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太祖赵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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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鱼道:“我家祖上乃是秦国大将,那葬送了秦军主力,投降了项羽的章邯,便是我们家族的一个败类。我家先祖奉是始皇帝命令,随大军南征陆梁地,出生入死,立下战功无数,在某次战斗中结识赵佗,为赵佗的才华所折服,从此终生追随赵佗。南越立国后,我家世代为南越大将,端的是国之干城!”
“南越亡国后,我先人义不仕汉,从此隐居山林。到了我这一代,不甘心在山林里面度过一辈子,便出海创下这样一番事业。”
他说完家族历史,又继续讲道:“先祖说:大军平定安阳,稳定后方,按照赵佗原定计划,本要北上中原光复大秦万里如画江山!无奈安阳神弩先后杀伤将士十数万,但大军只要休养数年,仍然有实力北伐。无奈赵佗见到神弩,以及神人皋通留下的若干文书,顿时面色苍白若有所思,从此保境安民,休养生息,再也不提北伐之事。”
这一段过往的历史,可以说是每个南越遗民心中最遗憾之事。其实以当年赵佗的实力,忙于对峙的刘邦和项羽根本不足以对北伐的原秦南征军有任何的危胁。只可惜神弩出现,军中精华几乎消耗殆尽。若是赵佗能够打到长江一线,以楼船和大江天险,再加上南越军的山地作战能力,汉朝未必有那么轻松的一统北方。
为了消灭神弩,赵佗派遣大儿子赵始盗得神弩机关,不料误触弩机,中了神弩的杀气,从此头发全部脱落,过了数年便死去。赵佗在他这个最杰出的儿子死去后十几年间,南征北讨,灭掉土著无数,兵锋指处,天下无敌,又建立楼船舰队,以梯山为将,打通和安息的海上贸易线路,大力发展海运。但岭南终究是蛮荒之地,虽然建立郡县,却都只是大江大河边上的秦人殖民据点。满山满谷都是未开发的大森林,走的深一点了就可以看见越人冲你嘿嘿笑。赵佗所设想的海上强权,也因为缺乏资金和东海外越的不合作而作罢。而同时的汉朝,连续出了几个雄才大略的君主,国力大盛,终于被汉军攻过五岭,末代越王献土投降,赵佗开创的基业,从此全告失去。
章鱼思及往事,只觉闷闷不乐,忍不住举起杯来,连续喝了几口。
“毕兄弟,太祖(赵佗)逝世时,说了些什么,你知道么?”
毕炜道:“交址坊间传闻曰:南越太祖病重时,曾在床上长叹,道:可惜,可惜,可惜!又说了一些奇奇怪怪谁也不能理解的话。”
章鱼道:“先祖当时在场,将这些话记载了下来,记载上说当时太祖连连感叹可惜,又道再给我十年时间,改革政治,军制,教育,大炼钢铁,制造火药。项羽算什么,刘邦又算什么!苍天何其不公,降下神弩给安阳王,伤了我军的元气。错过了北伐的最佳时机,也就错过了改变历史的机会。老天如此待我秦人,可恨,可恨!”
“改革政治,军制,教育,大炼钢铁,制造火药!”毕炜心中大震,这不就是穿越者么?他突然想到文特斯当时是如何试验他的,忙向章鱼望去,只见章鱼神色正常,继续侃侃而谈。
“这些话,确实是我先祖记录下来的,但是谁也不能理解其中的含义。还有些话,却说的十分明白透彻,只有当时太祖最亲信的心腹大臣才知道。”
“喔?不知道是什么话?”
章鱼神色凝重,郑重答道:“那便是安阳神弩了!”
毕炜听别人闲谈时说过这赵佗遗训一事,其实具体的内容,大家也并不知情。只是众人都说这赵佗遗训,预言了南越从开国到灭亡所有的大事件,只要国家危急时,可以凭着这个秘密,保社稷,安国家。是南越国最大的秘密。历朝历代,都珍而重之的保护。除了当朝的丞相、将军,还有亲近的显贵,等闲人根本就不能知情。
只是传言虽然在暗中扩散,南越虽然灭亡已经有三百年,这个大秘密到底是什么,却仍是无人知道。
却听章鱼又道:“太祖临逝前,太子赵胡不在身边。病榻上,太祖环顾左右,长叹道:可惜吾始儿中了神弩杀气早死,不然,凭我的教导,也能使他成为一世雄杰。唉,可惜赵胡驽钝,没有什么大用了。”
他清清喉咙,又道:“当时,在太祖身边的大将们一起相劝,道是太子聪慧,必定能继承太祖遗志,使得南越万年。太祖却笑道,万年?整个中国的历史,还没有万年呢,一朝一代要想万年,非得从根子上改。现在正是秦亡汉兴,第一帝国建立,民族塑造的关键时期,我本以为凭我之力,可以一统天下,改天换地,无奈老天和我作对,一把小米加步枪就维护了历史。众人心中也是明白,太祖的才力是上天所授,很多事是他亲力亲为,旁人只是遵命执行,并不明白,他的话,也自然有他的道理。各人自沉默不语,太祖却命人抬过一口大箱子,向几个心腹大臣笑道:安阳神弩、安阳神弩。你们不知道这大地有多宽,大海有多广啊。这口箱子里面装着我对南越国的预言和秘藏神弩的地图,将这箱子送到妥善地方秘藏,国有大事即可开启。你们要切记,万一汉军南下,南越国运危急,使当时的丞相、将军,会同商议,一致同意,然后奏请我当皇帝的子孙,一起开启商量使用安阳神弩。神弩有着毁天灭地的能力,不过所用不得法者,也有更大的危害,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要开启。”
太祖说完,已经是气若游丝,又等着众人斩鸡歃血立誓守密,绝不外传,一定将东西妥善保管。
众将都是太祖在军中数十年的老相识,感情很是深厚。此时眼见太祖就要大行,一则伤感,二来心里害怕。各人颤抖着嗓子立完誓后,太祖已经溘然长逝。各人伤感之余,为了稳住人心,也为了这重中之重的宝箱,便立刻决定将宝箱放在太庙,神弩地图由越王随身携带。”

“以后每有大事,众人便到太庙焚香祭祀太祖,然后开箱取出预言,太祖预言全部准确无误,众臣无不佩服太祖之神,如此共三十年,到了末代越王时候,天上突然有雷声响起,出现闪电和冰雹,一团巨雷命中太庙,方圆十里都被夷为平地,宝箱从此消失。再后来两年,王娶汉女为后,汉朝势力进入南越,有过了十数年,刘彻从北疆腾出手来,大军南下,南越灭亡。”
毕炜听的心神激荡,感念之极。想象着一个穿越者投身秦军,百战余生,得到任嚣提拔,整合岭南秦军准备北伐,却被神人神弩所阻挠,壮志难酬,不得不抱憾终生。赵佗死前的那些话,仿佛句句都有深意。那个箱子,既然赵佗有那么郑重的遗命留传,里面肯定是赵佗对于未来历史的全部记载,他希望南越能够依靠超前的历史知识生存下去,发展出航海文明。一时间,他只觉恍然大悟,定是有势力不允许穿越者赵佗改变历史,才有皋通降下神弩,假安阳国之手消耗赵佗的元气,然后又降下炸弹或者导弹,毁灭了赵佗的预言载体。
他初闻此事,心中七上八下,一时在想:“这阻止赵佗改变历史的,势力竟然庞大如此!为何却没有去消灭机械神教的文特斯?”
又想:“那么自己,是不是也在监视中?自己得到穿越之神大能庇佑,能不能逃脱他们的追捕?”
章鱼见他脸色又青又白,已为此人为自己言语所动,便趁热打铁,向毕炜道:“老乡,我的意思,你明白了么?”
毕炜听的一楞,向他道:“怎么?”
章鱼好气又好笑,道:“你还不明白?太祖的遗物,就落在你的身上!”
这件事,其实关节就在这里。毕炜隐隐约约,早就猜到自己必定是某件事的关键,范含将他带到这里时,他就猜到会有这一刻。
所以章鱼向他明说时,他倒也并不很惊诧,道:“这么说,你是要我帮你找到赵佗封存的这安阳神弩?”
“不错,你是一个专业的探险家,精通此行,这正是我请你来的目的。放心,报酬不会少给你的。”
毕炜沉吟道:“可是仅凭我一个人。”
“当然不是你一个人,我也会亲自参加,何况,我还会召集扬州和徐州最出色的盗墓贼,有一位高手已经坐船来了。”
“哦?”
“此人号称青徐一代三百年来天分最高的挖坑者。天才中的天才,传奇中的传奇。据说他十三岁刚刚出道时,便立志成为天下最优秀的盗墓贼,为了钻研挖坑技巧,竟然挖了一条坑道进入被赤眉烧毁的西汉五陵,在里面钻研墓室构造,呆了足足十天十夜才出来,从此博闻强识,学识大增。年纪不大,便已挖坑无数。此人善于观察地脉,所以总比别人早一拍找到陵墓;但是由于曾经在茂陵里吃过大亏,心里留下阴影,所以挖坑时十分谨慎小心,生怕一不小心就再落入机关陷阱,挖掘速度缓慢,如同老熊。故道上人不称其本名,皆称之为早慢熊。”
“那么大地茫茫,要到哪里去找寻呢?莫非安阳神弩在赵佗陵墓里面么?”毕炜突然想到,三国时候孙权为了找寻阳燧珠,动员了驻军强行搬迁居民,发动了三千民夫挖遍了番禺城,却连赵佗墓一根毛也没有找到。
那么,章鱼带着一群流窜于朱崖洲的亡命海盗,莫说科学发掘法,连孙权的地毯战术都不能仿效,更加不可能找到赵佗的陵墓了。特别,特别是在赵佗很有可能是穿越者这个前提下,毕炜想象不出,一个来自未来的穿越者自己为自己设计的陵墓,不知道有怎样的变态设计。
“不,神弩没有在太祖陵里,而是被太祖藏在某处秘密仓库里面。”章鱼道:“汉灭南越时候,先祖奉命焚毁所有机密档案,却留下了那份神弩地图,只是上面不但记载了神弩的位置,还有所有南越秘藏的位置。”
“据说这些秘藏里面存放着大量粮食、武器、铠甲、珠宝,赵佗弥留之时预言南越必将灭亡,从赵胡时代起,历代越王便开始修建这些秘藏,将这些秘藏地点绘制在神弩地图上,以充当未来复国时候的军资。”
“秘藏一共有十二处,都是在边远地区。神弩就在其中一处,我想,将这些秘藏一个挖过去,总能挖到吧。”
“确实如此。”
“这个法子虽然笨,却很保险,也许我们运气好,打开第一个秘藏的时候,就会发现神弩静静的闪烁着神光。如果运气不好,一直要到第十二秘藏个才能发现神弩。”
章鱼打开一个盒子,取出一张泛黄的地图,毕炜眼尖,认得那纸乃是标有经纬度的未来的环北部湾地图,想必正是赵佗穿越时候留下的纪念品和遗物,上面标着十二个醒目的红色圆圈。
章鱼道:“看了地图,你就不能够离开这里了,你还有什么要交待的吗?对和你一起来的那些伙伴?”
毕炜想了想,心道这正是摆脱文特斯监视的大好机会,交址那边文特斯实力庞大,短时期内还是不要会取得好,便道:“就对他们说,毕炜被章鱼留下做客了。希望他们能够照顾好河内山庄。”
章鱼点点头,“可以。”
“对了,我希望你干掉文玄,不留痕迹的干掉他。”
章鱼笑道:“好的,我把他也留下做客。”做客两个字咬得很重。
毕炜心中一片轻松,文特斯压在他身上的这块大石,始终跟在他身后的这条尾巴,今天终于被他彻底搬掉了,切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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