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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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叶市西郊有一座‘土山’,据说是上万年不曾喷发过的一座死火山,峰顶海拔高度仅三百余米。山坡上多和缓平实地带,其南麓更有一块面积达数千公顷的新月形台地,李元开一行人的落脚之处正在于此。
别墅四周并无任何保安人员,与一年多之前的森严景象相距万里。事过境迁,想必那些‘狗血’的媒体记者们,也早已对这批来自包子山的信使失去了兴趣。究其原因大约还是由于,未名国政府在初期的热炒之后,对事态的进一步发展采取了冷处理手段。
在一人多高的红墙之内,原先那些井然有序的林木花草,已然变得十分紊乱。杂草丛生之余,大量的观赏植物早已枯死,留下的都是些能够适应自然环境的坚强生命。花园正中所穿过的那条笔直的石板路两侧,还堆积着一层并不算厚重的泥土,以及还有些不幸从树枝上早早脱落下来的零星叶片。也不知,是雨水带来了泥土,打落了树叶;还是那些泥土与树叶,由于雨水的冲刷而变得稀薄了许多。
“罗尔先生要是还在就好了,听说他现在为一家园艺花卉中心工作。”伊凡·格伦边走边介绍说。
周勃单脚站立在石板路稍稍突起的边缘上,那姿势仿佛过独木桥一般,闻听此话他连忙补充道:“已经有两个多月没有收到他的消息了,罗尔那家伙大概也在忙着讨老婆吧,毕竟也是三十多岁的人了。”他说着,脸上却露出了玩笑的表情。
此刻,阵雨已经停息,几个人是商量好出来散步的,顺便去迎一迎差不多就要回来的黎叔。望着院中的一片萧条景象,李元开不禁有些失落,对于自身的前途充满了担忧,毕竟自己的理想国之旅,相当于半途而废。
“你家夏儿一个人在收拾房间么?”查尔斯忽然笑嘻嘻地问道。
李元开这才回过神来,勉强摆出笑容,回答说:“嗯,是的,她说不需要我帮忙。毕竟,家具以及大部分生活用品都还齐备,只需要再摆弄清洁一下就可以了。其实,她是嫌我笨手笨脚的,对于装饰房间也实在没有什么品位。”
“没关系,我已经让怀敏去给她帮忙了。”周勃终于跳下石板路的边缘,闲散地迈着步子溜达了过来。
“您夫人不是已经怀有三个月身孕了么?可别因为这动了胎气。”李元开担心得连连摇头,转身便打算跑回屋去制止。
不想,周勃却伸手拦住他,满不在乎道:“没关系的,你以为女人才怀孕三个月就必须躺在床上,什么也不干了呀?更何况,帮忙打扫房间,又不是什么累活,我老婆她自己也会注意的。”
“还是小心点为好,你这不也是第一次做爸爸么?”罗伯特也凑过来劝道。
“没事的,我多次问过医生,还查了许多有关怀孕的书籍,现在还早着呢。”周勃看起来十分有把握的样子。
李元开仍旧放心不下,撇了撇嘴说:“早知道这样,还不如我留下来打扫呢,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正在这时,从大门口的方向上传来了引擎的嘈嘈轰鸣声,一辆米黄色单引擎滑行舟,犹如从天上掉下来的云彩一般,缓缓地飘了过来。“是父亲回来了么?”周勃招了招手道。
待驾驶者发现李元开等人之后,滑行舟便减速停了下来。“黎叔!”查尔斯连忙紧走几步迎上前去,想念‘亲人’的心情溢于言表。与此同时,滑行舟左侧的车门无声无息地敞开了,周黎满面慈祥地走出来,直接向他躬身施礼,道:“少爷,一年多的时间,您看起来更加成熟一些了。”
“怎么又叫我‘少爷’?黎叔,算我求求您,还有周老师,你们就叫我‘查尔斯’好不好?”查尔斯无奈地撅着嘴说。
“老爷是我的救命恩人,而少爷您又对我那么好,我怎么能够忘恩负义呢。”周黎郑重其事地说。
“晕死,只是改个称谓罢了,您怎么就联系到‘忘恩负义’上去了。”查尔斯差点没跑去撞墙。
周黎依旧死心塌地地说:“少爷,您永远都是我的少爷,这一点致死也不会改变。”
查尔斯气得一扑棱脑袋,并叹了口气说:“算了,看来讲道理是行不通的。您是不是还拿我当‘少爷’?”周黎又连忙点点头。
“既然如此,那您更应当按照我的意思改口了。”查尔斯实在有点‘忍无可忍’,‘少爷’这两个字已经成了他最不愿意听到的词汇。然而,令周黎改口似乎又是更加困难的一件事情,在一番当面‘讨价还价’之后,查尔斯最终还是放弃了。

随后,周黎故意孩子气地一笑,说道:“少爷,咱们一起散步回去吧。”当即,他又转回身命令周勃说,“你替我把滑行舟开进车库去。”周勃窃笑了几声,并缩了缩脖子,只好乖乖听话,跨步跳上滑行舟,径直往车库的方向去了。
“对了黎叔,之前我拜托您,在未名国帮我寻找亲人的事情有进展了么?”查尔斯带领众人,边走边问道。
周黎放慢了步子,无奈地摇摇头说:“少爷,我曾经拜托苍海亮老先生,帮忙去电脑档案库里面查找;后来,我就按照他所提供的名单,逐一寻访查证。只可惜,在未名国为数不多的那么几个姓‘尚克’的家族当中,似乎并没有您和老子爵的亲人。”
“当然不会有了。”查尔斯的脸上突然显露出得意的笑容,“黎叔,一段机缘巧合的经历令我发现,原来先父本不姓‘尚克’,他的原名就叫做盖伦特.萧特。而非常凑巧的是,罗伯特似乎正是我父亲亲弟弟的儿子。”说着,他抬手指了指走在身旁的罗伯特。
“真的么?既然都住在包子山,那老爷为何从来不曾提起过?这件事连我都不知道,少爷您又是从何得知的?”周黎露出了吃惊的表情,看样子似乎又半信半疑。
“果然,这件事连您也被蒙在鼓里。先父可能因为某件不为人知事情的关系,被爷爷赶出了家门呢……”
查尔斯将自己与李元开等人,利用时空机器回到过去的前后经过,简单向周黎叙说了一遍。黎叔则有些不敢肯定自己的判断,神情疑惑地说:“这世上果真有‘时空机器’这种东西存在么?若非少爷您亲自讲,我大概永远也不会相信。”
“那‘时空机器’是否完全可靠,这一点我也不敢百分之百确信。所以,希望您能够想办法再帮我重新查证一下,我父亲是否就叫做‘盖伦特.萧特’。如果这件事果真属实,那找寻亲人的工作应该也能够有所进展了。”查尔斯似乎有些兴奋起来。
李元开能够感受得到,在他的话语当中,还是掺杂了一些吩咐命令的语气。似乎周黎一直对他以‘少爷’相称,再次激发出了其潜意识中的某些旧日习性,也许这才是查尔斯本应有的样子吧。
罗伯特随后插话道:“如果我记得没错,加上你父亲老子爵大人,爷爷一共有七个孩子,其中前五位应当还住在未名国。只不过,他们与你我的两位父亲,并非同一个母亲所生。记得好像听爷爷讲过,他与他的第二任妻子,也就是我奶奶,是在大约六十年前结婚的。这样算下来,查尔斯你的父亲,应当也是我奶奶所生的吧。”
“原来如此,从年纪上看,应该没错。”查尔斯又扭回头随口说道,“黎叔,您都听见了吧。”
“好的,我一定尽快查清楚这件事。”周黎答应说。此刻,跟在他们身后的李元开忽然意识到,散步中黎叔一直走在查尔斯身体侧后方一点点的位置上,丝毫也不敢跨越主仆之间的无形界限。
接下来,查尔斯又转移话题问:“对了黎叔,政府出兵包子山的事情究竟怎么样了?我还一直在琢磨,该不会总统那家伙根本不打算把包子山收回来吧。”
周黎又恭敬地弯了弯腰,之后回答:“少爷,在这件事情上,我们已经尽了全力。有不少赞成国家收回包子山的民众,还为此组织了一个‘包子山光复促进协会’,许多热心人都在为这件事四处奔走。此类活动原本已经造成了一定的影响,只可惜,纽伯兰事件的发生,让这一切彻底成为了泡影。保存实力,严阵以待,这才是国家目前的首要策略。”
“是呀,纽伯兰事件之后,我也觉得近期内政府是不可能派兵去包子山了。”查尔斯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此时,几个人已然走回到别墅的主建筑前面。周黎习惯性的抢先几步走上大理石台阶,伸手将红木大门推开,之后便再次恭恭敬敬摆了个姿势,请他的‘少爷’进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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