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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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主,太皇太后薨了……”
我刚开始还根本没听明白,迷糊的眯眼问道:“太皇太后?哪个太皇太后啊……”
“哎呀,我的翁主……就是薄太后啊……”绿罗一下就急了。
薄太后?
……
薄太后?!
我猛打了一个激灵,脑子一下就清醒的快成了一片空白。太皇太后?!薄太后?!景帝的祖母?!怎么就……死了啊?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了?”我一把拉住绿罗的衣襟,动作大的我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激动。
“长安那里才传了消息……说是七日前半夜里薨的。侯爷让您快些准备着,天一亮就得上路去长安了。”
要去长安了啊……现在我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激动了。
我还是怕啊……太皇太后一死,就表示我们得马上去长安奔丧,一天都拖不得……
我暗自吞了口口水,勉强压了压自己激动而又惧怕的情绪。“……我知道了,现在就得收拾?什么时候了?”
“快到丑时了。”绿罗捡了件衣服递给我穿。
都快四点了,想再睡也没什么心情,干脆起来算了。
正在穿衣服时,余氏风风火火的跑进来了,双眼通红像桃子一样,一准是又哭了。我马上上前一步扶住她,焦急道:“您怎么来了。”我这是废话,她知道我要走了,当然是要马上赶来的。
她愣愣的看着我,用袖子紧捂住嘴,不让哭声传出来,眼睛里却线一样的不断滴下泪来。
我不太习惯这样很厚重的感情,面对余氏的哭泣有些不好意思。转开视线不敢再看她,结巴道:“您不必过于担心……太后人老了……哎,其实也没什么的……”
呸!我自己都为这些牛头不对嘴的话脸红,东拉西扯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再回头来看她时,她脸上的表情却显得更加痛苦了,眼睛紧紧的闭上,泪水直流个不停,止也止不住,抽泣声呜呜的,全身都颤抖着,双手紧紧的抓住我,嘴唇不断的在抽搐,下嘴唇更是被牙齿咬出来一排血印……
见她这样,我心上像是挨了一刀,感到生疼,越发的不知所措,只是无用的说出些毫无意义的废话:“这……那个……您不要……”
她哭了好久才稍微停住些,睁开一双泪眼死死的盯着我:“宁儿……娘不指望你日后还能回来,只要你过的好,娘也就知足了……你那倔脾气……从此可就改了吧,不然以后你还不知得受多少苦啊……”
我点头,轻轻的应下,心里暗声叹气,其实哪里还改得掉呢?!我都十八岁了,要是满宁自己在这里,说不定答应了就一定能改,可是我……我也不觉得我倔强的性子有什么不好的,答应她也只是敷衍吧。真的……是当不得真的。
还没和余氏说上几句话,就有一批一批的奴仆下人潮水一样的来叩见我。我知道,他们这是在为我送行呢。可阵势也忒大了些,我应付了半天烦不过,下令剩余的人都不必再来了。
“可是太子还在外面呢,您也不见?”绿罗很安静的看着我,等着我的吩咐。
哦——刘龁来了?那就见吧,他人蛮好的,好像也不那么罗嗦。
刘龁进来了也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坐着看我们收拾东西,一言不发。有人来看望自己,毕竟是件开心的事。不过,我也不指望正夫人能来,她不来坏我心情才好!
刘满宁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收的我心烦。一个小丫头出门要这么多东西干什么?!于是那些首饰什么的我全给留下了,衣服太多了,我也没带上几件。竟然还有人给我把古琴和琵琶什么的都包了起来。晕死,我又不会,带去了也只是累赘,统统不要!一个翁主到了长安,还会少了这些东西?!典型的背石头上山砸自己的脚,我不干这蠢事。最后一清理,我那箱子里就有几件衣服和几双鞋,空荡荡的。余氏好说歹说,才又加了几件首饰进去。
末了,刘龁才微笑的站起来,定定的看着我说:“为兄也没什么好送妹妹的,只有自己随身佩带的这柄剑,还望妹妹收下。”
呵呵,还有礼物收哦。
我笑嘻嘻的接过来,仔细的打量那剑一番,我是外行人,也分不出好坏,只觉得蛮精致的,剑身也很锋利,通体泛着白光,看着讨人喜欢。太子带的剑,档次应该不低。我笑嘻嘻的回他:“那我就收下了,谢谢。”
等刘龁走了之后,余氏才担心的对我说:“宁儿,那剑……你不要带着了,交与为娘给你保管好了。”
我疑惑的看着她,“嗦”的一声将剑插回剑鞘里。“为什么?不就是把剑么,难不成我还会把自己弄伤?!”
“不是……”她脸色微白,久久才说了一句“剑乃至凶之器,不吉利的很,你还是不带为好……”
我一听,心里发笑,又迷信了不是。
笑呵呵的对她说:“放心吧娘,我可是神女转世,这人间的凶器伤不着我的。再说了,有了这东西,关键时不是还可防身吗。太子肯定也是一番好意,您就别多想了”
余氏勉强笑笑,不再多说。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刘通就派人来,说是要走了。我差点没疯掉,这也太早了吧,本来还指望能吃点东西了再上路呢。

余氏拉着气鼓鼓的我来到了宫门口,果然大家是早已经准备好了,人声鼎沸的好不热闹,有一大队人在来来去去的往马车上搬东西。昨天参加了宴会的群臣也多半定定的立在一旁。一个帝国的太后死了,阵势再怎么大都不为过吧,也不怪刘通这么急的就要起程,耽搁了太后的葬礼,这是谁也担不起了罪过。
我看着别人忙来忙去,一想到又要去个陌生的地方,心里便有点惶惶不安,嘴里胡乱的叨叨:“就不能等会儿再上路?吃点东西啊。”
“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吃?!”一个很严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将我吓的一口气憋在喉咙里,气息倒转回胸腔撞得心口生疼。回身一看,天!是刘通。抱怨一下都能被他活捉,我这运气还真不是一般的背……
“绿罗,带她上车去,别在这干站着,队伍马上就要出发了。”
余氏拉我的手突然就紧了,说起话来也结结巴巴了:“宁儿,要不要我把嫣儿带来和你……见一面?”
我一愣,心里一下子变非常难受,,撇了半天的嘴,才小声道:“算了,不要了,免得让她睡不好还弄的哭个不停,何必这样麻烦呢。”
走到了马车前,余氏死命的拉住我,她的眼睛老早就通红,要不是因为这里人多,只怕早已经落下泪来。我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轻轻的拨开她的手,逃也似的跳上车,绿罗随我一起去长安,也上了车。
车外余氏的哭声突然就大了起来,震的人心疼不已。我忍不住,拨开帘子,勉强冲她微微一笑:“娘……您别哭了,以后我会回来看您的……您先回去吧,一夜没睡快回去补补,没准嫣儿醒了正在哭着找您呢……”我就是特受不了别人在我面前哭,要么,就是越哭我越烦,要么,就是越哭我越伤心。现在的余氏,哭声让我有了点撕心裂肺的感觉,要是再继续的话,我的眼泪就止不住了。
车里面又渐渐传出了哭声,呜呜的,听的人心里越发的受不了。是绿罗,正窝在角落里将头埋住,哭的身子一起一伏。她这次也得跟着我一起去,估计是我到哪她就得到哪的,心里伤心是难免的,我也不好怎么安慰她。
余氏扶着车窗,哭的越发厉害了,绿罗也来到车窗前左看右望的,两个人都围着我哭,我没办法,也不敢看她们,只有选择低着头沉默。
不知是谁一声令下,马车开始缓缓的开动。车队在前进,余氏也跟着在走,手仍然死死的扒着车窗不肯松,泪流不止的样子实在让人心酸。我一狠心,将她的手给掰开,放下竹帘。
“娘……您回去吧”
外面余氏的哭声更加凄厉,一声一声像是要剜掉人的心一样。我坐在里面装着没听见。却使劲的眨着眼睛,将眼泪生生挤回去,在这里有人这样的眷恋着自己,死也无撼了吧。
绿罗失控的挑开帘子向外望,可是马车越来越快的驶远。我看着她痛苦的放下帘子,又重新窝回去坐下。后面余氏的哭声渐渐的小了些,我的心情跟着渐渐的落寞。要是刘满宁自己坐在这里,不知道她会不会哭。我想,大概会吧……
看着绿罗在角落里掩面失声痛哭,我也不好意思深劝,只是时不时的说句话让她别哭了。许是哭的乏了,她哭了一会儿就没声音了,这样子更让我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像被人用大石头给堵住了,闷的慌,只好又把帘子挑了开,想利用窗外的景色来缓解一下自己低落的情绪。
所谓德侯国,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县城而已,是比不得吴楚那些大国的,但是一国之主的出巡规模还真的不小,十多辆大马车上也不知道都装了些什么东西,随行的还有上百名士兵,排场极大。但人多了也人心里不爽快,所以每次停车休息时,我都懒的下车,吃饭也是让绿罗端上来。因为地处偏远,他们也不敢停下队伍去住驿站休整一下,只是加紧赶路,希望不要太迟到达京城。
连着消沉了几天,绿罗的脸上也渐渐的有了些笑容,时不时的与我说笑一翻,但我这人天生就不喜欢闷,所以表情也一直都是怏怏的,整个人根本提不起精神来。绿罗心急,以为我伤心过度,每天搜肠刮肚的给我讲些笑话,我也只是勉强笑笑,如此几日,绿罗也只是看这我叹气,不再多言。
想来是政事太过繁忙吧,虽然刘通乘坐的马车离我的马车很近,但是他一次也没有来看过我这个女儿,只有那个叫陆告的国相来过一次。我见他长的不甚入眼,贼眉鼠目的样子看的叫我心里恶心,没和他讲几句话就打发他走了。这种形象的人也能做国相,德侯国还真是人才缺乏。
绿罗的说法却不是这样的。她说陆告其实是个极有谋略的人,是朝廷派下来的,只是相貌差了点。我听了直想冷笑,他有谋略啊,说不定将刘满宁嫁入长安就是他出的主意呢。反正我对他没什么好感,绿罗提了几次,见我不耐,也就没再多说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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