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求艺少年时,一展所学报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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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奉入驻河东,卫宁被辟召为一郡仅此于太守之职的郡治中,皆在卫凯所料,毫不惊奇。毕竟卫家与杨家的联系,从根本上来说还是本家一手操办的,更是卫宁与杨奉的结交而促成。即便卫凯分家挂了河东卫家的名头,卫凯也从来没有想过以分家的身份能够在河东权柄上分上一杯羹。甚至还为了卫宁掌握大权而对自己与本家有交恶的一脉打压而担忧不已。
但,此刻,卫宁出言,却让卫凯第一次真正失态了,而卫宁淡薄平静的模样,在他看来反倒是一种莫名其妙的高深。
“让我代为河东治中?他到底是何意思?而莫非这是本家家主的意思?”卫凯脸色急转陡变,连连不定,紧紧盯着卫宁,眼睛神情复杂,却又炯炯有神,可依然丝毫不能从卫宁脸上看出任何端倪,他的脸上依旧还是那副从容和平静,甚至是毫不退缩而坚定的回视自己。
卫凯心神确实有些惊愕慌乱了,本家与支系的斗争,几乎是河东乃至于周围众郡世族都心照不宣的事情,卫宁大可以凭借与杨奉的关系,凭借河东治中的权柄,全面打压自己这一脉,永除后患,可卫宁尽然说让他代河东治中这个职位,这真是让卫凯大惑不解。甚至有些害怕其中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圈套。
很多时候,在各种因素上,明明是真心实意地东西,却因为好处来得太过突然和直白,而引来猜疑。卫宁毕竟没有太多时间,他也没有心思再去玩什么时间消磨两家嫌隙,不论是什么时候,最少。未来。卫家这一支系一脉。始终还是掌握在卫凯手中,只要能得到他的支持和冰释,那一切事情,便可迎刃而解。所以,卫宁才选择了开门见山,他相信卫凯是个聪明人,聪明人并不需要太过曲折。
见卫凯脸上神色不定。卫宁心知,自己如此直白,肯定是让卫凯引起了猜忌。卫宁也不在意,淡然一笑,“兄长此刻定然是想我为何将这要职让出?为何不趁着杨奉将军与我的交情和这即将到手的权柄,全面打压兄长这一脉,除掉后患?定然又想的是,我与父亲是否有什么阴谋诡计。等着兄长入瓮?”
卫凯闻言。脸色一变,既然自己本卫宁点破,那也勿须再掩饰什么。脸色缓缓沉寂下来,大方一笑,“呵呵!贤弟心思缜密,为兄不如,那便开诚布公!为兄确是不信贤弟有意让我出仕!”
卫凯年长卫宁三岁,早行了冠礼,又成名早于卫宁,毕竟心高气傲,薰卓未来时,便被当时的河东太守举为茂才,一直不曾出仕,只因那底层小官根本入不了他的法眼。身为名士,他的眼光也不差,自然也看出中央难成气候,所以索性就在河东等待他日有为雄主,再起投奔。但很显然,能够作为一方州郡地当权人之一,卫凯明显还是心动了。
求艺少年时,一展所学报平生!
卫凯年过双十,正是血气方刚,满腔热血,自然也想建功立业。而卫宁所提及地官职,也是他心目中可以接受地职位。
卫凯虽有才学,又久经家族斗争的考验,但毕竟不过二十出头,太过年轻,那一点心动,虽一闪而过,却依旧逃不过卫宁的眼睛。
卫宁神色不禁一正,失了刚才那点散漫淡然,肃然道,“小弟如此唐突,兄长不信,是理所当然!不过兄长能够如此直率,实在难得!小弟明言相告便是!”
“兄长大才,非小弟所能比之!虽河东外人传谈,但小弟深知自己胸中文墨,比中兄长,差如星月。小弟虽粗懂军谋,但对政事虽不非一窍不通,委实不比兄长!兄长韬光养晦,闭门在家题字作乐,但字迹间,有如虎啸鹰扬,可知兄长志远。以兄长眼光,自然早该看出,汉室如今已经摇摇欲坠,只差临门一脚。他日,战乱四起,我卫家在河东树大招风,自然难保不失。所以,杨奉辟我为河东治中,小弟虽知自己不胜此职,却也不能不应称下来。这便是为了他日未雨绸缪!”
卫宁肃然一语,让卫凯不由得微微点头。
卫宁接着又道,“无论结连杨家,还是请杨奉入驻河东,小弟之意思,想必兄长也能猜透七八分,但河东之大,卫宁只此一人之躯,如何能够完全保护我卫家根基?河东高层,必然,也必须有我卫家子弟一席之位,但无论如何,这关乎未来我卫家立足的大事,不可马虎,小弟再信任的人,他姓的也不是卫!不论本家,分家,同是一祖血脉,
能与常人相比?小弟,此来,为的是卫家大事,而非还望兄长成全!”

见卫宁娓娓俯身一拜,卫凯神色越发凝重,半晌,脸色换了几换,这才道,“我确是不太擅军,而长于政。贤弟前翻所作,并未刻意保密,我却也依稀推断一二。但……河东一地,远离中原,便是黄巾为祸,战火也未曾烧到此处,却不知贤弟,为何如此担忧?”
“大厦将倾!”卫宁斩钉截铁,却惊得卫凯脸色一青,双目瞪大。
气氛陡然万分冰冷,只余下两人微弱地喷吐之声,半晌,卫凯勉强缓和下那狂跳的心脏,有些颤抖道,“贤弟,意欲……逐鹿?”
没有什么比卫宁明目张胆的说出反话,还要让人胆战心惊的,甚至对那杨家来人,卫宁也不过背的是不敬之罪。面对卫凯的询问,卫宁淡淡的摇了摇头,“卫家越发树大招风,我又惹怒董卓,站在天下土豪对立之面,小弟,只愿,他日能够护住卫家便可,哪还有能力去做其他!况且,小弟,也不过只是自己的猜测,未雨绸缪罢了,未来变化,自然也不是小弟所能明了地!”
卫凯默然,半晌,眼睛炯炯有神地看着卫宁,硬声道,“你如此大胆在我面前坦露反言,便不怕我趁此机会上报朝廷,谋夺家主之位?须知,此事事关我家族存亡!”
卫宁摇了摇头,淡然道,“兄长你定然不会如此不智!我既然肯来此,便料定兄长不会害我!”
卫凯眼睛越发闪亮了,暗自点了点头,看了卫宁一眼,颇有兴趣道,“你又怎知我不会害你?须知,我这一脉曾望代你而为本家,交恶已久!这么好的机会,你怎知我不会放弃。”
“我姓卫,兄长也姓卫!同是卫家子弟,不提两家关系,始终本属河东卫家。我卫家在外树大招风,早招人妒,我又成土豪攻軒目标,即便兄长有意借此害我,他人又如何不借机除去卫家?况且……我所做之事,一切也是为了卫家未来安稳!”卫宁淡然一笑,看了卫凯一眼,又道,“你我两脉有隙,不过在于家主一争罢了……兄长心高气傲,又如何在乎这一区区小位?若小弟连这点眼光也没有,又如何敢来见兄长?”
“哈哈!贤弟果知我心!卫家家主是谁在位,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卫家一定要再未来,登上顶峰豪门!便是父亲,也不知为兄心愿!”这一刻,卫凯眉头尽舒,放声大笑起来,看向卫宁地眼神也越发信赖,卫宁能够直言不讳,将这样一个大罪之言,不避而与他听,这便已经是足够的信任了!
“多谢兄长成全!”卫宁神色一松,又再度躬身拜道。
“不必如此!正如贤弟所说,你我本是同根,如今多事之秋,本该摒弃前嫌,为我卫家尽力而已!但贤弟所谋,确是让为兄胸壑难平,此等大事,非我一人能够决断!贤弟如今代表的又确是我卫家,举步皆以家族为本,如你所说,成,我家族屹立不倒,跻身高位,败,则河东卫家百年心血,一朝丧尽!贤弟眼光如炬,为兄自叹不如!但,此等大事,还望贤弟万事三思!虽有杨氏为我卫家遮风挡雨,但若贤弟所图,败露端倪,恐惹他人攻軒,嫉恨,甚至圣上震怒!”卫凯摆了摆手,虚托一把,又皱眉道。
“小弟自然不是那般鲁莽之人!既然得兄长相助,我卫家兄弟齐心,他日,再兴先祖一国丞相殊荣,未必不可?但,那时候,卫家也该高枕无忧,小弟,也可淡薄退隐度日了……”卫宁点了点头,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来。
卫宁懒散自然在卫家也是出了名的,卫凯原本以为卫宁不过如此,但前段时间,接二连三的成就功名,反到让他还是以为卫宁不过一样是韬光养晦,谋定而后动之人。卫宁的真心实意,自然也让卫凯自动过滤。
“既如此,那小弟,便先行告退,万谢兄长开怀相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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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等卫宁车架行远,卫凯脸上缓缓平静下来,看了看天上,温柔的阳光,眼睛里依稀如同阳光般的金色,“铸兵,练军,教医,散医馆?牵一发,而动全身,好手段!大厦将倾,战乱四起?窥一角,而观全局,好眼力!”
“呵!没想到啊……我这堂弟,竟然如此有趣!河东卫家沉寂的时间太长了……也需要他这样一个大胆的角色吧!”卫凯眯了眯眼睛,忽而发觉这冬天的阳光,似乎异常滚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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