嗜血美人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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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一定要使用替换体的话,那么就来侵占我吧。”没神经的说辞伴随着真诚的笑容,“无论是和我的灵魂捆绑在一起还是把我原来的灵魂踢出去,只要阿尔蒙你需要,就可以拿去。”好像觉得没有说清楚,安德烈又补充道:“事先声明,我可不是因为心疼伊万哦。不过一想到阿尔蒙的灵魂会跟我以外的**那么彻底的结合,心里就很不舒服罢了。”
真是不折不扣的混蛋言论!即使在安德烈离开后好一会儿,黑精灵王还是保持着斜靠在床上的姿态,他脸上的表情是如此动人,就连因为不耐烦而转出帷幕的女人都被深深打动。最终还是冷酷占据了女性秀丽的脸,“你还真的爱上这个蠢蛋了么?对不起,陛下。对救命恩人我可没有资格说这么刻薄的话啊。”
“谈不上救命,毕竟你已经不是蛮族公主了……说到这个,帝都那些事情是你做的吧。”
“那又怎么样?把我变成吸血鬼的正是陛下您啊。”曾经是贝尔加的女子身穿黑色紧身战衣,背后交叉的双刀套着鲨鱼皮套,“比起刚开始难以控制吸血量,现在这个状况还不够满意吗?哎呀哎呀,那些人类的血远远比不上蛮族地界的果酒呢。”发表完这通评论,走过来坐在床边的女子呐声道,“当你吸干我身上所有血液时,没有因为是死人的血而感到恶心吧。”
“没有,毕竟你的死归根溯源是因为我。嗯……城里的吸血鬼联合会那边怎么样呢?看你这么高兴似乎是成功控制了呢。”
“托陛下的福,敢于不听从您命令的家伙一个都没有呢。”
黑精灵王笑了笑,看来帝都里游离的鬼族中最大组织可以在魔灵入侵后派上用场,这也算不错的消息。“粮食呢?”他问吸血鬼贝尔加,“干净的吸血鬼愿意充当粮食吗?还是说需要我亲自狩猎呢?”
贝尔加咧开嘴,露出娇俏犬齿,“联合会首领认为能够选送最优秀的分子充当食粮是莫大的荣幸呢,只要在履行契约时能够受到陛下优先看顾就行。”醉酒之夜,如果不是贝尔加把吸血鬼之血带到罗达面前,现在恐怕看见的就该是骷髅一样的怪物了吧。虽然这是绝境中的选择,但仍值得感谢。
“从道理上来说理应没有什么优先?不过看在他们愿意提供粮食的份上,作为代价可以获得头颅,你可以直接回复那边……当然,希望他们也能够遵守自己的承诺。”
“遵命,我主。”
解开腰带上挂着的镀金酒壶后,贝尔加头也不会地跳出高窗,掠过屋脊,视线所及是夜色下灯光点点的壮丽景色。成为只有在夜间才能活动的生物,是死后被吸血术复活的必然结果。“安德烈,阿尔蒙的永远是属于我的!”代表帝都吸血鬼最高权力的白金耳环在贝尔加的左耳闪闪发光,她对即将到手的美丽头颅充满了必得的信心。
不老不死,仅仅不能生活在阳光下,当她因为暴死而躁动的灵魂被罗达找到时,蛮族公主选择成为这样的怪物。能够将死者变成吸血鬼的阿尔蒙是什么呢?刚刚成为吸血鬼的时候她也困惑不已,但是在短短的几天内就击败所有敢于对抗她的吸血鬼后,缔造者究竟是神是魔已经不再重要。
留在静思室里的黑精灵王看着前蛮族公主曼妙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抬头看了看满天闪烁的群星,这天空中仍旧没有月亮,好像预示着宿命之日的临近。“是你的失误导致今天的啊,米切尔。难得想要依赖一次你的力量都不行吗?真是……”郁闷啊。
就算是最为睿智者也会有失策的时候,在依据亡灵的请求将之变为吸血鬼时,阿尔蒙只是考虑到这样能够更好地将帝都内的吸血鬼为己所用。对于贝尔加这个灵魂本身的执念,却没有作出合适的判断,或许说当缔造者与被缔造者都是人类时,相互间认识的差别就被忽视了。
“原始契约,又成了我的事情了啊。”不惜用任何手段完成原始契约和之后的契约,重新接下米切尔因为被侵占无法继续的职责,局势似乎又回到了原点。但是比起那时魔灵王的力量已从情况不明变成可以估计其底线。“米切尔本身的幻力和体力再加上最强魔灵的能力,真是不容小觑的敌人。”
在当前糟糕的状况下,就算用了那个手段又能有几何胜算呢?一步步踏向深渊,又忍不住频频回首,这究竟算什么?是成为辅助神之月神前的试炼么?即使米切尔传达的信息多是真的,这条也太超出常识了吧。
“竟然拒绝直接交流……父亲啊……”发现自言自语了那么长时间,阿尔蒙摇摇头。难道真是老了么?他一边感慨着,一边打开贝尔加留下的镀金酒壶,将蓝色液体倒入紫水晶酒杯后一饮而尽,于是新的活力从胃部血管传送到身体的每个角落。以纯种吸血鬼血液为养料,这就是鬼族之主用于恢复体力最新的办法。虽然有违正统神道,但是却是当前没有选择时的选择——何况,月本来就具有魔性的意味。
黑暗回复魔法啊……跟鬼族越来越象了啊!离神座呢?也更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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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于抵御魔灵进攻的人们,大多数都怀着为何把战场选在帝都得疑问。
布雷肯帝国有广阔的平原更适合摆开战场,还有高大的山脉适合抵御强敌,当然这不过是在常规的人类战争中所持有的理由。对于魔灵来讲,最有征服价值的无如两种地方,一是被称为魔法泉眼的魔力交叉地,二就是能够获得强大魔法的魔力仓库,而帝都所在恰恰就是魔力交叉地和魔力仓库并存之地。“在领土内魔力最强点建造国都,就可以适当得使用魔法并且控制其他敌对的魔法势力。”弗朗索瓦大帝在一千二百年前迁都到这里的时候如此说道:“这是白精灵王和我本人意志的体现,所以不希望听到任何反对,以上。”
以武力和魔法定下千年根基,当年那近乎独裁的决定并非没有道理。尤其是建立在魔法泉眼上的主教宫,在千年来由于大量法术湮灭的情况下,仍旧不失为与神交流最直接的处所。“所以只会浅薄白魔法,仍然可以救助重伤者,这种把法力成倍增加的好地方,怪不得可以招徕魔灵呢。”
近期才对魔法产生兴趣的安德烈抱着魔法书,本来就消瘦的面容因为使命而充满了威严。“这些文字似乎开始接受我了……塞迪,你听说过黑暗魔法吗?恩……譬如说血之回复术,”没有意识到好友脸色苍白如纸的君王继续道:“攻击类魔法,火箭术,旋风暴……奇怪啊,这些魔法好像在选择阅读者。明明是同样的文字,有些很好懂,有些根本不知道在说什么……喂!塞迪恩。”
慌忙收住乱跑的心神,强力抚平面部肌肉后,红衣主教回应道:“什么事情?陛下。”他的声音过于惊惶,反而让安德烈产生了疑心。幸好现在皇帝的心思全在表白上,所以那点存疑马上就被忽略了去。
“我刚才说黑暗魔法里的血之回复术,你不会……”想到什么不好的地方去了吧。“虽然他已经不是过去那个阿尔蒙了,但是‘仅仅’二十年也很重要啊。另外我希望塞迪能够理解我对他的感情,”年轻的君王叹了口气,把魔法书放在旁边。“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那些时空穿越后的事情吗?虽然你极力否认,但是我跟那个人就好象是一体的……就算没有什么转世,就算仅仅是继承了那个人的血脉,欠下的帐还是要还的。”安德烈的话其实就是在表明心迹,但这对红衣主教来说并不陌生。因为一切早就被记了下来,在每代红衣主教传承时的耳边私语中。
“安德烈……”
“我不想成为什么神圣皇帝这样的圣人,因为那会走上弗朗索瓦的老路……我想他是深爱着自称罗达的那个人,并且对白精灵王曼德尼怀着深深的歉意吧。”把化身为黑精灵王的阿尔蒙称为罗达,安德烈略为感到些许违和,“但是我拥有和开国皇帝同样的魔力,这样就不会让阿尔蒙太辛苦。可惜,一出生就是人类的这具躯壳不但无用而且好色,明知道配不上他还粘着不放。把欠下的和现在的无耻加起来,却被轻易地原谅,真是不知道该感到庆幸还是悲伤……兴许在阿尔蒙眼里我不过是比祖先还不如的小孩子吧。”

相信黑精灵王已经看出来了,毕竟是生存了万年的神中强者。即使这样还是接受安德烈吗?这算是仁慈还是别的……希望还是仁慈吧。心灵的绝望需要爱来安慰,但是爱亦会带来绝望。
“怎么会呢?黑精灵王陛下是即将登上月神宝座的人,人类的过失在他看来不过是修炼之路上微不足道的风景罢了。”天啊!我为什么要这么说,内心痛苦不已的塞迪恩继续他违心的安慰,“所以只要努力打赢这场战争,一切都会好的。”
一切都会好的。全盘接受塞迪恩安慰的年轻皇帝陷入极端悲哀与极端欣慰的漩涡中,所以当他说出“我真希望打不赢才好”的暴言时,意外地没有受到好友的指责。远胜于欣慰的悲哀宣告着某种不甘,理解安德烈那种“与其不被原谅也不希望是因为仁慈”心态的塞迪恩也无法抛开对好友的执念。
如果告诉他这一切都是注定的会怎么样呢?恢复警惕的红衣主教摇摇头:还不到时候,提前说出来会招致人类毁灭的灾难。在那么多证明面前,塞迪恩没有勇气去试探这话的真伪:阿尔蒙的死与复活,魔灵来袭,神使被侵占……没有预言过的,只有安德烈那近乎痴狂的爱,还有伊万的存在。
接下精灵一族命运的候补神究竟有多强大,在缔造出不属于既定的替换体这点上,似乎就超出了预言;而安德烈的感情呢?是因为主神没有深刻理解人类这种生物的出格才干么?所谓变数就在这里。父亲对儿子的了解以及神对人的控制终究还是不能十全十美啊。
“你是真的很爱阿尔蒙吗?”得到皇帝肯定的回答后,塞迪恩越发感到忧愁。背德的变数,属于神和人之间不伦的深情,究竟能够改变多少呢?
魔灵军队出现在距城一公里的时间,也是无比精确,跟预言丝毫不差——这当然只是知情者塞迪恩一个人的想法。黑压压的方块军阵从地平线一直到阿尔蒙设立保护结界的外围,不仅是从太阳升起的东方,而是从四面八方蜂拥而来,瞬间就将白色的大地变成了五彩缤纷的杀人世界。
“很有点人类大围剿的味道啊。”冷淡的语气反映出阿尔蒙的心情,黑丝绒长袍紧裹着他修长挺拔的身躯,暗压在手套和乌金短甲上的银色火绒草花纹与配剑上金百合纹饰相应生辉。“怎么看都是在模仿人类战争的游戏,骑手,射手……呵呵呵呵,竟然还有骑士呢。”这种话兴许很有趣,但是在站在周围的人类骑士听来却有说不出的讽刺。
布雷肯帝国骑士能够召集到帝都的都在这里,除却在小规模冲突战争中被干掉的,其余没来的能可能是因为胆怯或是道路受阻。照理说被神所祝福,向皇帝效忠的骑士们和军官理应英勇无畏,但是一旦对手的能力差距远高于自身,贸然交战就难免无谋过头。此外,魔灵是人间世界所有负面情绪的产物,听着吟游诗人传奇歌声长大的骑士们不如黑精灵王那样用超脱世外的口吻谈论眼前所见。
阿尔蒙比起在行宫签约时更为艳丽,面容因为精力的恢复而隐隐显出珍珠般光辉,璀璨的双眸因为杀意蓬勃而亮如血染黄金,此外城墙下由黑曜变化而来的黑龙更因为乘骑者法力精纯而神采奕奕。纯吸血鬼之血比起效率低级的人类血液更能调动黑暗回复术,安德烈从魔法书上得到的信息里并不包括这点。
但是塞迪恩从预言里知道这个秘密。没有意外的话,这场战斗的结局他也知道。见证人,还真是令人讨厌的身份!因为血统而传承了家族职责的红衣主教不会为貌似高尚的身份所蛊惑。以人类的生命为基石,以繁荣的城邦为代价,这种昂贵的养成大概只有主神才想得出来。就好像安德烈是否看得懂魔法书一样,塞迪恩对神喻的理解也是被控制的,对于主神来说,对于工具应用讲究一定的阶段性。尤其是对充当见证人的塞迪恩,连想要忽视被神掌控这一事实的权利都没有。
眼睁睁看着预言变成现实,这对于二十四岁的塞迪恩来说可谓是极其巨大的压力。“不要把预言说出来,因为我不想知道。”回想起昨夜阿尔蒙望着血红的月亮所发出的警告,红衣主教感到少许别扭却真纯的好意。当他试图向阿尔蒙透露预言的内容,并以洞悉他靠吸血鬼的血液保持幻力作为证明时,那高贵生物阻止了这一愚行。“很快就会结束了……塞迪恩,要么会彻底消失,要么成为月神,对我来说都差不多。”远远高于人类的见识,说起话来却像是朋友,“坚持一下,实在不行就撺掇安德烈封印了我……走投无路的时候,被喜欢的人封印也没有什么可以遗憾的。”别过脸不去看红衣主教表情的阿尔蒙,禁绝了秘密的诱惑。“一想到父神的惩罚也会落在你和安德烈身上,我宁愿接受既定的命运。我相信作为人间强势种族的人类,是受到父神亲睐的。”
昨天给了红衣主教安慰与打击并存的意见,今天却能微笑地看着城墙之外蠢蠢欲动的魔灵军团,身处人类环绕中的阿尔蒙给人以神的明确印象。即使是那枚羽毛做成的箭……不,还是不要去想这种事情。也许并不需要呢,毕竟存在神喻中未包括进来的变数。依靠不可靠的变数来纠正命运,就算是洞悉秘密的自己,也不过是感性大于理性的普通人类。
“这么晚才来,是因为心理斗争的缘故么?”打断塞迪恩这种悲叹的,是阿尔蒙愉快的呼唤。
被招呼的安德烈被大群官员所簇拥着,看上去比任何时候都象一位皇帝。“可不是吗?要跟侍从、侍女、太妃还有卡庞那个小子告别,我怎么从来不知道宫里爱我的家伙有那么多呢?”这叫生离死别,凡是人都懂。帝都的老弱妇孺大部分已经被挪到主教宫,在即将来临的战斗中神在人间的宫殿理应是最安全的地方。
“皇宫跟你永别,美女也跟你永别,你好像非死不可了啊。”
“正是如此。”放声大笑的安德烈甩开面露惊愕的随从,拉着爱人走到旗楼背阴的地方,他微微颤抖的手指抚过美丽的嘴唇,“我带了那把刀子,如果能够挺到你失败的时候,我就先封印了你,再宰了我自己。好不好,我的阿尔蒙。”
“封印术的咒语呢?”
“温习了很多遍,连梦话都是那个。”
“那就好。”的96
貌似冷酷的对白伴着近乎疯狂的亲吻,在这种情势下,引导生存的本能远比面子来得重要,沉溺在两唇相接所缔造欲海之中,阿尔蒙美丽娇艳得令人抓狂。“胜利以后我和你谈谈将来的事情!”安德烈还是念念不忘恋爱关系,在这个时刻必须确认,否则等到号角响起一切都晚了。
“你先胜利了再说吧。”发出的暴言被再次堵住,鬼才知道谁究竟是神!曾经身为人类的阿尔蒙深知面临极度危险时人类**的反应,肌肉神经搅在一起,头脑一片空白,但是直觉却引向逃跑或者对抗。安德烈**的反应是对抗者特有的,生死一战,而不是逃跑。安德烈从来不逃跑,他总是前进前进再前进,索要的是肯定、肯定、再肯定,敢于正面违逆这人间帝君的人几乎没有——除了曾经的阿尔蒙。
现在他也“屈服”了,在爱的名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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