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四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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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沦大陆很久没有出现这么冷的冬天了,街道中央甚至发现了冻毙的寒熊尸体。在落日帝国繁华的帝都,天远远没黑,街上已空无一人。有钱的贵族,可以围坐在自家的大炉子前,懒洋洋地指使着仆人再往火中加点木炭。没钱的平民,也可以在身上多裹几层被袄,哆嗦中诅咒这该死的天气。那些实在无处可归的流浪者,一动不动地蜷在某个角落,饥寒交迫中等待死亡的降临,唯有口鼻间若有若无的白气才能证明他们一息尚存。
皇宫的大殿之中,却是奢侈地在宫廷御用魔法师的火系魔法阵维持下,暖气逼人,歌舞升平。臃肿的国王朗格六世正与一干大臣喝的满面红光,鼻子上溱满了汗珠。一些机灵的大臣偷偷解开了上衣的扣子,用眼角余光撇了撇,发现平素自命清高,动不动就以“有伤风化”为名进行弹劾的礼仪官们也是喝的东倒西歪,于是放下心来,继续大吃大喝。没有谁会记得,皇宫角落的一个小屋中,有一位异国皇子,已经奄奄一息。
这位皇子本是暗炎国的四皇子,也是最小的一位皇子。他的父亲是暗炎国国君。他的母亲则是暗炎国戍边大将,老耿贝尔的爱女黛蒂。黛蒂天生丽质,又重不参与后宫的争斗,因此深受国君的宠爱。可是,自从生下四皇子,黛蒂的身体莫明其妙地越来越差。国君初时常常探望,可黛蒂的身体总不见好转,时间长了,也就渐渐冷清了。
终于,一日午后,黛蒂晕倒于别宫之中,再也没有醒来。遵照妃子生前的意愿,帝君将黛蒂的灵柩运往家乡,位于帝国边境的威尔郡。随行的是一帮礼仪大臣和由禁军拼凑成的护卫,还有刚满八岁的四皇子——皇子的外公,悲痛欲绝的老耿贝尔想要见上自己的外孙一面。
本来这完全不符合帝国礼法,可是国君也对黛蒂的死深感愧疚,自觉无颜面对两朝元老,为帝国东征西战,立下汗马功劳的老耿贝尔。于是,暗炎国君不顾朝中一帮腐儒的齐声反对,批准了让年幼的四皇子随行的请求。
暗炎国百年来的宿敌落日帝国不知通过何种手段得到了这一情报。敏锐的嗅觉使落日帝国大将奥比意识到这是次难得的机会。暗炎国的军队虽然强大,可是大部分由贵族子弟组成的禁军充其量只能做做仪仗队,对付对付山贼还可以,可在正规军面前根本不堪一击。一行皇子护卫根本没什么战斗力。
落日帝国的大将比奥当即立断,亲率自己的卫队――五百雪豹骑百里奔袭,穿过藏弓峡谷,突入暗炎国,朝伏夜行,在冰封森林外伏击了皇子一行。根本没想到落日帝国如此大胆,再加上已经踏上了帝国战神老耿贝尔的守地,护卫们完全丧失了警惕。面对雪豹骑突如其来的冲击,护卫队连十分钟都没坚持到,就被屠戮一尽。
比奥轻松劫持了四皇子,星夜驰出了暗炎国,只给闻讯赶来的边防军留下了几匹脱力倒毙的战马。皇子在本国国土上被截,可谓是暗炎建国以来从未有过的奇耻大辱,暗炎国朝野一片哗然。老耿贝尔受不了接连不断的打击,吐血三升,陷入昏迷,被迫离开了镇守三十年的边疆大营,被马车送回了帝都。
暗炎国随即与落日帝国在两国交接之处――藏弓峡谷内展开了数次会战。可是,犹如百年来的每次交锋一样,即使哪方有了优势,也必须在随之而来的冬天大雪彻底封住藏弓峡谷前退出刚刚占领的土地。几次交锋下来,实力弱上一筹的暗炎国似乎放弃了希望,首先停止了这种无意义的消耗战。
落日帝国方面也是满腹怨气,自己的国家虽然综合实力在沉沦大陆上数一数二,可是这其中主要是经济和政治力量。自己国家的军事力量却逊上几筹,与帝国的经济政治实力相比简直上不了台面。所以帝国在无数次意图扩大领土的战争中不但毫无寸建,还有几次被暗炎国运用计谋打得丢盔弃甲,连带着整个帝国都颜面无光。俘虏了敌国的皇子,是落日帝国多年来军事上的重大胜利,落日帝君本指望在会见暗炎国使臣时趾高气昂一下,发泄下郁积的怨气,然后再通过这个倒霉的皇子换来大笔的财宝和土地。肥胖的落日帝君朗格六世已经开始轻飘飘地想象自己被史书大书特书的美妙。
可出乎意料,暗炎国没有表达任何谈判的意向,而是直接向落日帝国发起了一**的进攻,似乎根本不把这位皇子的死活放在心上。美梦破灭的胖子大为光火,深感自己的权威和智慧受到了侮辱。胖子帝君想到自己把这位黑发杂碎像个宝贝一样供着,更是恼羞成怒,遂对这位暗炎四皇子不管不顾。宫廷官员甚会揣摩圣意,于是,皇子的待遇愈来愈差。又过了几年,当暗炎国不再进攻后,这位暗炎皇子的最后一点价值也是没了。为了羞辱一下暗炎国,发挥一下“余热”,朗格六世在宫廷主管的建议下将这位昔日的高贵皇子降格成了仆役,虽然没有真让他去伺候哪位王公大臣皇亲国戚,却是与那些下等奴仆住在了一处。反正皇宫戒备森严,出入都要严格的证明,还有暗炎国皇族独特醒目的标志――黑发,也不怕他给跑了。
那些下等的奴仆,与这位皇子同住一屋,开始时心惊胆颤,如履薄冰,时时曲意讨好。渐渐地奴仆们认识到眼前这位只是个没了未来的落魄皇子,遂不再害怕。自己一直伺候的高高在上的贵族现在比自己还不如,奴役们一直压抑着的扭曲心理立刻爆发出来。在宫中受到主子的责骂,回来就往这位异国皇子身上招呼。边是拳打脚踢边得意地想着,这也算是在为国出力。皇子十四岁时,被奴仆们赶出了住处,每到晚间就独自一人居住在皇宫存放柴禾的小木屋中。

其实,无论黑发少年有着怎样高贵抑或是鄙贱的身份,他归根结底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孩子。幼时的记忆已经不太明显,黑发少年只是朦胧记得与自己有着同样颜色头发的父亲,自己每次见到他,都会有点胆怯地躲到母亲身后。而母亲,会一如既往温柔地牵着自己的手,用鼓励的眼神凝视自己。那时,自己似乎不会被打,也不用住在这么冷的小屋中,四皇子又收缩了下身体,背佝偻得更厉害些。
“好冷啊”,四皇子呢喃着想到。恍惚中,四皇子看到母亲在向他招手……
叶轩猛然感到一股无法抗拒的强大牵扯力。呆了半晌,当叶轩发现一切似乎又恢复了平静,自己的思感也不再减弱,于是定了定神,仔细观察起来。自己应该是在这个少年的身体中,叶轩回想着刚才的一幕。叶轩在这具身体中发现了一些闪光的碎片,叶轩伸出思感,小心翼翼地将那些碎片包裹起来,很快,那些碎片如冰块一般迅速化开,像冰融入水一样,消失于叶轩的思感之中。叶轩不明白刚刚的是什么东西。但是很快叶轩就感觉到自己的识海中多了些东西。叶轩仔细体味着,原来那些闪光的水晶般的碎片是这个身体原本主人残存的记忆。叶轩从这些记忆中推测出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同样的悲苦童年让叶轩心生感叹,叶轩虽然生活贫困,却有许多兄弟鼓励着叶轩,而街坊邻居也一直以来对叶轩和爷爷极为照顾。叶轩尚有好好活下去的企盼。而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那个异国皇子,本是个半大的孩子,此时正应该在父母身边邀宠,却身陷他国,受尽欺凌,连可以交流的对象都没有。少年甚至没了活下去的勇气。在这个寒冷晦暗的黄昏,相较**,少年的灵魂之火却是更早熄灭。失去灵魂的身体本也会随之丧失生机,没想到竟然接触到了自己。
“定是空虚的身体本能地将自己的思感吸了进来,”叶轩猜测着。
叶轩沉浸在繁杂的思绪之中,浑然没发觉自己原本活跃的思感已经沉寂下来,慢慢浸入了这具躯体,再也没了声息。
’扑通’,叶轩心头闪过一丝异样的感觉――眼前这只红肿的手?
地上的黑发少年忽然一跃而起,不可置信地打量着自己的身体。
很快,黑发少年,不,现在应该讲是叶轩,冷静下来。最近自己身上已经发生了太多不可思议的事情,到现在叶轩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叶轩需要时间好好地静一静,整理下思绪。
“是从哪里开始的呢?”叶轩记得当自己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处在一个奇异的空间里,而且自己的身体也没了。没多久,那个空间消失了,自己出现在了这间小屋中,并且占据了现在的这具躯壳。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应该是位皇子,但是他已经死了,而这具身躯现在却站在这里,只是那个皇子换成了自己,或者说自己成为了那个皇子。叶轩有点头晕,揉了揉太阳**。
叶轩从四皇子的记忆中了解到,自己现在所在的世界,与自己生长的地球截然不同。自己现在身处的大陆叫做沉沦大陆。大陆上零零散散有很多国家,其中最强大的是三大帝国——北方的落日帝国,南方的月岚帝国以及东方的升龙帝国。沉沦大陆上的其它国家大都是依附这三大帝国而生存。但是也有例外,譬如四皇子出生的暗炎帝国。虽然综合实力远不及落日帝国,但是强大的军事力量以及险要的地形使其拥有了与相邻的落日帝国抗衡的资本。另外,位于西方的许多小国组成了白原联盟,虽然自身之间小打小闹不断,但是对付外来的侵略都是箭头一致。再加上那里的人们天生尚武,民风彪悍,军队战斗力极强,因此白原联盟也是一股不可小窥的力量。但是经管如此,散沙一样的特性使得白原联盟注定了其保守有余,进取不足,因此还无法与三大帝国相提并论。除了三大帝国和西方的白原联盟外,位于沉沦大陆中央的是光明神殿的所在地——神圣同盟。由光明教廷完全控制着国家。教皇查理斯在那里可以任意罢免任命国王。光明神在沉沦大陆信徒众多,各大城市都设有教堂。神圣同盟的圣殿骑士团更是股让人望而生畏的力量。因此,只有数个行省大小的神圣同盟是沉沦大陆一个地位超然的存在。
沉沦大陆应该尚处在冷兵器时期,但是,在四皇子记忆的片段中,叶轩又找到了魔法,武技等种种不可思议的东西。此外,还有半兽人,精灵,飞龙等传说中的种群。叶轩已经有点麻木了。这些发生的事,随便哪件放到从前,叶轩都绝对不会相信。可现在,这些事情发生了,就发生在自己身上,叶轩又如何能够不信?所以叶轩对四皇子记忆片段中的种种离奇之处已经见怪不怪了。
就这样,叶轩以另一个身份重新活了过来,或者套用一句古话的说:叶轩借尸还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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