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迷糊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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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里面讲得口沫横飞的人正是老班尼,他一手拿着铁匠锤,站在一张木桌上,三分真实七分夸张地把昨天晚上的情况讲述出来,主要还是围绕着他自己那三次出手,听得众家街坊邻居一阵阵地惊叹议论。
卡鲁斯虽然料到这位高人的脾气会不寻常,但万万没想到他是这么个不寻常法。一时间也没了主意,既然来的目的就是为了结交他,也没必要打断他的兴头。不过这老头的故事实在是不堪入耳,吹嘘自己的武勇也就算了,却把别人都讲得像弱智一样,从狼人迪斯特到巴塔利斯,都成了人肉靶子,呆站在那里让他一锤一个敲飞,偏偏他讲得又极其生动,峰回路转之间,每每都能把握住听众的情绪,把卡鲁斯听得是头昏脑胀,到最后自己都有点分不清究竟这故事是真是假了,为了避免思维的彻底崩溃,他决定暂时离开这里。
拐过街角,卡鲁斯的敏锐嗅觉突然在吹来的和风中捕捉到了一种不寻常的气息,那是人类处于兴奋和紧张情绪下呼吸所散发出的特有味道。这条街上空荡荡的看不到人,卡鲁斯立刻反应过来:前面有人在埋伏着,目标恐怕就是自己。
(情绪波动这么大,应该不是什么高手,去看看吧……)
马上就要面临挑战吸血鬼的大场面,卡鲁斯也不希望届时发生什么意外,像这种潜在的敌人,既然愿意自己跳到台面上来,就应该趁有能力有时间的时候尽量清除掉,最起码也要知道是谁在算计自己。于是他把全身的感知提高到最大化,扛着大剑毫不畏惧地向前走去。
一声清朗的呼喝,几个人从街道两侧破窗而出,数道寒光划向卡鲁斯身上的各处要害,这攻击来得突兀,可惜卡鲁斯早有防备,人往大剑后面一藏,就把正面的攻击者全部挡住,同时反身一脚,正中背后敌人的胸口,那人惨叫一声,被踢得口吐鲜血躺倒在地。
“赤龙军……”
看到拦在面前的五个女子身上黑底红纹的皮甲,卡鲁斯大约明白了对方敌意的根源,不由得头疼万分。
昨天晚上他杀了赤龙军的三个人,却放跑了两个,当时杀人只是对那些女子出手狠辣的一种反击,但也并没有赶尽杀绝。可是事后知道对方属于一个组织时,卡鲁斯就有些后悔留下活口了。
赤龙军是本地最大的佣兵团,这个组织的主体是女性武者,据说团长亦是个拥有第五级实力的强者。卡鲁斯狂暴的四级力量让他可以秒杀大量等级较低的武者,但是对上同等级或者更强的敌人,他的战绩就糟糕的很。因此对于这些拥有高级武者的大型组织,他一般还是能躲就躲的。若是被逼死战,就算最后能取胜,恐怕也得动用一些见不得光的特殊能力,要是传出去的话,他也就没法在这个国家混了。
眼前的敌人水准都跟昨晚那几个女人差不多,属于可以随意杀灭的。不过如果这样做了,跟赤龙军的仇恨就更深,仅仅因为几个小喽罗的死活,最终惹上五级高手的追杀,这确实蛮不划算的。而且经过昨晚的事情之后,卡鲁斯的心情也平和了很多,以往如果遇到这种情况,那个居心叵测的魔女早就开始撺掇他下狠手杀人了,现在克拉芭缇暂时消失了,卡鲁斯便性格里的暴虐因子也渐渐能够收敛。
问题是对方这样苦苦相逼,却也不能把脑袋送给她们砍吧?
那几人又不知死活地挥剑杀来,卡鲁斯脸色一沉,心里盘算着干脆砍伤一个人吓吓她们。这时小巷的另一端突然传来一个女子声音:
“你们在干什么?”
卡鲁斯还没来得及看清她的样子,眼前一道橘红色的旋风闪过,那女子居然已经站到了对峙的双方之间。
“是你?”朝卡鲁斯看了一眼,她惊讶地脱口而出。
卡鲁斯也是一愣,这个红发金甲的女孩正是卡珊卓。他跟这女孩基本没打过什么交道,两次接触都极为短暂,要说给卡鲁斯留下印象最深的,还是她那张似曾相识的面孔。
这女孩有些急躁的性格,令卡鲁斯心中对她原本有几分看轻,以为这女孩没多大本事。可是卡珊卓刚刚展示出的速度,却着实让他暗暗惊讶。就算是轻装的刺客,也不可能达到这种近乎魔法传送的速度,何况她还穿着半身的锁链甲,卡鲁斯自问以自己的魔兽体质,也无法作到连轨迹都看不清的移动。
(果然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这女孩看上去年龄比吉尔还小,竟有这种实力……)
卡鲁斯只是心中惊讶,赤龙军几个人的反应却更加奇特。在看清卡珊卓的样子之后,她们居然立刻放弃了卡鲁斯这个原本的目标,转而向她发起攻势。
“赤龙军的走狗!”
卡珊卓也是娇喝一声,挥剑迎上,同时从背后取下一面紫色的小型盾牌。
双方都是速度型的战士,一交上手,立刻就乒乒乓乓打得十分热闹,卡珊卓凭借高速的移动和那面小盾牌,力敌五个杀手尚能处在上风。
能够成功转移杀手们的视线,这个卡珊卓显然是跟赤龙军有什么宿怨。虽然很好奇她的武技,不过眼下对卡鲁斯来说正是脱身的好机会,于是他很不仗义地转身就跑。
“喂!你别跑啊,不许跑!”
卡珊卓在打斗中看到了卡鲁斯的逃跑,立刻大呼小叫起来,卡鲁斯哪里理她,脚下的步伐更快了。
“混蛋,我让你不许跑啊!”
眼看就要跑到巷口,远处的卡珊卓突然一声怒喝,卡鲁斯只觉得一阵强大的压迫感从背后传来,似乎还带着很高的热量。紧接着,身后传来赤龙军几个女子的惊呼声。
卡鲁斯急忙回头,只见卡珊卓整个人自内向外透出一层淡金色的光芒,仿佛**上凝结了金属一样,散发着强大的威胁感。那几个女杀手已经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半点声息也没有。
“碍事的人没了,来打一场吧!”卡珊卓上下打量着卡鲁斯,明亮的大眼睛里燃烧着强烈的战意,那张可爱的脸上亦有兴奋的表情。
“打,打什么?你怎么把这些人杀了?”
卡鲁斯脑子有点不够用了,刚才还一直在烦恼怎样化解跟赤龙军的仇恨,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孩就把所有人都杀了,一个活口都没留下,这笔账该算到谁头上?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不但丝毫没有给人带来麻烦的觉悟,居然还毫无理由地提出单挑?

见卡鲁斯迟迟没有动作,卡珊卓有点不耐烦了,她向前几步,握着剑盾的双手向卡鲁斯摊开,摆出一个中门大开的姿势,催促道:“打完了再说吧,来啊,来啊?”
若是寻常敌人在三米之内摆出这种姿势,卡鲁斯早就一剑劈过去了,但他实在想不出到底为什么要跟卡珊卓对打,而赤龙军的大麻烦更让他心烦意乱。
(怎么办……看来这战无法避免?)
卡珊卓从头到尾给他的感觉就是鲁莽和任性。随意出手杀死刺客,又莫名其妙地要求对打,若说她是故意给卡鲁斯惹麻烦,感觉就不太像,这家伙看上去更像一个没长大的孩子,或者是武痴型的人物。
卡鲁斯现在并没有陪小女孩玩游戏的余裕,昨天在铁匠铺已经拒绝了一次她的单挑。不过今次因为卡珊卓杀死了赤龙军的人,令卡鲁斯不得不对此事慎重处理。
对于卡珊卓突然爆发出的战斗力,卡鲁斯确实颇为忌惮,但他亦有自己的底牌。爆发力十足的重剑只是通常的攻击手段,他最大的秘密仍旧是自身的变异特性,能够再生的体质和各种毒液。这小姑娘能够秒杀三级武者,走的又是敏捷路线,那自己这个以力量见长的战士多半是无法跟上她的速度,既然这样,不如就凭借强悍体质吃下她的攻击,来个败中求胜。
心中已有取胜之法,不过在开打前,卡鲁斯亦要让自己这次出手尽量有价值。
“既然是对打,商定点赌注吧?”隔着半条街,他对卡珊卓喊道。
“还是昨天的赌注,两个金币!”卡珊卓随口答应着,就开始向前迈步。
“两个金币?你当是小孩子过家家吗?”卡鲁斯讪笑着,脸上露出了鄙夷的表情:“不如我们赌一件事吧,谁输了就要按对方的要求做一件事。”
尽管笼罩着金光,卡鲁斯仍然能看到少女的脸上浮现出了不服气的愤怒,她不假思索地大喊:“好!就一言为定!”
金光一闪,卡珊卓已经出现在距离不到两米的地方。卡鲁斯倒也没客气,抬手就是一剑,势头却软绵绵的,这剑的威力只发挥了五成,有所保留的态度很是明显。他的目的就是让卡珊卓以为这只是一场普通的切磋,然后趁其不备痛下杀手。
卡珊卓轻盈地向旁边一侧身就躲开了这记竖劈,生气地对卡鲁斯说:“你认真点好不好?这么打一点意思都没有。”
“认真了怕伤到你。”卡鲁斯不怀好意地说。
“裁决!”
卡珊卓果然又被这话挑拨到了,她两眼一瞪,整个人如同一道赤色闪电一般,毫无征兆地向卡鲁斯突袭过来。
卡鲁斯还是祭出那一千零一招,专门对付轻武器的剑里藏身,他刚来得及架起武器防御,就从大剑的背面感到了一股震撼的冲击力,卡珊卓竟是以高速度的冲撞正面硬撼,把身高接近人高马大的卡鲁斯和他那把超级重剑撞得向后退了数米。
(这家伙该不会一头碰死了吧?)
卡鲁斯断没想到对方娇小的身体能产生这么大的冲击力,急忙叫停:“等等,你这是什么招数?”
卡珊卓正作势要冲,听见卡鲁斯的喊话,还真停下来了,她傻傻地说:“这个技巧叫神之裁决。”
“你认不认识一个叫阿尔蒂娅的人?”
“那是我姐姐啊,你见过我姐姐?”卡珊卓一听阿尔蒂娅的名字,立刻高兴起来,身上的金光也渐渐消失了。
卡鲁斯原本只是觉得她的样子有点面熟,却也没办法跟谁对上号。可是看到这小妞喊出“裁决”这两个字之后,卡珊卓的形象在心中一下子跟那位光明骑士阿尔蒂娅重合了。当初阿尔蒂娅秒杀巴塔利斯的场面太震撼了,给卡鲁斯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你认识我姐姐?你什么时候见过她?我好久都没有她的消息了。”卡珊卓一高兴连两人正在打斗都忘了,连蹦带跳地跑过来,一把拉住卡鲁斯的手,急切地摇晃着发问。
“啊……哈哈,你姐姐很好啊,她也跟我提到过自己有个妹妹,还拜托我递话给你。”
卡鲁斯神秘兮兮地示意少女把头凑过来,卡珊卓不疑有他,满脸期盼地把脸侧对着卡鲁斯,用心听他讲话。
卡鲁斯一手搂住少女的肩膀,把嘴贴在她的耳边,低声说:
“你姐姐跟我说,当我见到你的时候,就——呼——”
一口包含着麻痹毒素的气体他的嘴里喷出,卡珊卓毫无防备,立刻被这股绿色的气体喷了个满头满脸,她吃惊之下急忙吸气运力,却又深深地吸进了一大口毒气。卡鲁斯借机抓住她的双肩,张开大嘴一口吻住少女的嘴唇,用舌头硬顶开她的牙关,继续喷射出麻痹气体。
卡珊卓的喉咙顿时被噎住,双臂又被卡鲁斯那充满怪力的胳膊牢牢勒在腰间,只好抬起腿拼命踢打卡鲁斯的身体。可是卡鲁斯的身体是何等强悍?失去了速度和武器两大优势的卡珊卓根本无法撼动他分毫,反而因为体力消耗过多,导致头脑更加缺氧,只挣扎了一小会儿就昏了过去。
(不愧是两姐妹,不但长得像,连粗心大意都是一个样子……)
把卡珊卓扛在肩上,卡鲁斯环顾四周,开始考虑如何处置这个小妞。
原本只是想随便把她打发,可是在听说了她是阿尔蒂娅的妹妹时,卡鲁斯倒是有点犹豫了。这小丫头别看个头不高,在使用神之裁决之后,实力直逼四级顶峰的强者。如今自己在李戈斯堡实在是步步艰难,正面要去对抗吸血领主,背后又有赤龙军的威胁,表面上是盟友的教会势力,说到底其实只有威尔逊一个人比较信得过而已。铁匠老头虽然帮助过自己,但也不明白他真实的想法。举目四顾,自己和吉尔其实是孤军奋战,根本没有比较可靠的盟友。
卡珊卓的脑子里浆糊的成分比较多,而且她动手杀了赤龙军的人,双方应该不是同一国,她姐姐又是被教会害死的,有这两件事,就很容易让她向自己的一方靠拢。那个老铁匠班尼对小丫头似乎很关心,若能凭这关系搭上老班尼这条线,在李戈斯堡的暗流中也许就能多一条退路。
问题是怎么让这个卡珊卓服服帖帖地给自己当打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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