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谢春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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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炳文口沫横飞地讲了一遍昨日的奇遇,又开始规划如何渡过明天的谢春节。因为明天是谢春节,学堂放假,又因为从谢春节第二天开始,将举行五年一度的武林盛会,学堂里许多先生都要被抽去帮忙,所以闽城大小学堂又一律放假七天!一下有八天的假期,张炳文乐得都不知如何是好。
三月三十这一天是申离两国的谢春节,民间素有在这天祭祀春神的传统,在闽江流域尤甚。
谢春节这一天是闽城一年中最热闹的日子。这一天,男女老少会纷纷走出家门,参加各种各样的庆祝活动,以感谢春神对大地万物的眷顾。闽城城里的金粉河上,会举行一年一度的龙舟赛,前后又穿插有“商船游河”。龙舟由各个乡里、商会、甚至别州的乡县选送而来,而那“商船”则都是由各个商家自己准备;龙舟赛的是“快”,而商船斗的却是“奇”。那龙舟自然是万众瞩目,就是那商船,也是各各争奇斗艳,吸引无数目光。无数商家,不管大小,都使出手段来尽心装扮自己的商船,不拘船的大小,尽力要给人留下深刻印象――即使不能扬名天下,也务必在闽州人里混个脸熟。总之,谢春节这一天,你要是乐意的话,可以一直呆在金粉河畔,从早到晚,热闹一整天都是不会断的。这一天,闽城的城门通宵不闭。
傍晚,锣鼓喧嚣渐渐散去,到华灯初上时,金粉河里徜徉的船只就换成了精致的画舫,为这条河博得“金粉”美名的佳人们终于出动。彼时,丝竹声声,粉香隐隐,时有佳人婉转的歌声传来,比之白日,金粉河又是另一番风味。这晚,河上会举行花魁会,自然,多的是那文人骚客、声色之徒或猎奇、猎艳者的捧场。
然而,寻常百姓家更多的是去赶城里的“花灯会”。这天晚上,城里最热闹的昌平街上,会到处摆满各色各样的花灯,有人会在灯上绘出各**案,更有人干脆将灯扎**物、花草、珍禽和异兽的模样。灯会上,人们可以观赏品评各色花灯,也可以猜谜,还可以品尝各样风味小吃,实在是阖家欢乐的好去处。
杨靖是个好热闹的人,往年这一天他都是要跟张炳文一道在外面混一整天的,今年难道只能躺在床上?杨靖郁郁不乐。
张炳文是杨靖知音,杨靖的心事他自然一清二楚,于是出主意道:“我看你精神不错,要不明天我们跟我爹到宝来楼上去坐?那里什么都看得见!”状元河沿河有无数酒楼供人登高观龙舟,往年张杨两人自然不会乖乖地坐在楼上看龙舟赛,他们必定是在河边人群里钻进钻出,一刻也不得消停的。张炳文停了一下,又很有义气地加了一句:“你放心,我一直陪你坐在那里。”其实一个人的话他也没兴趣再去钻来钻去了。

杨靖央告母亲说想去看明天的龙舟赛,杨母一听,这昨天眼看要死的人,明天竟然就想去看龙舟赛,还要命不要?坚决不许。张炳文一看不对,向杨靖挤挤眼,溜了出去。
陈星玟和张杰民来看杨靖时,这母子俩人正在生气。陈星玟问明原委,劝道:“龙舟赛时,锣鼓震天,人人大呼小叫的,实在不是好场所。按你性子,你能忍得住,只是安安静静坐在那里么?胡大夫不是说了吗,你的伤口深,最近切忌大喜大悲,否则伤口崩裂,就前功尽弃了。”一番话说得通情达理,杨母非常喜欢,觉得这小王爷实在是明事理;杨靖却是更加郁闷,嘴巴也噘得更高。
陈星玟看杨靖十分不乐意,觉着闷坏他对养伤也不利,于是道:“阿姨,我看杨靖精神倒好,要不这样,晚上看花灯的时候,我请王府侍卫来抱着他去逛一圈就回来,让他开心开心也好。”杨母想想问题也不大,于是说“好”。杨靖这才稍稍开怀。
第二天一早,张炳文就先到杨靖房里来转了一圈,杨靖不去,他觉着好像自己的兴致也减了不少。
杨母为陪儿子,也不去看热闹,却拿个绣花绷子,在窗下绣花。
张府离状元河不远,嘈杂的人声隐隐传来,十分勾人心思。突然间,锣鼓声响起,大概是龙舟赛快开场了。好不容易锣鼓声稍息,又有欢呼声四起,此起彼伏,还隐隐伴着整齐的喊声。杨靖经验丰富,知道那大概是要开场了,必定是什么重要人物上场,搞不好可能还是闽王呢。
然后,就是锣鼓齐鸣,又隐隐有哨声,还有人喊号子。杨靖侧耳听着,想象现场的热闹,真是抓耳挠腮,坐卧不宁。
杨母看孩子这个样子,庆幸没有放他去,不然,他还不大呼小叫的?
杨靖气恼母亲拘着自己,嘟着嘴跟母亲生气。杨母却当作不知,只是偶尔问他是否要吃东西,杨靖一概很有骨气地加以拒绝。
饷午时分,张炳文回来了,小胖脸兴奋得红彤彤地,却跟杨靖说:“阿靖,幸好你没去,今年的龙舟赛不大有意思,我都想早点回来。”跟杨靖扯了几句闲话,终于还是忍不住道:“阿靖,今天离国也派了龙舟队了。唉――”张炳文老气横秋地叹了一声,用说书人的腔调道:“那龙舟,那舵手,那划船手,我们这里简直没得比!不过啊,我跟你说,今年幸好有闽王府第一高手蒙毅亲自上场。你是没看见啊,那……”张炳文这时已经兴奋起来,眉飞色舞地描述起今日龙舟赛上的种种精彩之处,照他现在的描述,今天的龙舟赛简直是从未有过的精彩!杨靖越发懊恼。
杨靖苦苦敖了一天,好不容易等到吃过晚饭,过不多久,陈星玟果然如约带了几个王府侍卫来接杨靖,张炳文自然也要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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