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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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天阔从浴室出来的时候,韩斌已经失去了踪影。他有些茫然地坐在零乱的床铺中,那上面已经没有了温度。
心里乱糟糟的让人无力,一切的一切似乎都鲜明了起来,却又好像更模糊不清。
颓废地向后倒去,脑海里努力地搜索着关于那人的记忆。孤儿院,现在对他来说多么遥远的名词。他依稀记得门口的那颗老树,也记得十几个孩子被他打的满院子跑的光荣事迹;“杉杉”这个名字也的确曾在那时出现过,其它的记忆却都早已被时间擦的不留痕迹。
他一直以为,那只不过是个童年的玩伴,一时性起从其它孩子手中救下的小可怜。他何曾想过自己竟然会被韩斌当成活下来的唯一支柱。
闭着眼睛,脑海里就不受控制的自动描绘出韩斌被人毒打的时候,咬紧牙关喊着他的名字;在那颗老树下拿着已经变了色的易拉罐环,满怀期待地等了他一天一夜的样子。
原来,我们早就认识了。
原来,我早就伤了你的心。
原来,十几年前我们就已经开始纠缠不清。
枕头边的手机撕心裂肺般叫了起来,蒋天阔用手抹了把脸,接了起来「喂?」
黎朝的声音有一丝焦急「天阔,赶快回帮里一趟,董海跟七叔的孙子吵起来了。」
七叔在洪联可算是德高望重,早在蒋探冬还没当上龙头的时候,他就已经是道上让人不可小观的人物。如今人老了,不再过问江湖事,堂口的生意也全交给唯一的孙子打理。
还没推开门,就已经听到里面激烈的争吵声,董海在道上一直是个吃人不见血的主,七叔那孙子才二十来岁,怎么会是他的对手。蒋天阔一进去就见到两帮十几个人脸红脖子粗的叫骂,眼看就要动起手来。黎朝无可奈何地站在中间,看见蒋天阔明显松了口气。
「你们要干什么?」声音不大,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蒋天阔方一开口,立刻鸦雀无声。
钱勇气愤地一指董海「藏虎哥,他捞过界!」
董海满脸不在乎的仰着下巴,嘴巴上叼了根烟,听到着话耻笑了起来「小朋友,叔叔是教你怎么赚钱。」
哄的一下子又骂开了锅,钱勇作势就要动起拳头。
蒋天阔本就心烦意乱,此时更是怒从心起,伸手就抓了一个张要往董海脸上挥拳的小弟死死按在桌子上。砰的发出一声巨响,屋子内立刻有安静了下来。
单手掐着那人的脖子,眼见他脸憋的通红,这才满意地松开手「都给我滚出去。」
两帮人溜的飞快,不过半分钟屋里只剩下四人。

蒋天阔坐进龙头的位置,接过黎朝递来的烟「说吧,怎么回事?」
钱勇毕竟刚出道不久,沈不住气,怒火腾腾地指着董海的鼻子「谁都知道屯门那里的场子是刃堂的底盘,昨晚他的人突然跑到里面要看场,小弟们上去理论,他们就动了手!」
董海不惊不变的抽着烟,嘿嘿笑了起来「藏虎哥,我那片地方最近不是都干的红红火火的吗,兄弟们都闲的没事做。我看着七叔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在他孙子手里败落,替他心疼啊!这不就挑了几个懂事的去帮帮忙嘛,都是自家人,何必大惊小怪?」
钱勇气的一拍桌子,又站了起来,黎朝在旁把他按住。
董海野心大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只不过其它堂口的堂主也都不是好惹的主,这几年他才稍微收敛。钱勇刚接手刃堂的买卖才不过几个月,自然变成他痛宰的肥羊。
蒋天阔笑了笑,眯起眼睛看他「很闲吗?你最近不是在筹备什么赌船,怎么不跟我商量?」
董海脸色一变,立刻陪笑道「我是打算弄完了,才告诉你。」
赌船一直是黑道洗黑钱最好的工具,因为一般被邀请上船的人都不是泛泛之辈,这些人每晚在船上的消费,论以天价。
不过风险也大,那等于在警察的眼皮底下做坏事。除非是笔很庞大的数目,不然光是洪联现在所拥有的那些麻将馆按摩院,就已经绰绰有余。
「是吗?」蒋天阔倾身弹去烟灰「是找到赚大钱的门路了吧?」
董海低着头擦汗,嘴里尴尬地笑着「怎么会怎么会呢!」
蒋天阔往后靠在椅子里,看了钱勇一眼,对董海说「那就专心弄你的船吧,弄好了,我也想上去玩两把。」
「当然当然!」董海连忙起身「老大,那我先走了。」
蒋天阔点点头,看着他肥胖的背影若有所思。
钱勇又开始沈不住气「就这样,你就让他走了?那我怎么办?!」
黎朝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吧,他不敢再去搅你场子的。」
钱勇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向两人道了别。
「怎么,有什么想法?」
蒋天阔疲惫地闭起眼睛「哼,玩赌船,搞鬼还差不多。」
「怎么一副很累的样子?昨晚太激烈了?」黎朝奸笑。
蒋天阔茫然地看着天板,失神的问「你知道韩斌是谁吗?」
黎朝莫名其妙地看着他「龙大小姐这么厉害,精子吸光了连脑浆都不放过。」
蒋天阔没有理会他,困难地吞了吞口水,把这一整天发生的事都告诉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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