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曹操的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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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越与邴原官阶相当,两人来到厅中分主宾而坐,客气了两句之后,邴原取出曹操书信,双手递于刘越道:“刘校尉,此乃丞相亲手书,请刘校尉过目。”
刘越急忙起身接过,口中称道:“有劳邴大人了。”接过信来,便就在这邴原面前拆开书信,只见其中写道:
“见文方所献双穗冬麦,得知国出祥瑞,孤心甚慰。
自文方出许都以来,不过数月,但在孤心中却已如隔三年,想念日甚,犹过子侄,今借此信以寄孤之思念。
前者文方上表述说子桓不当为副丞相之事,孤心中也深以为然,子桓弱而不才,无能无智,凭一勇武或为一偏将则可,但为国之副二却是深有不及,然而,孤也非无虑及此。故方有以龙腹邴原为其长史,其才惊世,但相屈降贵,以匡励之,虽云利贤,其实心中惭愧。
前年十二月,孤曾颁《让县自明本志令》,是时文方已去,故不得闻,今孤尚记囫囵,再为文方将此文大略写出,文方可自观之,以明孤志:
孤自少年举为孝廉,年二十,自知非是隐居之士,有心凭自身之才为一郡守,教化地方,显扬名声,使世人得以知孤。故在济南,罢贪官,举贤才,孤因此而忤诸常侍,为地方豪强所忿,恐因此而致家祸,故以病还。
其后去官,年纪尚少,观同年为孝廉之士中年有五十者,故孤不敢以自己为老。心中常想便是此时暂退,待到天下安定,孤也不过再与此种人年纪相同而已。故归乡里,于谯东五十里筑精舍,欲秋夏读书,冬春射猎,暂为托身之地。然不得如意,后征为都尉,迁典军校尉,遂报国之心更甚,欲为国家讨贼立功,**封侯作征西将军,然后题墓道言:‘汉故征西将军曹侯之墓。‘此孤之志也。
然而,值董卓之难,孤兴举义兵,是时各路诸侯将兵者,常惧自损,无人敢进,孤独军急进,终败于贼手,而各路豪强皆因此而笑,伤孤之心太甚。
后领兖州,孤破降黄巾三十万众。有袁术欲在九江称帝僭号,下皆称臣,改城门为“建号门”,衣被皆为天子之制,两妇争为皇后。志计已定,有人劝术,欲使其即帝位,术答:“曹公尚在,未可也”。后孤果讨擒其四将,获其人众,使术穷亡无计,发病而亡。
及至袁绍据河北,兵势强盛。孤度势恐不可敌,但为投死报国,既使以义而亡,也足显赫后世。后幸而破绍,屠其二子。
然而又有荆州刘表,自持以宗室而包藏祸心,割据一州之地,不朝天子,无人臣之礼。孤再兴义兵,复平定之,此时遂平下。孤身为宰相,人臣之位已极,意望已过矣。今孤言此,文方或谓孤之自大,然而孤之本心不过言尽而已,欲使人再无可议论之处。设使国家无有孤,不知当几人称帝,几人称王。
或者又有人见孤强盛,惧孤有不逊之志,妄相忖度,每用耿耿。昔之齐桓、晋文所以垂称至今日者,以其兵势广大,犹能奉事周室也。《论语》云:“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周之德可谓至德矣!”夫能以大事小,以强事弱也。昔乐毅逃赵,赵王欲与之图燕,乐毅伏而垂泣,对曰:“臣侍奉昭王,就象侍奉大王;臣若获罪,,放在他国,不过死之而已,我不忍谋赵之徒隶,况燕后嗣乎?”胡亥欲杀蒙恬,恬曰:“自吾先人及至子孙,积信于秦三世矣。今臣将兵三十馀万,其势足以背叛,然自知必死而守义者,不敢辱先人之教以忘先王也。”孤每读此二人书,未尝不怆然流涕也。

孤祖,父以至孤身,均任朝廷之重;至到子桓兄弟,已过于三世食汉自俸禄。孤非独对文方说此,也常相妻妾语,皆令深知此意。孤谓之言:“若我百年之后,汝等皆当出嫁,传道吾心,使他人皆知之。”孤此言皆肝鬲之要也。所以勤勤恳恳叙心腹者,见周公有《金縢》之书以自明,恐人不信之故。
然而又有人欲使孤放军卒,舍兵权,回孤之侯国。孤又以为不可也!何?诚恐无兵则造**。既为子孙计,又为国家倾危计,故以不得慕虚名而处实祸,此所不得为也。
再接前文,前番文方上表言子桓不当为丞相,孤深以为然,虽令邴原为副,但却犹自深恐,恐其辜负朝廷所托。但孤自少年起事,一路行至今日,如前文所言,居朝廷高位,若轻易弃权,恐非身死,子孙犹有连祸。故孤虽知子桓为相不可,却也强而为之,此中委屈,望文方可谅。
另附:今将近夏,孤有绸裳一件,乃江东孙权进献之物,绸薄色轻,正与文方相配,今以之相赐文方,稍增夏日凉爽。”
“汉丞相武平侯,曹操。”刘越轻声读罢最后落款,深吸一口气,对于曹操在信中所书无奈之处也是深有感触,正如信中所说,曹操此时虽欲解兵权也未必可得,此时虽明知曹丕不好,却也只能以他领副丞相之职。前番的那一点怀疑曹操之心已是去的烟消云散!
邴原见刘越渐渐折起书信,知道刘越看完,当下神手招呼从人,待其将绸裳取来,邴原双手捧着献于刘越,道:“这绸裳便是江东孙权进献之物,当时丞相一眼看中,喜爱非常,不过后来却是向我等道:‘此色与文方想配,可命人送于文方遮凉’。”
刘越伸手捧过,轻抚绸缎,心中深受触动,颤颤道:“邴大人回许都时代我向丞相告罪,我不知丞相苦衷,胡言乱语,累丞相忧心,实在万死难辞。这绸裳既是丞相看中,刘越我实在愧不能受啊!”
刘越说罢又要将绸裳递回,邴原急忙撤手后退,说道:“长者赐,不可辞。何况丞相所辞?刘校尉只需铭记丞相恩德,难道还怕日后没有报答丞相之处吗?”
刘越心有芥蒂,想着前番自己怀疑曹操,此时闻言更是愧不能答。
邴原见状不欲使刘越日后难堪,当下顾左右而言他,问道:“刘校尉,这数来刘备可有什么动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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