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9 刻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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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迦罗一番‘恐吓’捅破窗户纸,当天晚上,大姐纳岚和黑豹子布赫就双双来到王子面前行拜礼。仪式简单,有什么关系呢?只要人笑得甜。当晚酒宴,迦罗再次有幸见识了一把哈娣族人的好酒量,而非常不幸的是,她成了被集体围攻的牺牲品。
黑豹子来到面前,额头爆青筋,磨着后槽牙气鼓鼓的说:“知道么阿丽娜,当时躲在树后面,我真是有好几次都实在忍不住想跳出来掐死你!”
大姐来到面前,更加磨牙直言不讳的说:“知道么阿丽娜,我今天突然发现一件事,如果你也立意害人想整死谁的话,一定比卡玛王后更有天分!”
眨眨眼,再眨眨眼,这个……有情人终成眷属,对其中穿线搭桥、劳苦功高的撮合人,好像……不应该是这种感谢词吧?
黑豹子直接伸手索要结婚礼物,正是那幅潦草完成的素描画。
大姐纳岚瞪眼警告:“别笑!我可不是在开玩笑!!”
凯伊、萨莉,错过好戏的姐妹俩分明比当事人更激动,拽着迦罗就嚷嚷开。
“算一算有多少年了呀,从大姐十五岁开始就不知有多少人逼问过同样的问题,父亲、族中长老,每个人都是想尽了办法,可是大姐这幅死硬脾气,就是没人能问出答案。阿丽娜,透露一下,你到底是怎么办到的呀?”
迦罗笑得难看,呵……呵呵……请将不如激将,百试不爽。巩固爱情需要的是什么?危机+敌人嘛。棒打鸳鸯打的啥?哈,要是真没了那根大棒子,说不定反而爱不到那么深,自生自灭,直到某天就一拍两散说拜拜。美其名曰:七年之痒、爱情是有保质期的、呵呵,我们今后还可以做朋友嘛……
烈酒酣畅,大姐纳岚坐在身边,分明有了七分醉意。她看着那双绿幽幽的眼睛满是困惑:“阿丽娜,你实在是我见过的最奇怪最不可思议的人。知道么,当时在树荫下,你说到要让布赫去死的时候,那种眼神真是可怕极了。是让人……冷彻心骨,就像个从来不认识的陌生人……嗯,不……这样说不够恰当,应该说是像……”
大姐猛然心头一跳,一个字眼就这么毫无预兆的跳出来:“恶魔!”
迦罗的表情难用笔墨形容,拜托,她是在说自己吗?
“我说……那种不靠谱的屁话,也只有爱昏头的人才会当真吧?”
“至少你让我相信了。有那么一刻,我真的相信你能做得出来。”
哈,这样还敢说不是爱昏头?迦罗满目荒唐,无语问苍天。
大姐纳岚就这么看着她,审视良久,喃喃道:“也说不清为什么,我有一种隐约的感觉,好像……当你专心对付一个人的时候,就会有什么地方变得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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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婚礼酒宴,迦罗被哈娣族围攻的时间并不长,她真正的‘灾难’是从被王子拘押着离席开始。
“老实坦白!你今天都干了什么?”
迦罗一脸茫然:“这个……你也看到啦……干了件好事啊。”
“好事?!”
王子牙根磨得咯咯响:“怎么干的?过程!”
迦罗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这个……要怎么说?”
“照实说!”
“嗯……就是……就是想办法让大姐说出真心话呀。”
“然后呢?”
“然后?什么然后?”
“他们倒是美了,你把谁当了牺牲品?”
王子一双眼睛都快喷出火来:“什么叫单身贵族?什么叫你还没结婚?!”
迦罗这才一惊,呀,坏了坏了,忘了这位仁兄惜面如金,一不小心居然泄露了天机!
可恶的死女人!一张嘴巴口没遮拦,简直是害他颜面扫地!
王子真快气死了,咬牙切齿,笑的十足危险:“过日子有个养家糊口的、社交共事有个漂亮养眼的、偷吃有个**可口的,远方还要有个思念苦等的……呵,真够潇洒哈?”
迦罗张大嘴巴,好半天才支支吾吾连忙解释:“呃……策略!纯属策略好不好?像大姐那种死鸭子嘴硬的人,不逼到这一步是不会投降的,我……”
“看着我的眼睛,你敢说这不是你的真心话?”
迦罗被噎住了,想笑一笑,可惜脸上肌肉不灵光。呵呵,事实上,从很久以前这就一直是她的梦想。
王子恶狠狠的问:“今晚喝酒了?”
“呃……喝了。”
“什么酒?”
“喜酒。”
“答对了。”
王子再不废话,立刻行动起来。带着十足报复的成分,今晚,他显然不容许她再逃。
“唔……”
突如其来的狂烈吓坏了迦罗:“求你,不……不要……”
没用!王子下定决心,她再说什么都没有。可谁知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超级煞风景的呼唤:“殿下……呃……殿下……”
声声呼唤如魔音入耳,王子本不想搭理,却竟是没完没了。
“干什么?!吵死了!”
王子骤然爆发,可恶!在这种时候被打断绝对是天底下最让人抓狂的事。
门外,木法萨咽一口吐沫,分明也是头皮发麻。可是……也不能不传话呀。
“陛下传召,让殿下立刻进宫。”
王子被老爸拽走了,迦罗瘫在床上,只觉得好像快虚脱了一样。天哪,要是今晚被他得逞根本和强奸没两样,看看,衣服都被撕烂了。欲哭无泪,找不到地方说理,靠!明明是件美事,凭什么自己会这么倒霉?迦罗暗自发誓,以后再有这种八卦打死她也一定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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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吧!越忙越好!
现在迦罗对这位强奸意图越来越严重的王子,真有点避之唯恐不及。能出来绝不呆在宫殿了,而且一定要想方设法给自己弄出点磕磕碰碰、头疼脑热。今天脚扭了,明天腰闪了,后天有点肚子疼,再后天不知道是不是发烧了……管它真的假的,总之是寻找各种借口以保夜晚平安。一次两次,到第三次在这位精明王子面前就已经没可能不穿帮。
“死女人!难道做我的女人还会辱没了你?你就这么不愿意?甚至不惜编造这些拙劣的借口来跟我斗心眼?你……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呀?”
王子再度被刺伤了,即疼痛又愤怒,这一天忍无可忍抓住她,勃然爆发。
迦罗根本不敢看他的眼睛,怯懦到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说:“因为……我害怕……”

“害怕?”
王子这下更怒:“真把我当了洪水猛兽,所以要不顾一切捍卫贞操?”
迦罗不希望他误会,心虚的小声开口:“呃……其实吧,需要声明……我不是处女……”
她……她说什么?
王子一双眼睛顷刻瞪圆了,等反应过来,扑到面前如世间最危险的猛兽:“死女人!你给我说清楚……你……莫非你真背着我干了什么好事?!说!!!”
“不不不……是以前……我是说……来这里以前,根本不认识你呀……”
王子一双眼睛都快喷出火,是他听错了么?自己千辛万苦迄今得不到的女人,居然……能被别人轻易拿下?!
“谁?!名字!!”
迦罗被难住了:“呃……你问哪个?其实……我我……都不太记得清了……”
哪个?王子这回真要下巴砸脚面,什么意思?难道……还不止一个?!
“你这个死女人!是不是真的活腻了!!”
王子的样子实在太吓人,迦罗努力想躲远些,却怎么可能?
“说!你给我统统说清楚!都是谁?莫非……莫非就因为你心里面装了人,才始终别扭着不愿意?”
“不不不,不是的……”
迦罗都快喘不上气,开始后悔自己的诚实,老天,3400的时差,天晓得他能不能理解。
“嗯……其实吧,严格说来……我还没认真交过男朋友……呃……就是在我们那里……有很多聚会……舞会……party,嗯……难免碰上聊得来的……嗯……一夜情……这个很正常,我是说……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嘛……”
一言以蔽之,纯粹玩玩?!!
王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暴怒的吼声只差掀飞了房顶:“你真说的出来啊!你这女人还有没有最起码的羞耻心?!你的父母是怎么教育你的?难道就不会宰了你?!”
迦罗不爱听了,分明也被激出了火气:“我又没结婚,单身贵族,和羞耻扯得上边吗?再说了,你有过多少女人自己怎么不说?凭什么到我这里就成了羞耻?”
“这怎么能一样?”
“怎么不一样?你倒是自己说,那些女人在你心里又是什么位置?我都没和你追究过,你凭什么这样乱吼人啊?”
王子气得险些吐血,捏住她的脸庞让她不能逃避自己的眼睛,一字一句厉声说:“我的心里只有你!只有你一个!听懂了吗?可是你呢?你的心里装了多少人?都能和别人随便上床当游戏玩,到我这里却充起贞洁烈女?你到底是怎么想的,给我说清楚!”
“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或许,是我生活的地方有很多你不能理解的荒唐,一夜合欢,酒醒后甚至不太记得对方的名字……”
迦罗叹息了,看着他,眼神里再度浮现浓稠的悲伤。是的,正因为在乎了,因为察觉到他不知不觉已走进了心门,才会让她如此害怕,才必须时刻提醒自己……不要沉沦。
“忘了么?我是必须回家的人。所以,我真的好害怕……害怕真等到了那一天……会舍不得离开你。”
王子的怒气平息了,冰蓝色的深眸中,取而代之是道不尽的悲凉。
“为什么一定要走?”
迦罗更悲:“那里有我的家,有我的亲人。不知道这样说你能否理解,其实……我从前和家里人的关系并不好,甚至认为自己是恨着他们的,可是……只有当真的失去了,世界两隔再也见不到面,才发现他们其实同样给了我很多的爱,只是从前在拥有时不知道什么叫珍惜。你懂吗?我没法不在乎,不可能将他们彻底忘在脑后。试想一下,如果是让你永远回不了家,永远找不回至亲的家人、朋友和在乎的一切,你又会作何感触?”
王子被问住了,心口传来无法言说的阵痛。迦罗看着他,不知怎么就伸出手,抚摸上他这一刻被刺伤的脸庞。是的,两个世界,她同样都得到了很多很多的爱,牵动心房阵阵刺痛,是那样的无法割舍。可是,命运留给人最残酷的选择题,却注定只能二者选其一。
……我的爱,我愿在浩瀚星空,等候大地吹来的风……短暂今生,无悔隔世……与你相逢……忽然想起曾经看到过的神秘刻字,此时此刻,又何尝不是她的心声。
王子全身猛然一震:“你说什么?再说一次……说给我听……”
迦罗一愣,这才察觉自己居然是念出来了。
“呃……是我那天看到的,刻在神秘房间的墙上,居然是英文……”
至此,她才和王子说起闯进金星神殿那一夜,掉进血泉池看到的一切。
“在墙壁上摸到,居然是英文,一直想不通怎会出现在这里,实在太没道理了。”
说着,她就用手指蘸着床头酒杯里的葡萄酒,在墙上写出那两行刻字给他看。
根本不认识的拼音字母,王子也愣住了:“你说……你看到了父王?出现在那里?”
迦罗点点头:“当时还是狄克指给我的,不然我根本不认识他。听到他说什么……同样的错误不能再犯第二次……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王子的呼吸在无形中变得急促,看到不该看的,听到不该听的,这是宫廷里最大的禁忌。虽然同样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他深知道这其中的利害。一贯冷静的王子,此刻神色中都流露紧张,连忙擦去墙壁上的字痕,把迦罗拽到耳边低声问:“这件事你还对谁说过?”
她摇摇头:“没有。因为狄克的事,本都忘在脑后了,是你那天说我可以公然出入金星神殿才猛然想起来。”
王子严肃警告她:“这件事绝不能对任何人泄露一个字,最好彻底忘掉懂么?烂在肚子里,连说梦话都不能提及!万一让父王发觉你就真的别想活了。”
他的紧张感染了她,迦罗连忙点头:“是,我知道了,你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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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廷中最不缺少的就是秘密,虽然迦罗不曾亲历过这些,但作为现代人,小说、电视,太多太多的文学作品也早就看烂了。她当然知道这不是开玩笑,事关国王,在一个国家至高无上的统治者面前,一旦走漏风声,纵是王子也别想再救命。从此后,这件事她真的一个字都不敢再提了,甚至不敢再去想,就当根本不曾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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