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赵雀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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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有多脆弱,这些江湖中人,他们杀人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但是当他们被人杀的时候,他们却知道了。
残活着的的三百多个江湖中人望向方腊的目光全部都是惊骇混合着恐惧。
“我再说一遍,放了我的姐姐,一切还可以商量。”方腊压抑着心中因为人命而不断欢呼咆哮的野兽,被嗜血的杀戮惹起来的杀性仿佛心头蔓延的野草一样在心头四处扩散。
他盯着那些江湖中人,他需要他们的答复。可是刚刚接触到那些江湖人的惊恐的表情的时候,他心中柔软的地方却被触动了,自己人杀自己人窝里斗何至于如此凶横?
顿时心中烦躁,脸上的神色变来变去,在淡淡山风中,阴晴不定的脸色越发的狰狞恐怖起来。
方腊的话说完之后,杀场上很平静,一阵山风吹来,所有的人都可以听到那树叶卷在山风之中的呜咽哭泣。听到这种哭泣的声音,他们都感到身体一阵发冷,冷的让他们的身体不住的颤抖,动也不敢动。
“不要听他的,他是杀人的大魔头!不要听他的,魔头不会说话算话的!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局面,他会放了我们吗?杀了他,我们就解脱了!”群雄中有人哭泣着撕心裂肺的狂喊着冲了出来,剩下的三百个武林高手被带动着缓缓的动起来,然后加速的冲过来!
方腊淡淡的看着他们,眼睛望着远处高高耸在山巅的那个十字架,在那上面有他的最亲的姐姐,看着还在上面十字架上的姐姐,他烦躁的心突然镇定了下来。他冰冷而淡漠地说道,“这是你们逼我的,不要怪我心狠手辣,是你们要我杀死你们的。”
看着拿着刀仿佛飞鸟一样跳跃着跑过来的三百多个武林高手,方腊怜悯的笑了一下,一声大喝,“明如云动手!”“杀了她!”
方腊的声音和人群的一个人的声音同时响起来,只不过却只有方腊背后飞出一道剑光,捆住方芷的绳子随光而断。明如云飞起接过她,轻轻地放在地上,然后扶着她缓缓地朝方腊走去。
刚走到半路的时候,躺在地上的尸体中突然飞起三个身影冲向他们。两个人手掌上浮现出赤烈如火的罡气恶狠狠的劈向明如云,另外一个人从隐秘的角落狠狠的劈在方芷的背上,方芷猛地喷出一口带着碎块的五颜六色的鲜血,斜斜的朝着方腊惨然一笑,缓缓摔倒在尸体当中。
“啊!不!”方腊怒吼连连,惊艳的刀光带着汹涌澎湃的杀气仿佛闪电一样迅速的在人群中闪过,充满怒意的刀锋仿佛一团雪光一样在天地间散落,“噗噗!”尸体断成两截掉落在地面上声音就好像花瓣从枝头上落下来一样,孤单枯寂而悲伤。
方腊很愤怒,脸色涨得发紫,心头却平静的好像镜子一样,清晰的返照出四周的一切,无论是刀剑还是人体,时间在这一瞬间似乎变得极其缓慢,心中由戾气组成的的野兽也仿佛安静了下来,一切都似乎平静,平静的好像不真实一样。
他孤傲的站立在山风中怜悯的看着重新又冲上来的那些江湖中人,不紧不慢的从怀里掏出两幅薄薄的手套,全部套在手上,然后从怀里掏出三个像鹅卵一样东西,只是颜色却是灿烂的银白色,看起来分外的熟悉。
被两个人缠住的明如云脸色煞白,黑色的铁剑仿佛燃烧了一样,锋锐的罡气带着黑色的闪电带着愤怒的剑意肆意挥洒开来,明家十三剑的威力让这一柄剑发挥到了极致,两个武林高手三招没有过去便成了粉碎的尸体。刚刚杀死了那两个高手,转身将方芷抱在怀里的明如云眼角突然闪过印象中最深刻一样东西,一种很熟悉的东西……
熟悉?明如云心中闪过那种东西的名字,脸上顿时大骇,双手抱起方芷便撒腿便溜,连蹿带跳得眨眼间就失去了踪影,他的轻功在眨眼间提升了三倍都不止。
当卵状物飞到空中在众人头顶炸开的时候,他已经远远的离开爆炸的边缘,在他的背后,鲜血满天飞洒,头颅与四肢共舞一色,躯干与内脏在整座山峰上铺洒了满地,除了始作俑者没有谁能够逃过这场劫难。
明如云刚刚带着方芷跑下山,便将他身上带着的补天丹全部给她吃下去,脸色惊恐,嘴里哆嗦着喃喃着,“你不能死,你不能死……”话还没有说完,他的眼前突然一黑,一个重物重重的敲击到他的脑袋上,临昏迷之前,他感觉有人从他手里拿走了某样东西,然后就彻底陷入了昏迷。
一个帅气的男人抱着昏迷的方芷冲着倒地的明如云很无奈的瘪了瘪嘴,“美女是来抱得,要温柔的抱,知道么?就像我这样,嗯,好香的处子味道,我宣布,这个半死不活的女人归我了!有谁有意见没有?没有就是同意了。既然大家都同意了,我就勉为其难了,闪人了……”某个帅气的男人很无耻的冲着四周问了一遍,然后自言自语的突然消失……
江湖仇杀,除了一般大侠,没有谁会在事后把敌人的尸体掩埋起来,掩埋尸体是一个很累人的活儿,再加上留在现场,还会有解释不清的麻烦,所以江湖中人一般情况下绝对不掩埋尸体,就算是许多的成名大侠也不干这种事情,尸体多是杀了之后,在没人的地方扔了一走了之。如果死人多的话,多是官府的事情。
许多的传染病都源于尸体,尸体放在外面风吹雨打腐烂化为飞灰,甚至会造成大规模瘟疫。江湖中人或许不懂这个道理,但是那些医书高超的人却是明白这个道理,所以那些善良的大慈悲的人就专门出钱财请人帮忙收拾无人管的尸体。偶尔遇到了在无人的山脉中找不到人帮忙的情况,他们就只好自己动手掩埋尸体。
惊天的爆炸之后,强烈的爆炸声音惊动了在附近山头上正在采药的一对医家父女,闻声赶过来的两人看着尸横遍野的场面禁不住地脸色巨变,就算是他们见惯了各种凄惨场面,也没有想到这场面居然惨的和修罗场一样。
到处是尸体的残块,到处是各种内脏,地面三百多人的鲜血汇成了一道小溪缓缓地朝着山脚下流淌过去……
空气里弥漫着冲天的血气,站在修罗场边上的男子拦住准备进去的女孩,“小雀,我后悔带你来这里了。”

名为小雀的女孩不过七八岁的模样,唇红齿白,一双仿佛深深的潭水一样漂亮的眼睛里闪烁着与年龄不符的寂寞,头顶扎着一对冲天的小辫子,看着修罗场模样的地方,女孩却嫣然一笑,在这杀戮血腥的战场上,这笑容英气而带着一丝的欣喜,“不!父亲,我想我来对了,这里有他的气息。”
“什么?”站在血气中的中年人眉头紧皱,“他已经出现了?那个经常出现在你的梦里的那个男孩出现了?真的是阴魂不散,怎么走到哪里你都能感应到他?又是一个跟我抢女儿的混蛋。”
小女孩翻了一个白眼没有理他,兴奋得舔了一下嘴唇,“正是他,预言中的人,只是我现在感觉不到他的气息。不过我可以肯定他刚才肯定在这里。”
“可是,那么大的爆炸,恐怕他也逃不过这场爆炸的威力吧?”中年人皱着眉头的说道。
“嗤!”女孩嫣然一笑,笑声仿佛银铃一样在山巅船荡开来,随后淡淡的说了一句话:“他绝对不会死!我不死,他就不死。”虽然是一个柔弱的小女孩,但是女孩的声音却坚决而果断。
“你还找他干什么?我不管你的前世是谁,我只知道我今世是你的父亲,我只希望你幸福。”中年男子将小女孩抱在怀里皱着眉头地说道。
“幸福么……”女孩低声的呢喃着,眼睛里蒙上一层水雾,“我很担心我配不上他的……”
“胡说!我赵狂徒的女儿会配不上他?”中年男子一跳三尺的大叫。
“爹~~”女孩脸上出现一抹嫣红,娇嗔的说了一句,扭过头跑到一边去,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就低着头不敢抬起头来。
中年人笑了一下,也不管这种儿女情意了,空出手来收拾尸体,他的身上有不弱的功夫,做这些事情轻而易举。在山顶上是不可能挖个坑埋葬他们的,所以尸体扔下悬崖是最好的选择,既不污染环境,也省了力气。
中年男子在腿上很有一番功夫,所有的尸体全部是他的一双脚踢下悬崖的,反正这些人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一副躯壳有什么好珍惜的?
刚刚将一对抱在一起的恶心的尸体踢下悬崖,中年男子的脸上血色却突然退去,因为他的女儿突然跳起来追着那两具尸体尖叫着扑向悬崖!
他匆忙的一把抱住女儿,“雀儿!雀儿!怎么了?”
女孩泪流满面,“刚才的那两个尸体上有很多他的气息……”
中年人呼吸了一口气,将女儿牢牢的抱在怀里,“不要哭了,不要哭了,只是有些气息罢了,又不是他本人,你不是说他死不了么?不用担心了,好孩子不哭……”中年男子一边安慰着女儿,一边笨拙的给女儿抹着眼泪。
女孩望着不远处的悬崖,眼睛中闪过深深的失望,“父亲,我不想呆在这里了,我们走好么?”
男子考虑都没有考虑,看了一眼悬崖上所剩无几的尸体残块,“好,好,我们立刻走。你先走,我去拿我们的药篓。”
看着走在前面的女儿,男子忍不住地轻轻地叹一声,女儿虽然说有着前世的经验,看起来像一个小大人,但是说到底还是一个小女孩。可怜这么一个小女孩居然为了前世的恩怨而随着自己走遍天下,那个不知道名字的小子,但愿你不要辜负我的女儿,否则就算是天都饶你,我也不饶你的!
两个人走到半山腰,女孩突然转过身看着山顶,她突然有一种错过某些东西的感觉……
女人的直觉很准。在爆炸来临之前,早有准备的方腊拉起一个尸体盖在自己身上,虽然避开了大部分的爆炸正面冲突,但是却依旧被爆炸给炸晕。而被爆炸给炸晕的方腊也的确被她的父亲一脚踢下了悬崖。
或许是他的命硬,或许是他的运气比神仙都要好,悬崖之下是一片沼泽,所以除了腿骨折断外,他的肋骨断了三根,内脏有些轻微的震荡内伤,好歹也保留下来一条性命,也是天地造化。
方腊躺在柔软的沼泽上,深深的呼吸,内伤不要紧,他的手里还有很多的补天丹,还有许多的其它的药物,所以只要小心点,伤势是没有多大的障碍的。
不过,在此之前,他所要做的只能是计算如何才能爬出这个泥沼,在泥沼里,不管是伤势还是其它的危险都要远远的超越的陆地上,要想活命,就必须爬到岸上。
浑身的筋骨每一处都疼的好像刀子在割一样,这种痛如心肺的感觉让方腊深深的知道,一件事情如果不算计好的话,那么迟早自己会为一时的疏忽吃足了苦头。也正是这种深入骨髓的痛苦让从小就没遇到大风大浪的方腊,清晰地用身体的痛苦记忆住了谨慎两个字。在这个到处都是危险的世界,有的时候一步走错,就失去了一切。
趴在沼泽上,方腊缓缓地用手臂拨动着四周的尸体,用那些尸体垫一条道路出来,他要走出这片沼泽,就只能指望这些尸体的帮助了。好在这一片沼泽也不大,十几米的距离让方腊欣喜若狂,奋力的挣扎着爬到了坚硬的岸上,头上已经满是冷汗,短短的距离耗尽了他所有积攒的力气。
攀住了岸上的一块突出的岩石,将自己的半身爬出沼泽之后,便仰面躺在岸上,任凭那暖暖的阳光照射在脸上。
此时他也不顾泥沼的腥气,呼呼的喘着粗气,暖暖的阳光照射再加上耗尽体力的疲惫。甚至有一点几欲昏睡过去的感觉,方腊在心中努力的大叫,“不能昏过去!方腊!不能昏过去!方羽腊快醒醒……”
但是紧张之后的松弛下来的疲惫让他眼睛上的眼皮仿佛有千斤重,终于无法抵挡那种沉睡的魔力,缓缓的沉了下去,如果沉睡下去的话,他恐怕再也睁不开眼睛。他心中惊恐的大声的鼓励,手掌慢慢的接近口边,剧痛可以缓解昏迷。方腊心中苦笑:说不得今天只有自己咬自己一口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膀,一张慈祥的脸出现在眼前,“小友,此处不是休息之地,跟我来。”
方腊一愣,然后鬼使神差的将手递给了当时据说是“一脸慈祥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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