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圣女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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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天际蒙蒙发亮,第三机关长马修正带着一千护教骑士二百战斗法师火速回援,当离圣不加勒斯城还有一百多公里,他们就看到了那片被火焰映红的天幕。马修沉默了片刻,突然扬手示意停步,道:“一半人下马步行,法师补充马匹体力。”
护教骑士团是最精锐的骑士,每一个人都是百战余生的老兵,每一个人都是武艺有成的高手,此时听闻长官的命令,不一会儿便清出四百体力较差的骑士和全部的战斗法师,留下了六百一人双马的精锐骑士。马修甩了个响鞭,闷声喝道:“全速前进。”
当离城还有十公里时,前队的骑士突然挥旗示意:前方有大群魔物冲来。马修心中焦虑至极,但又不得不下令前中后三队聚拢结阵,准备进行冲锋。不过,当发动饱含怒火的冲锋时,马修突然发现,这群魔物根本不是来阻击的,而是逃命路过了这里的。
面对人类骑士的钢枪铁蹄,这些魔物根本没有丝毫攻击的意图,只顾拼命的逃亡,甚至那些已经被钉在骑枪上的魔物,正处于将死不死的弥留中,但仍然挣扎的向前方扭动。它们的目光,它们的嘶嚎,都蕴含着彻底纯粹的恐惧,它们的精神已经被震慑,它们已经只剩下求生的本能,——不,它们遭遇了比死亡更深的恐惧,所以死亡也无法唤回它们的神智。
“中速前进。”马修做了一个手势。全速支援已经没有必要,他清楚这一点,如果震慑魔物的存在是敌人,他们急赶过去也只是送死;反之,魔物都已被吓成这般德性,那么困境必然已经解除,他们更不必累死累活的赶路了。突然间,他想起了那个东西,不由暗叹了口气,心道:“希望是你了,第七机关长大人。”
这般沉默的前进了二十分钟,前排骑兵刷的举起骑枪,做出了冲锋的姿势,只有马修露出了轻松的表情。前方约莫五百公尺处,一具巨大的恶魔尸体上,正蹲着一个浑身黑甲、背生血红羽翼的人型生物,它右手握着一柄金焰燃烧的巨剑,左臂却没入了这恶魔的胸膛。
马修挥了挥手,示意战士们放松,单身一人拍马上前,轻声问道:“雷格纳大人?”
它抬起头,打量了马修一眼,微微的点了点头。马修清晰的看到,它的右眼金光璀璨如同午日,左眼却红光四射,暗红色竖瞳转动间,散发着刺骨的血腥杀意。“情况怎样了?”马修言简意赅的问道,这‘萨拉迪摩尔’不能言语,他还是明白的。
卡斯将巨剑在空中挥舞,留下几个金光凝成的词句:“烈火焚城。”
马修叹了口气,苦笑着向卡斯行了一礼,便朝后方喝道:“全速前进,赶回去救火。”
最后一骑的蹄声消失之后,卡斯拔出了插在恶魔胸膛的左爪,一道黑色火柱喷涌而出,在空中像巨蟒一般扭动飞舞一周之后,缠上了他的左爪没入其中。这恶魔的尸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不到三分钟就萎缩成等同风晒三百年的干尸。
卡斯默默的注视着狰狞的左爪,金色右眼和赤色左眼的光芒交替闪烁着,似乎在思索什么,又好像在叹息什么。片刻后,他的瞳光渐渐平息了,拍了拍宽大的血红羽翼,腾空而起,向魔物逃窜的方向追击而去。
…………
迪波特世界就整体水平而言,还处于蛮荒时期。在四块相连的主大陆中,欧罗汀大陆位置最西,所以靠东的一系列大城市,比如圣不加勒斯城、圣索菲亚城、圣雅迪安城、圣明斯克城等等,经常受到外大陆的势力侵袭。这从城名的前缀‘圣’就可以明白。这里,‘圣’有两重意义,一是颂扬该城的伟大历史,二是表明该城是一座教廷城市。
之所以颂扬,是因为这座城做出了极大的牺牲。之所以是教廷城市,是因为教廷每年都要花费金钱物资补贴这座城市。当然,补贴所用的花费,是从后方城市征收的。
这次圣不加勒斯城受到的袭击还算轻的,虽然城市建筑被烧得**,但人民的死亡并不多,在协助守城时牺牲了近三千,在撤入神殿时发生踩踏死了数百人,外加一千多士兵,总死亡人数还不到五千。要知道,城外光魔物的尸体,就有近三万具。
物资很快从内地源源不断的送来,城市重建如火如荼的展开。不过,圣女年纪尚幼,所以都是六位机关长各司其职,政事军备进行得井井有条。常年与魔物和野蛮人的战争,不停息的战火洗礼磨练,使得圣不加勒斯城的政治系统简约而高效。——乱世之中,臃肿无用的一切事物,必然会遭到自然法则的淘汰,这就是所谓的‘弱肉强食,优胜劣汰’。

一个和平而朝气蓬勃的早晨,卡斯用左爪托着一个金灿灿的小人儿走出神殿,开始对圣不加勒斯城及周边地区,做每日例行的巡视。‘萨拉迪摩尔’高达四公尺,左爪长近一公尺,确实是一只恐怖的巨爪,不过对娇小的安吉莉娜而言,恰好是一个绝佳的座位。
不过,因为‘萨拉迪摩尔’以杀戮为生,身上积累了无数恶魔临死前的诅咒。对它而言,这些诅咒如同人类皮肤中的螨虫,除了有碍视觉外观之外,就没有什么困扰了。但对普通人而言,这些诅咒的残余力量仍是过于强烈,根据首席机关长目测估计,只要发生身体的直接接触,普通人会在十秒钟内七窍流血而亡,而且没有任何的挽回手段。
所以,坚持要使用特殊座位的安吉莉娜不得不穿上一件密布金色符文的外袍,戴上兜帽口罩手套,扎紧靴口束紧腰带,看上去就一个相当有钱的瘟疫传染病患者。
“好啦,卡斯。”安吉莉娜紧紧的抱住卡斯的大拇指,“今天去哪里?”
卡斯面部覆盖着层叠的骨甲,无法回应什么,只是用目光示意东方,便振翅而起。当他掠过一片森林时,安吉莉娜看着下面急速倒退的苍翠森林,远方清秀的山岭,感受着迎面而来的清新空气,高兴的道:“这样的感觉真好,卡斯,以后我们经常来吧?”
卡斯微微点头表示同意。安吉莉娜咯咯直笑,显得十分开心,欢快的道:“卡斯,你真好。”原来,因为非常纯净的光明体质,她一出生就成为了前呼后拥的圣女,稍一出门都是随从数十,如果是郊外远游,护卫加侍从更是以百计数,哪有现在这般轻松惬意。而且,卡斯这样的优秀‘坐骑’,飞得又快又稳,而且十分听使唤,平常哪有这样的享受。
不过,卡斯是纯粹带她出来郊游吗?
飞入山区之后,卡斯的行动就变得诡异起来,时而低速滑翔,时而落地潜伏,很明显在躲避什么。安吉莉娜虽然不明白缘由,但很乖巧的没有做声,她相信卡斯为了她才这么做,到了适当的时候,他会让她明白一切的。
很快,卡斯到了一个山谷边上的悬崖顶部,指了指谷内的一片树屋。
安吉莉娜施展了一个小型视力增加法术,一瞧之下便微微有些惊讶,道:“这是个红皮法勒纳魔的部落,卡斯,你是想告诉我,要怎样猎杀魔物吗?”
卡斯不置可否,托着她便直接飞进了山谷。几个警戒的法勒纳见到不明生物入侵,立即发出了尖锐的报警声,随后就被灿烂的金色剑芒一斩两截。仿佛有明确的目标,卡斯径直向一个方向走去,如果有拦路碍事的就一剑斩杀,如果是躲避在一边的,他也懒得去理会。
直到到了一个不怎么深,一眼就可以到底的洞**,卡斯停住了,右臂斩剑呼的一声弹出,指着洞**内的十多个法勒纳。安吉莉娜看着这群魔物,小脸上却露出了不忍心的表情。
因为这十多个法勒纳,身高都不足五十公分,都只是一些超小的幼儿。
“卡斯,这次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耶?”安吉莉娜抱着他的大拇指,怯生生的问道。卡斯将剑锋指着这些法勒纳幼儿,却又蓄力不发,这样莫名其妙的举止,她不明白也纯属正常。
片刻后,三个法勒纳尖叫着冲了过来,距离他和她约莫三公尺处,被一股无形的气劲弹飞。但它们立即翻身爬起,又冲了过来,但再次被弹飞。这样重复了几次后,安吉莉娜明白了,小手指了指勒纳,又点了点小法勒纳,恍然道:“它们是它们的母亲。”
卡斯点了点头,剑刃上光芒暴起,在空中凝结成了十多枚光箭,遥遥指着这十多个法勒纳幼儿。这三个法勒纳母亲惊得魂飞魄散,立即伏在地上哀嚎着连连磕头,显然正在乞求。
安吉莉娜明白了,皱着小脸,烦恼的道:“卡斯,你要我决定要不要杀他们?”
卡斯又点了点头,一颗金球从剑上飞出,在空中勾画出了一行文字:“剑在我手上,由我驱动能量,由我形成剑芒,由我挥出,由我斩落目标。但是,杀死它们的,是你的意志。请下命令吧,圣不加勒斯城之圣女安吉莉娜•塞里斯殿下。”
安吉莉娜沉默了,小拳头拽得紧紧的,掌心全是冰冷的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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