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十八章 珠暮卷,西山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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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云自持,锦织园中翠竹。
绒穿海上明珠,腮边犹挂,自有人赎。
月淡时,风清处,都隔断落红尘土。锦缎地交叠,衣鬓影地斯摩,仿若情人间的痴缠如胶如着,细吻如雨落得铺天盖地,**渺绵,湘意魂销。
京都东郊,薛镜有处平日不常使用的清所别居。
庭院楼阁,造池砌山。水面云山,山近楼台。
这处别居的管事也是薛镜的心腹。在验了车夫示了信牌后管事便轻唤来嬷嬷散曲下人,随后恭谨地低头立于一旁。颜渊抱着她下了马车,用自己随身的锦面披风将她小心盖上。
难怪秋日的夜风虽冷,她却不感觉不到半分。
他一路稳稳地抱着她,穿过前庭,中院,回廊,步如流星,长驱直入。
步步有佩玉之度,长长的轻幔纱帐随之一路洒洒,散起。
屋檐植树,重峦叠嶂,秋月下,清得如梦似雾。她静静地勾着他的脖,从偎依的温暖胸前探出小半个脸颊。琉璃目触及的景色也是美的:月光清葛得有如冰水浇注,孤傲得似鎏银滴露,流泻了平石小径一地的光华,也泻了高耸廊柱的大片黑沉阴影,将它照得更巍峨,也更暗寞。
美成这般,与一切世俗繁华绝缘。
喧宾夺主,似要迫人定定记住一个不属红尘俗世的晚上。
与那日白锦斗篷罩着镶红边掐金丝的新嫁衣裙裾一路奔驰而过的,挂着盏盏大红喜字灯笼的回廊相比,她该要记得多么深刻,才不遑多让?
不知。
乳白隔纱层层,稀疏淡薄。落曳至地还微微地拂开。因风皱面。轻得好似一个梦。
幻成五彩。
好久没得人使用的别居,打扫也仅仅是简简单单做了日常,经过一进进一对对的柱。夏日常用地纱幔未及时换下,流穗未及时束起,甚至连雕花木窗镂格,也未及时全部阖上。
这才叫忽然一阵地夜风,鼓荡得毫无章法,规矩。心生澎湃。
地上反着白光,与月相辉,浣白纱带起的轻烟气,有如蝉翼,袅娜参差,相映,天与安排。
一直走到庭院深深的最里处,有处寝房。
宽广的紫檀大床软得温柔。可她才一被轻轻放下便觉得周遭失了温度,不禁一个寒颤。
放下的纱幔隔着点灯,影得绰绰。$$$$首$发$
好看的眉眼,促转的呼吸。如诗如仙的人儿,现在这一刻,全部都是为了自己。
薛镜地嘴角勾起一个笑。纤纤玉指拈上,用力一攥镶蓝边儿的衣襟,有些迫不及待地将人儿拉入帐中。
“喝酒的是我,怎么醉的倒像是你。”颜渊轻轻笑说着,暗哑的嗓音却染着掩饰不住的**,手指反反复复地摩挲着已经被他吻得有些红肿的檀红胭唇,将一刻的停下拖长至了太久。此刻地他虽欣喜若狂却犹有不安,忍不住再问上一次:“你真的确……”
以吻封缄。
会的人不只有他。
她要这份温暖。她要这份安抚。不管是承受或是施予,这个晚上。她忽然统统都想得到。
一只手从玉帐中伸出,起了床头白羊皮纸的灯罩,做势欲吹。
一双莹白玉臂攀上,自身后轻轻滑过胸膛,腕上地丝血玉镯阴凉阴凉,一不小心磕碰着待触沸点的肌肤,带过一阵冰沁,刺激得血脉贲张的人微微缩颤。含了淡淡胭脂香气地暖语不时氤氲耳畔,随着低暗沙哑带着急促的吻一次次的若即若离,渐渐转浓成了三分。素色织锦裙带早在之前的一番中散去了大半,她闭着眼,一侧光裸的玉肩随着水色银绣外衣的滑落,触着空气,凉得难耐,连累了勾着的手越发不安分地起。粉蔻甲片轻轻地点圈着,拨划着,闭去的眼睫看不见自己地早被高高撩起地水波纹的宽大袖摆长长地从床角滑坠,触着地上地对称大红盘花地毯,又是片素艳强烈的旖旎。
听得怀中那几不可闻的微微倒抽一口凉气,她唇畔勾起的笑意无比猖诉。
春葱玉指轻柔按上,“不要吹掉”听得有人这么媚着音调软求说,迷靡的呼吸轻轻地息啜,和着糯音,连人都化成了一湾春水。
若这是梦,便是个无比的美梦。
若这是个无比的美梦,何妨再做得更辉煌一些。
若是那个人的一盅御窖能倾得天地忘怀,那跌宕经年数载的,厚意浓情,何妨就起云山动色。
醉眼睁开,遥望蓬莱,一半烟遮,一半云埋。
锦罗翻帐。
预备轻轻挪动一下身,动不了,抬眼环视:地上乌石碎白颜色,室内摆件也不过简单淡素,与雕梁画栋陈设精巧的金钏水榭不同,让她觉得不习惯。
身畔的人也是醒了,正暖暖笑着望她。 首发
流畅的眉目,如玉山倒倾,枕软衾暖,姿态甚为惬意。
她没好气地用力推上一把,别过头去:“日上三竿了还不起!”口气嗔怪,粉腮红润,秀眸惺忪,经过一夜**不免妩媚得慵肆。
手肘刚撑起个角度,青丝一动流泻,鸦色腻,雀光寒。
视线顺着墨色攀援,丝丝缕缕,如情意潺,瀑缠绕交叠于一处。除了玉冠金钗,也不过是惆葛三千,倒似比人事更难些分开。
居则同寝,寝则结发。
结发夫妻,说的原来是这个。意思。
她不语。无声地背过面去,抬腕,拍掌。
一双扎着总角小辫的俏丫鬟推门而入,腰间用翠色的丝带系得端正。一个眼珠圆亮,扑眨扑眨,一个还圆着下巴,满是稚气。
想起自己眼下的情状,薛镜面上不禁羞红。忙拉了被角缩起。
颜渊一阵大笑,收得薛镜的两记眼刀,方才止住。
两个小丫鬟毫不忸怩,先合作在室内正中拉开一扇画了山水的纸屏风隔开。接着从室外接了热水,布巾,妆具入内布置,然后一人手捧一叠新衣立于床畔帐外,唱道:“请夫人。公洗漱。”一切皆是按部就班,瞧着就是平日早已训练有素。

薛镜觉得有些下不得脸面,披了身外衣便避了屏风后,颜渊倒是十分自若。这让她觉得更是丢人。
好不容易洗净打点,流连鸾镜,对妆台。
梳罢香丝扰扰。启了妆盒,好容易抹合了胭脂,她拿起碳笔,这几年让人服侍惯了这会亲自动手难免生疏太多,抖抖索索地才提起,背后就传来一阵轻笑。
一回头,颜渊已穿戴齐整,洗漱完毕。出了屏风。
薛镜没好气地瞪上一眼。不去理他,继续对镜提笔。手抬到空中已被人接过,身也被圈在一双看似清瘦实则强健有力地臂膀之中。肩上压着地脑袋有几分沉甸,耳畔一阵阵轻轻呵气。
这么孩气的动作他来做,她觉得几分好笑。
他说:“你闭上眼,我来画。”话里透着浓浓笑意。
稍顷,睁眼,揽镜,顾盼。
“尚----可。”
她扬着眉,抬高下巴,左右就是不肯轻易地赞个好字来夸奖。
“尚可也好,不可更好。”他将鼻抵着她的脖颈噌弄,甚是亲昵。“如果以后常常让我来练习,会有天能画入夫人的眼。”声音低低,一声声情深素素诉于耳畔。
薛镜的满面春色忽一暗,口气还是如常:“没个正经。”话语间酥手便捶打了上去。
这般小儿女的娇态,令人很难不起恣意欲好好地怜起。
颜渊犹笑。从一早起后至现在,他眉眼是笑,唇畔是笑,全部都是笑着,有如雨后青山一般澄澈。有人却几分心虚。
她下眼,故意不去看。一会唇上传来温软触感,她抬腕轻轻勾住,偎身入怀,配合得无懈可击,殊不知此时自己的双颊已比含笑红莲更艳丽宜人。
莲花婀娜不禁风,一斛珠倾宛转中。
才齐整又复起撩乱的衣衫裙摆,揭去了一个似是不同从前地早晨。少了勾心斗角,还复了无虑无忧的日,叫人难免贪图。
早膳迟了许久,午膳也差点赶不及。
东郊别居中的管事在用膳过后登入内,对薛镜正一作揖,欲言语什么目色却移至了一旁的翁三公身上。颜渊一笑,俯身以唇轻点了薛镜的面颊,说:“我先进去了。”说罢衣袖一拂翩然而去,姿态大方。
此处管事早年受过薛镜恩情,姓吴名有昌。吴有昌恭谨道:“花清姑娘一早来过。她有急事需回府,留下封信函。”
薛镜启封一阅,面色不觉凝肃,稍顷,吩咐:“备墨。”
吴有昌拍了拍掌,一个年纪稍轻些的亲信入内,片刻已将桌面收拾齐整,布置下文房四宝。
薛镜略作思索,提笔如飞,不多时便写好三封书函,以蜡封口,再在未凝固完全的蜡上作了暗记。
“这一封送回府,这一封交由薛中书薛大人,还有一封送与骁骑营唐统领唐大人。”她面上阴晴不定,隐有山雨欲来的忧忡,唇线抿起,声线也是迫厉:“务必速速。”
“是。”吴有昌领下书函,去得急忙。
薛镜视线移得远了些。
窗外天云须臾形变,怕是时时盯稍也是难揣地纵意。
恪王府后院亭阁中坐着一个美人,一个绝代风华的美人。
头戴金雀吐丝花冠,耳垂白玉珠儿,脂粉略施,绣罗衣裳,笑靥盎然。
她说:“统领,我家王爷的意思便是信国公的意思,恰地这次,也合适了圣上的意思。你可明白了?”婉转莺语,只是语气,实在是滴滴的倔慢。
“此事关系不小,末将也是小心行事。”唐曲面色无恭谨,口气也是不相上下地倔悠,“还请王妃再恕末将的多此几问。”
“说。”
“圣意以何昭示?”
“上次王邯至王府给王爷贺寿,捎的口谕。”王邯是魏帝多年的心腹近侍,象征之意非比寻常。恪王妃简妃斜去一眼,凉凉地嘲讽:“数年来这么多次的手笔,这一次的怕是你唐统领怕是最可高枕无忧了,怎么着,倒是怕了?”
“怕倒是不至于。”唐曲一笑,眼角吊得恻恻,说:“末将只是想清楚自己这回的主是谁。”语中似有深意。
简妃笑了一笑,袖摆一拂,衣衫上粼粼锦丝纹绣拖动得甚是迤逦。“你的命是父亲大人给地,你地主从来便只有父亲大人一个。”
毫不客气地揭了他底,她就是厌着此人在她面前都如此自以为是的样。
不过是被施舍下一条性命地贱奴,也配如此猖狂。
唐曲,许是叫着沈一棠这个名字更为适些。闻之他的眼瞳之中黑絮果然一淀,迅即却又无比朗然:“那是。信国公大人对末将恩同再造,末将自当为大人鞠躬尽瘁。”瞬间他笑得无比嘲诡:“只可惜末将非为女,不然等报答完了性命和才能,还可兼而侍人以色。”
改自元-胡祗《双调-沉醉东风》:
锦织江边翠竹,绒穿海上明珠。
月淡时,风清处,都隔断落红尘土。
一片闲情任卷舒,挂尽朝云暮雨。
改自元-赵禹圭《双调-蟾宫曲-题金山寺》:
浩浩西来,水面云山,山上楼台,山水相辉,楼台相映,天与安排。
柔情就云山动色,酒杯倾天地忘怀。
醉眼睁开,遥望蓬莱,一半烟遮,一半云埋。---偶特别喜欢后面一首
吴梅村《王郎曲》,原文形容男人地。
因为手残了,几天打不了字,也因为这章难写,所以晚了3天更。。恩。。大家等得很辛苦啊,抱歉章5月1日更。。。恩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xiaoshuodaqu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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