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十三章 瑶阶曙,金盘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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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晌纵意,悔彻半生。
一刻心动,断翎折翅,困索一世。
一寸相思,以沫相濡,缠绕纠结,恨不能生生世世。
还是不若相知后便是相望相忘,海阔天空无牵无挂地浪荡?
从此往后,所谓天涯,便似不知身在何地,不知心归何处。
九九重阳过后,奉苻的天气只剩萧肃。
黄昏暗得太早,又暗得太墨。猩红沉霭的,轻易地便摇晃起不安,像是在告诫下一次的恣意就会激荡出点点血雨腥风的恫吓。
没人瞧的室外轻巧地飘起了飒飒雨丝。
“我怎么也没料到是管家夫人亲自来做得说客。”
薛镜心颤,对着平白觉得自己又矮去一头。=首发=一直她以为颜渊最是好脾气好习性,总是淡定沉稳,举重若轻,超然于外,善解人意。这会的他却太不一样,气度过于沉硬,无端隔离出远远近近如同透着凉寒冰晶相望的陌生。
再也无法触及。
仿佛若是她再大着胆伸出手去相迫,自指尖顶端那微微的一点点寸的触碰开始,整片冰隔猝然划破千万道伤痕,交错深壑,来不及反应便訇地全部碎裂坠下。当一片片的水晶碎残布满狼藉于地,原本的模糊影后在障碍消失后竟然是什么也不剩地空气。
连影也挥发得干干净净。
天落下地烟雨点寸润着瓦片窗沿亭阶。一转泼毫挥笔。浓墨重彩,如弹丸珠玉四跳震开,落得噼啪作响。
她看着,细小的害怕凝结成的太是茫然,阻塞着做出反应。首发
“虽然劳动夫人亲自来做说客,这婚姻大事也理因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然。小生空挂鄙职,薪俸微薄,为人处事尚且不周,也无继续上进之心力。唯恐日后将连累小姐困苦无依,如此在下实在不堪为良婿佳选,望夫人怜惜小姐终身幸福,深以体察。”一语流畅,毕。翁颜渊深作一揖:“在下也不会累极夫人难做,这封责己函便由在下亲自书写递承小姐。”
翁颜渊一掠袖摆。施礼道:“还有公务待理,请恕在下早作告辞。”
愣看月白衫一路飞快离去,薛镜心上有个角落被捏扯得生疼。她不明白为什么翁颜渊会如此突而勃然。变了态度。她这么多次的妄为他不是不晓得的,不是都受下了,不过淡笑也没作过什么,怎么这一次……
雨豆打得颇重,连头上屋顶都是震动作响,打得薛镜的脑袋也是轰隆轰隆。
她扶倚桌沿,琉璃眸暗如灰,带的表情失了笑。也失了痛,没有悲喜,只是这么立着……肃宫仪。
“太一路辛苦。”简侍中简书同代表群臣恭谨作揖,慰问远道而来的储。
太微鞠了下身。淡说:“大人多礼。我等不过是谨尊圣意。”
薛融站在简侍中身后,位列文官第二。他一揖。问道:“太自蒙山郡而来,那里风土如何?民治如何?”
“蒙山郡地广人稀,临近北夷,物产丰富,百姓贯以游牧为主。前些年时常受北夷蛮族地抢掠骚夺,每次争执都免不了丢些牲口和家当。我到任后便联合当地的郡守发起了些牧民自卫,并改牧为耕,入山开采,其中不少已奉承供品,百姓生计也略有宽裕,算初见成效。”太顿了一下,转而遥对着台阶之上的宝座扬声道:“这其中多亏了小翁将军翁颜漱翁大人的不辞辛苦,不然仅凭我一人之力,断无可能筑起连绵十数里的长城以固边防,以富一郡百姓。”说完,他一撂下摆,道:“翁将军数年来未有一日懈怠边防,为边地百姓尽心尽力,儿臣窃以为此等功劳卓著,堪为大魏精忠,当赏!”言辞恳切,拳拳之心尽表。
一席出,大殿静。
这翁颜漱的事少有人提,提了多是尴尬,薛融瞥了眼面挂笑意的简书同,转望宝座之上的魏帝,这也是众官所择的动作。
“咳咳咳,咳咳。首发”头顶天金冕,脚蹬盘龙丝履,身披金龙皇袍地魏帝此时正斜靠着一旁的黄金布裹的枕靠,支起身已是费力,面色咳得发青,底下一个太监近侍跪捧着一个嵌了七宝珠玉地金痰盂顶着。一旁伸过一只绵白柔若无骨的宫女的手,正小心地执着鲛绡丝帕替拭去嘴边污渍。
魏帝面色混浊,咳得凶狠,周身弥漫沉沉老气,如日昏西斜。大殿上等候圣意的众人低头无声地交换眼色:
这龙位,怕是不久就要迎接新主了。
魏帝得了喘息,另一个近侍小心地扶正魏帝倚着龙椅背,简书同得了间隙,上前一步,恭谨:“皇上以为如何?”
“翁颜……什么的?”身旁的亲信大太监王邯走近一步悄声补充,魏帝道:“啊,就是那个翁二,他怎么了?”嗓音哑呕难听,老色苍苍。首发
“翁将军在蒙山郡招民兵,筑长城,使百姓安居乐业,异族不敢来犯,有功。”简书同一揖,简述。
“啊,那做得不错。北夷早前便太是猖狂了,好,好!”魏帝讲话带了上年纪人的叨唠。
“翁将军劳苦功高,儿臣此次入京斗胆为将军求赏,回调入京。”太依旧跪地,双袖合而高抬:“翁家数代尽心为国,翁老将军年事已高,体况大不如前。恳请圣上惦念将军戎马半生。成全其留膝下地心意……”

“咳咳,咳咳咳……”突如其来地咳嗽打断了太的叙述。这一次咳得可比前两次还要厉害,魏帝头眼昏花,直不起身靠着宫人的手,嚅说:“既然治理得好,那就继续治着吧。首发你既说他辛苦,段统领----”
京畿重兵禁军四营统领段少荃上前一步跪地道:“臣在。”声势虎虎生威。
简书同丰姿依然的皮面上,微起了一丝笑褶。
薛融静着。不语。时局未挨到该他动作。
“你手下可有适宜人选?”魏帝问得有如打谜,殿上里外除了少数人心如量秤外,皆是一片茫然。
段少荃略为思忖,道:“玄武营副统领武成卓在调职入京前曾在西北天水郡为军统,戍守十年颇有经验。”
“那就调去蒙山郡吧,协力翁将军把那里治好才得回来。”魏帝顿了半刻,又道:“翁三长任京都府尹,在京城也能代为为翁老将军尽孝,无妨。首发既然民治久安。不如明年的赋税上调三成吧,能让国库丰盈也算对得起大魏朝的两位将军辛劳。”众人齐齐跪下,唱道:“吾皇英明。”
百官称颂声势如洪。久久盘旋于金龙四柱的大殿之内,鼓噪耳膜。
太地脸色黯如死灰,他原本是一片好意不忍见朝廷肱骨之将军流落偏地戍守,没想到进京直言地结果除了带去一个盯梢的,还加重了一方百姓三成地税赋。
三成税赋足以让好不容易稍有起色的蒙山郡百姓生计再重新跌回挣扎于温饱残存的苦苦。
回想起那十多年间俨然成为他第二故乡的张张父老乡亲,兵士家眷的脸,司徒觉得自己实在罪责深重,竟累得一方百姓。
魏帝虽老朽。心思却犹在。
为之道,擅权之术,多年洗练,哪怕是朽朽老哉都没得轻易落下。=首发=
薛融瞥了太一眼,心有恻然,因为他已经知道余影太此次入京,定不可能再有活数。
自古王最忌拥兵自重。最讳功高盖主。这两样哪怕沾了些边。都是大大的忌讳。翁家的遭遇有一半是他人推波助澜,魏帝有心纵容成全。简书同为师只教了薛融这些。薛融此刻却更加认识到:所谓地王,便是,哪怕要亲手自毁长城,陷忠臣良将于寒微,陷黎民百姓于水火,也总好过王朝一朝倾覆,死无尸全的隐患威胁。早作尽除。
太入京城之后第一件做的是安抚翁家。
于情于理都是正确,放入他地处境,却是为过于仁德,过于正直,统统输在了太过孱弱。首发
十六年远离了权力的中心,磨砺成了个好官,好将。而周围虎狼环伺,用以魏帝狡诈刚愎一世的王之则去衡量,作为储,司徒败了。
薛融心中有所感叹,输家已定,那赢家呢?他转身,端详起简书同那线条俊雅的侧面。布景是金銮殿,琼纱幕映衬,将简书同与不在此的地另外几人做着辨析,他不确定是谁,或者是谁和谁。
不过,他却很确定:一定会有他薛家,他薛融,在其中。
“说得翁府尹翁大人,臣这会儿有一道喜事需烦劳圣上。”出列立于大殿正中的是名不见经传的位骁骑营小统领,我们可不陌生。
管之素当过一阵二等兵,这会儿仰赖贵人,一跃擢为骁骑营右分营的统领,隶属骁骑营统领唐曲麾下。刚从薛镜那领了板养着伤地日还未过去,擢升旨意便下了来。
管之素着的是武将的轻甲,面上不乏兴奋得意。只见他扬声道:“翁大人时年二十过五,尚无婚配,这在我大魏朝中实不多见。”
殿内气氛有所松弛,不少官员交头接耳,都有所耳闻,其中不少还有过不少遣了媒人去说与被客气劝回的经验。
魏帝也是一笑,抿上口清肺的蜜糖雪梨甜汤漱口:“也有所耳闻。”
管之素继续:“翁大人为京畿戍卫竭心尽力,以至于耽误了自己的婚配,实在是忠心为国啊。这样的优秀卓杰地才俊,应配得一等一地佳人尚与才是。”
平日翁颜渊打理得京中各方井井有条,众人每回遇事倒也都心服,也不禁感叹,有几个已经起意要争为自己家女儿或是孙女谋得些福利。
魏帝有些动容,问:“谁家的女能配得上呢?”
礼部侍郎管晦心有意,见那管之素现于大殿之上突然开口,暗道不妙,几番猜度犹豫后才欲出言,已是不及----
“管家二小姐管吟薇聪敏秀慧,姿容仪表皆为上选,且熟习礼仪,颇有大家风范,可配。”管之素抢先接口,说辞齐全地美言称颂一番,洋洋洒洒,将其它还来不及出口的朝臣俱憋了回去。
众人少有赞同,口上却不得不唱和:毕竟这两家也算是如今不可多得的,门当户对。
管家的女儿若还不要,皇家无适和公主乃至郡主,四家中也无其他适龄女----薛镜寡居,背了个三品诰命的“靖国公夫人”的遗孀头衔,自是此生此世都不可能改嫁的,一般的世大夫家冲着“翁家三公”的头衔,说媒的早早踏破翁家门槛,翁颜渊如果还不想娶……
他到底想要什么样的妻?
这周要赶火车。。29日更。之后长长地大段翁三的戏,害我写得一时错觉他才是男主。。我要看薛融阿薛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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