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六章 残漏声,催雨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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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花好月圆,还是鸳鸯棒打,戏子唱得荡气回肠。()。好像带着人,一起过了人生,品了百味。
悲剧,天人相隔,看戏的人落了泪,叹有情人尚且不能成眷属。
喜剧,比翼家还,看戏的人,心里,还是落泪。
自古都道戏子轻且贱。因他描了浓墨重彩,灵舌一转,水袖但舞,便换了张脸,换了颗心。
轻易。
戏子上了台是唱戏,下了台,必定也是唱戏。
唱得人间百转千绕,唱得悲喜交集,唱得他好维持生计。
那些达官贵人,锦绣绸缎披着身,也唱着戏。唱得更好,价码也更高。
可怜的总是看戏的人,不小心,就当了真。花媛见过薛镜哭笑,生气,发呆,惟独没见过薛镜这样。自从茶馆里回来之后,薛镜分明掉了魂:吃不下,睡不好,眼珠子空洞,仓皇。这是怎么了?”
薛镜算是个好主人,从来不摔东西,也不责骂她们,顶多不理。花媛担心,问花清也答不上来。
房间中寂寂一人,薛镜抬了头:映入眼帘的所有,薛家的物什,全部都贵气齐整。
也全部都刺眼,刺心。
徐离,仪。
那便是“仪哥哥”。
不想他也逃了出来。记得四王爷家的他,大了自己四岁,今年该是十九,果真如茶馆中人口舌中的“不满二十。”
她现在坐着黄花梨木的雕花座椅。衬着一整张水牛皮的凉垫,手边是精心炖制地雪蛤莲子甜汤。啊,还忘了说。里头加了冰块,冰镇的。刘伯说薛家下面有地窖。藏了些冰块。这一年夏天似没人再会来,要薛镜不如用了。
就在她好吃好睡,冬有裘绒,夏有冰凉,心思还绞着些有的没地的时候。她剩下唯一地血亲,在西北的天水城那里,卧薪尝胆地说要复国。
她现在懂得多:知道魏太大,大上燕国太多。他们复不了,当年被灭了也是天下一统的所趋。
能风平浪静地这么成形念头,她好恨为什么没有人抽她一顿耳光来让她好受些。
一地的血泊,仿佛还在眼前,连腥味都没来得及散去。叫她吸进了肺里,扎在了心里。
她心里难受。无谓的难受。饶就是无谓,才愈加地难受。
沈一棠内心也是纠结:他已约得管则晏七月初三相见,但心里没底。这几日愁得不行。本来他就该是个指点书画地闲散,违了性子实在难受。朝堂果真不适合他。可惜就算要甩手。也要再帮得沈邺渡了这档子事之后才行。不然,他的闲散。就真是一般贱民的闲散了。如我们绑了他的家眷,胁迫他?”侍从插嘴,几日里跟进跟出,他已经是十分倾倒于少爷的才学了。么?”沈一棠饶有兴致地打量侍从。的阿全便行。”哈腰。沈一棠笑说:“不如就派你去做这件事,如何?----事成之后我给个总管当当,搞不好都可以自立门户了。”阿全白了脸,扑通一声跪了地上:“公子饶了小的一家老小吧,小的没那个胆子。”我也没有。”沈一棠沉声:“下次开口前长点脑子。管家一方大族,枝繁叶茂,朝中势力盘根错节,绝不能硬撞。”他这话也是说给自己听。
阿全抖得筛糠:“是。”吧。”沈一棠思忖了半刻,笑说:“人不可以绑,东西我们可以盗。”
阿全听不明白:“可是少爷,信他们一定藏得好好的,我们怎么盗?”我自有办法。”沈一棠勾了嘴角,意味深长:“阿全,晚些时候替我送封信笺去简府。”
嘉佑二十四年,七月初三。
早朝,工部尚书李季伦上了道折子,说是青河郡地劳工在修筑青河堤坝的时候挖出了一个石人,双手硕大无比,背上书写“一掌一统江海河川,一掌抚慰黎民苍生,四海升平,千秋兴泽。”之后天空出现数道异光,将石人笼于光环之下,两岸青河百姓,数千人大惊,以为神人下凡,纷纷跪地膜拜。待半刻后云消光灭,已无所踪……

孝武帝正在诧异这神人奇事,以信国公为首的一行老臣已经纷纷贺奏说是“圣上地德行已被上天窥得,允诺降福魏国万代。”管则晏一向不信奉鬼神之说,也架不住文武百官哗啦啦地跪倒一片,也只有随了大流。最后喜得魏帝颁旨:三日后皇陵祭天,酬谢上苍。
一下朝,礼部侍郎管晦就把他的侄子管则晏拉到一边,急得像热锅上地蚂蚁:“则晏,不好了。”
管晦已年近花甲,算是管家大族里除了管则晏之外,主持大局地第二人,一贯的德高望重,能叫他急成这样,委实少见。一问,原来他所保管地祭祀礼器,被盗了。白,昨天晚上还检查过府库,明明钥匙揣了身上的……”那天晚上管晦遇见老友,贪杯醉倒,待一觉醒来,钥匙便不见了。着急查看:祭地的黄色礼器在。至于祭日的赤色,祭月的白色是尚书王夫鹫保管的。四色中惟独祭天的青色礼器不见了。还来不及追查,就赶着去上早朝,谁知道……
祭祀是国之大事,祭祀所用的礼器一般不会随便委托民窑烧造,是官窑所出,而且刚好是泯州独一家的龙泉官窑所出。泯州是管家的势力范围,秘密赶制一套不是难事,麻烦就麻烦在三天后就要用。若到时事发,少不了治一个玩忽职守,而因此误了祭天的时辰,这罪责可大可小,严重起来整个家族是一损俱损。
管则晏心下:怎么这么巧?
想到午膳约了的人,他心里有了计较,先吩咐了手下追查,再安慰管晦宽心。
岳阳楼,沈一棠已候。见管则晏,沈一棠急忙起身施礼。管则晏也不推却,大方一受。二人落座,屏退了旁人。是英才出少年。”客套。上管大人正当盛年,雄姿英发。”客气。
一番恭维之后,管则晏开门见山:“沈公子可否将祭祀的礼器归还?”该是由礼部官员保管的吗?”沈一棠没料到他会单刀直入,只有打哈哈。此,”管则晏凑近,压低了声:“可是它被盗了现在。”既而笑问:“沈公子若是遇上这茬子事会怎么办呢?”
沈一棠觉得一阵压力,心叹果然厉害,赶紧另起题目:“听说大人手上有桩案子?”多,鸿胪寺每日各地的案子都有。不知道贤侄说的是哪一件?”称谓陡然亲切,换管则晏悠闲。临川郡缴了些金银?少,刚好十万两。”管则晏笑:“贤侄想分一杯羹?晚了一步,已充了国库。”
即便充了国库,简家也会有法子再从国库“摸”出来。
沈一棠继续:“大人说笑。我又听说,其中夹了封信,上面是些无事生非的疯言疯语。”
管则晏眯了眼:“贤侄未曾见过,哪知道就是疯言疯语。”的。”沈一棠一笑,殷勤地替管则晏满了茶,说:“有时我想,若是礼器未丢,什么的信也没有,一切风平浪静,大家相安无事,可不是一件美事?”
来意揭晓,管则晏心里思忖:临川郡的案子,查了多日都还未有头绪,信写得相当隐晦,不好查。若是穷追猛打,顶多撤了个徐邺,沾不到简家半点,这大概也是他们为什么会派了初出茅庐的沈一棠---听说是沈邺之子来料理此事的原因。祭天礼器,不是说他管则晏不能相帮,而是现在才行动已经晚了半拍,窑炉烧制没四,五天怕难以成事。时间紧迫又陷了被动,动起来太过周折。两者相权,孰轻孰重,了然。自然是美事。”管则晏缓道。
沈一棠心知事情已成,一块石头落了地,说:“这岳阳楼的厨子怎么这么慢,大人容我催上一催。”
管则晏笑:“上次和吏部尚书周大人一同来,他们也是这般磨蹭,叫我们等上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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