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吾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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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句憨厚的话,就差点让卫宁憋死在那。
大眼瞪小眼,卫宁苦笑不已,从典韦口中也终于弄清楚了来龙去脉,事实上,虽然与他记忆中的那点零星资料有些出入,但弄了半天,卫宁还是弄清楚了情况。
典韦,陈留吾己人氏,自幼容貌“不俗”,说得好听点是与众不同,说得不好听点,就是凶神恶煞,面目狰狞。加上,从小便有着一副天生神力,力远超常人,以至于,较之常人大显得与众不同,平常小孩见了他常常躲避,更别提嬉戏玩耍,除了他母亲,甚至连普通亲戚也多对他不喜。
唯一一个例外,便是年长他几岁的同乡人刘合……
刘合与典韦家为邻,却是从未嫌弃过他的面貌,仿佛兄长一般,照料他长大,事实上也是如此,在典韦心中,除了母亲以外,更视刘合为兄长。
随着典韦年纪的长大,常为侠乡里,本身力大无穷,刘合本性老实,常人或有欺辱,典韦曾为他出头,将那数十地痞无赖几乎打得半身不遂,自此,外人再不敢招惹刘合。
但数日前,趁着黄巾大乱,众州郡豪强地主纷纷坐大,兼并土地,为非作歹,陈留吾己有一豪强唤作李永,本是洛阳人,后其叔父在陈留为官,便举家迁徙到吾己,借着叔父那点权势,还曾谋了一个富丘长的职位,但李永此人不学无术,没有一点才能,没干多久。因人弹劾。丢了那个职位。但事实上,这个小官不过就是镀金而已,上有人情。李永在吾己一带欺男霸女,可谓无法无天。
黄巾之乱的开始,各地豪强地主,心思活络,李永也不例外。刘合生性老实,凭借祖上留下的那块薄地。终究还能勉强糊口,但却不巧,那李永正是看上了这块田地,当下便命人将话带到,摆明了强买强卖。
但这是祖上传下地基业,那刘合如何肯让,便是不提这些,那李永开出地价码更是让刘合无法接受。当下严词拒绝。
李永被刘合驳了面子,当即勃然大怒,在吾己一带,谁敢如此顶撞于他?两人既生嫌隙。那李永又是无法无天之人,当下带了十来家仆。便欲强占土地。
刘合虽然在乡里多是憨厚老实模样,但祖上基业有失,也不顾李永权势,争斗起来,但不想如今黄巾四起作乱,州郡之地,政令不全,这样的结果,却是被李永命人活活打死。
而那几日,典韦却正好外出,回来时听闻刘合身死,几乎肝胆欲裂,自小受刘合照看,等于是他的兄长,如今刘合被李永打死,典韦如何肯善罢甘休?
李永知道刘合与典韦地关系,但他自筹权势过人,典韦虽有勇名,却未放在心上,只叫人在家多添防备。
典韦虽勇,但也不是单纯莽夫,知道李永家中防备甚为严谨,琢磨了几日,以炭灰涂面,粘上假胡须,借了一辆马车,满装鸡酒,驾车到李永门外,扮作等候他人。李永宅府本处繁华地段,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加上典韦小心翼翼,却也未被他人认出。
典韦等了许久,终于等到那李永与他妻子亲自出门,趁着他车架未到之时,怀揣匕首,快步而上,周围有人见他冲撞而来,慌忙上前拦住,但如何能拦得下他?
两拳便将那拦路之人击飞,不等李永逃窜,典韦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引颈便是一刀了结。而后,李永妻子脸色卡白,看典韦身上浑身血迹,他的丈夫也早已倒在血泊之中,不由得凄厉而恐惧的大声叫唤起来。典韦本不欲伤她,但听那妇人叫唤的刺耳,甩手就将匕首投出,一下正中胸口。
收割了两条人命,这厮却没有半点犯罪的觉悟,把身上那染血长袍脱了扔到一边,慢条斯理地向自己的马车走去,取出双戟挂于腰间,而后手擎朴刀,慢悠悠向城门走去。
这时,李永家将仆从这才闻声而出,看到家主身死,人人惊怒交加,又见典韦缓步而走,目中无人的模样,人人皆愤怒不已,于是上百来人,纷纷举起武器便向典韦奋勇而去。
察觉到那些家将追来,典韦缓缓回过身来,眼睛里一片冷寒,扫了众人一眼,铺天盖地的杀气蓦然爆发出来,右手握戟,当街用力一挥,天赐神力,赫然在地上崩开一道半米深的戟痕!众人隔着地上那条痕迹,却仿佛天壑般,无人敢跨雷池半步!
众人胆寒不已,无人还敢近前,虽紧随在后,但却不敢出手,竟然眼看着熊腰阔背的典韦大摇大摆出城。
李永叔父就得这唯一一个侄子,得知消息,惊怒交加,对典韦可谓恨之入骨,连夜调集私兵,府卫,围捕典韦。有上面压制不住的怒火,数百来号人,也只能听命追杀典韦,数次围剿却依旧被他杀出重围,反而折伤上百人命。
但,几个昼夜不停奋战,典韦终究双拳难敌四手,浑身上下也落了不少伤口,而手中那柄朴刀也早已崩坏,一路连逃十多里路,趁着夜色得以潜伏进树林中,却不想正好遇见卫宁一行过来。实际上,典韦伤疲焦煎,不待处理伤口寻了一处地方便睡了下去,根本不知道有人到来,夜半深时,典韦尿急,这才看到卫宁一伙安营扎寨,追捕典韦的,有半数皆穿汉军衣甲,典韦以为追兵又至,这才有昨晚一战。
卫宁与典韦一番斗酒下来,已然冰释误会,听典韦道来,卫宁更是义愤填膺,对典韦手段连连称好。

但半晌,卫宁语气陡然一遏,忽
典韦老母还在吾己,不由大惊,也不再和典韦闲扯,晃加快行程。转道吾己而去。
昨晚卫宁便是以典韦老母之名。侥幸活得一命,现在得知,原来那李永还有一个做官地叔父。心里一慌,这段时期各地豪强无法无天,典韦既然杀了李永,他叔父抓不到典韦,那心中怒火难平,如何宣泄?
可以说。典韦实际上是三分钟的智慧,做事皆不曾深思熟虑,听卫宁提醒,典韦神色当即铁青一片……

徐晃虽不明卫宁为何要转到吾己,但既然已经习惯听命于他,当下便叫五百士卒加快行军,向吾己而去。
吾己离陈留不过十来里路,从卫宁晌午歇息之处而走。实际上也不是很远,天黑之前便已到达。
但……映入众人眼睛地却是一副惨绝地画面……
吾己县城大门,高悬一具尸首,老妪之身。死状凄惨,卫宁脸色大变。身后更是传来一阵撕心裂肺地吼叫,“啊!~~”
反身望去,一身绷带的典韦爬出马车,由于身体虚弱,几步一个踉跄,浑身伤口迸裂,鲜血很快染红了他全身地绷带……
此刻,典韦的脸上早挂满了泪水,神色万分狰狞,不停的哇哇大叫,“天杀的狗贼,此仇不报!我典韦誓不为人!”
状似癫疯,此刻的典韦已然失去了理智,只看他疯狂的向城门冲去,卫宁一惊,当即叫人将他稳住,但不想此刻他虽身受重伤,两三个士卒却还是抱不住他,最后还是徐晃一下将他打晕,这才平息下来。
卫宁脸色一阵冰寒,叫人牵来马匹,咬牙切齿道,“好个大汉官吏!”
五百虎贲精锐,既受杨奉再三叮嘱,护卫卫宁安全,又在数次大战,对卫宁敬服不已。平日里卫宁皆是笑脸迎人,何曾有过这般冷寒之色?主忧仆辱,五百士卒虽不是卫宁仆从,但也相当与他地部曲,既然卫宁满面怒容,众人也皆义愤填膺。
“刷!”枪戟起,五百人马在徐晃调度下,赫然列出一副整齐军容,拱卫在卫宁身后,俨然一副攻城略地的模样。
“叫吾己县令出来见我!”卫宁一挥手,勒马而立,沉声道。
“喏!”有人得令,飞马而去。
卫宁任杨奉军中司马,虎贲校尉一职,比一郡太守还高半阶,而在战时,卫宁的司马身份也比一郡司马还要高上半阶。不提杨奉世出弘农杨氏,四世三公,家事显赫,卫宁为其帐下幕僚,身份也不一般,河东卫家之子远不是吾己一附属陈留的小县县令可以比较,有行军司马一职在身,便是让陈留太守出迎,也不算僭越!
半晌,吾己一阵鸡飞狗跳,显然那县令已经收到消息,城门处,一阵骚乱,未几时,一支队伍飞奔而出,那吾己县令登先士卒,看城外那军容阵仗不由一阵心惊肉跳。
此人在官场也是摸爬滚打许多时日,很快平复心情,卫宁骑马在前,不难辨认谁是领军人物,但看卫宁那模样,哪有半点行军之人形象,反倒像个纨绔子弟,吾己县令不由得也有些愕然。眼睛转了一转,那县令还是慌忙引了身后大小官吏快步向卫宁走去,一脸谀笑高声道,“下官不知大人行军过此!有失礼数!大罪,大罪!”
卫宁冷笑一声,自从离开阳翟之后,一直随军行走,却是许久未见这阿谀奉承的脸了。
遥指马鞭,卫宁瞥了那县令一眼,冷然道,“此老妇所犯何罪?竟然暴尸城楼?”
那县令心中一惊,眼角细细揣摩了一下卫宁脸色,只看他面沉似水,却不知所问何意,只吞吞吐吐道,“回禀大人,那城楼所挂乃是一刁民,犯了杀人之罪,下官……下官……”
“杀人罪?不错!杀人偿命,确是大汉铁律!但……本官却不记得杀人者还该暴尸城楼?”卫宁依旧面无表情点了点马鞭,冷然又道。
“呃……呃,大……大人有所不知,这刁妇……这刁妇所杀,乃陈留从事李大人侄子……”那县令抹了一把汗水,不由得口干舌燥,说完,借眼角小心打量起卫宁脸色起来。
“此老妇是你下令擒杀?”卫宁看了他一眼,又道。
“此乃李大人所令,下官不过奉命行事……大人……”那县令看卫宁依旧神色不动,不由得心里越发忐忑,话未说完却听卫宁蓦然叱声高喝道,“左右,与我全部拿下!”
“是!”上百士卒当先而出,将那吾己县令包括随行小吏一并擒住。
那县令大骇,不由得高声道,“大人!上官逼迫,下官只能奉命行事啊……大人!”
“哼!上官逼迫?”卫宁嘴角微微翘起,一阵冷笑,又慌忙叫人将典韦老母尸首救下,这才瞥了吾己县令一眼,“本公子最恨欺男霸女之辈!莫说你一小小县令,便是那陈留从事来了,本公子也一并绑了!”
“将他们投入吾己牢房!”卫宁一挥马鞭,环顾左右道,“随我入城!”
“陈留从事?哼!“卫宁一抖马缰,缓缓而走,身后五百人马整齐有序,衣甲鲜明,很配合的肃然而杀气腾腾……
吾己县令脸色一阵铁青,看样子这贵公子模样打扮的孱弱少年似乎是存心来找碴了。
“幸好,已经派人飞马去陈留报信了,希望李大人能够及时赶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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