,本司马反正不在乎他们想做什么!文和啊,该回去喝酒了,天就要黑啦。”鲁莽乘机拍了贾诩一把,满不在乎的说道。
“天就要黑了?是了——文和明白了!”贾诩听了鲁莽的话后,终于放下了抚须的手,他知道黄巾想做什么了。
“文和你又明白什么了,快告诉我,不说的话……哼哼,本真司马捏死你这贾司马!”鲁莽开玩笑道,不过一只手真就搭到了贾诩的脖后。
贾诩还能怎样?
无语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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