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有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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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人有约
云绣痛苦极了。十年情爱,付之东流!
昨日柔情蜜意犹存,今朝已是反目成仇。云绣百般迁就,万般忍让,怎么也挽回不了林风的心。云绣深深地体验到:男人在爱你的时候,那股热情真象火山爆发,岩浆喷涌。可以使冰山融化,江河倒流,一般女孩很容易被所谓的幸福冲昏头脑,很难抵御这种能把人化为灰烬的爱。甚至还会唱着“不图天长地久,只愿曾经拥有”的高调,不顾一切去占领,去拥有。孰不知男人的热情是短暂的,不能持久。一旦变心,不只是九头牛拉不回来,而且心还狠!云绣身体上、心灵上的累累伤痕,足以证明。
云绣心灰意冷,自思量:奴本是明珠擎掌,怎生的流落他乡?这京城,云绣是无心再漂流下去了。
回去吧,回到父母的身边,那虽然是个不大的山城。
云绣背着简单的行囊,揣着满腹的心思,踏上回家的路。
十年了,离家已十年了。在外飘泊了十年,如今除了愁绪、伤痛,一无所有的回来了。回家的路愈来愈近,父母的音容笑貌愈来愈清晰,云绣的心也愈来愈胆怯。见到父母怎么说?见到亲朋怎么说?见到过去的同学又怎么说?
有人说:美貌的女子常没才。可云绣却不是,十年前的云绣,既才华横溢又美貌异常。真可谓上天特别垂爱,让她才貌双全。大学毕业后又考取了西南某大学的研究生。
可爱的云绣一直是父母的骄傲、亲朋的典范、同学的楷模。
如今呢,唉!
暮蔼沉沉,热浪滚滚。心情矛盾的云绣决定在省城住一宿,明天到阔别十年的母校看看,休息休息后,清清爽爽地回家。
踌躇在省城街头的云绣,举目远望,闪闪烁烁的“佳人有约饭庄”霓虹灯,引起一丝好奇。这个饭庄看那规模、那派式都算得上豪华、典雅。怎么名字却如此不伦不类?
云绣信步走入饭庄,门口俏丽的迎宾小姐微笑着问:“你好!小姐,有预约吗?”
“没有”云绣摇摇头轻声回道。
“请问一下,你有几位客人?迎宾小姐轻柔地问。
“一位。”
“哦,请上三楼大厅。”
“不,我想要最高的、临街的包间,可以吗?”心烦的云绣希望一个人在这样的夜晚、这样的地点静静地喝两杯,静静地整理自己的心思。
迎宾小姐面有难色,嚅嚅地刚要拒绝,大堂经理模样的小姐急速走来问:“你是从京城回乡的么?”
云绣很奇怪。吃饭还要问这个?
经理小姐又问:“你姓Z,是G市的人吗?”
云绣不由地点了下头,反问:“请问,你是——?”
经理小姐笑而不答,只是很热情地说:“请上五楼。”一边说一边领路。来到五楼窗口临街的雅座包间。
经理小姐指着沙发:“请坐,茶,还是饮料?”
云绣很纳闷,既来之,则安之。静观其变吧。就说:“来杯茶。”经理小姐很快托着一只精美的茶盘,上面放着一只造型别致的壶及两只杯子走来为云绣斟上一杯说:“请慢用。”亲切地微笑着,轻盈地转身而去。
云绣默默地品茗,清冽彻肺。环顾四周,古朴、典雅的装饰。竟然有一种使云绣心动的韵味。
云绣也算是见过世面的,酒店布置得如此有味,还属首见。
一阵脚步声,来了两位服务小姐,笑矜矜地在这宽畅地房间内,红木镂花的餐桌上布置着杯、盘、碗、筷。一会儿,侍应生端着一盘盘松鼠桂鱼、碧螺虾仁、莼菜氽糖水,、红桔酪鸡等上来。摆了一大桌。香气扑鼻,令人涎水难忍。云绣顿感肌肠辘辘。强忍着问:“这是怎么回事?”服务小姐笑眯眯地说:“这是免费的。”说完又补充道:“这是我们老板请你的。”
“叫你们老板来一下。”
“不用叫,我来了。”一个略带磁性的男中音响过,一个略瘦的、高高的身影闪了进来。他十分亲切,又意味深长,久久的注视着云绣。云绣也在记忆里急速搜索,这个很熟的男人是谁?一时还真想不起,汗都快急出来了。“老同学,今天正是我们十年之约的日子,我原本还担心你来不了,事实证明我错了。你很守时。这十年我没白过,更没白等!”
“噢,岳岭!看来这十年你很不容易,很辛苦,也很成功。”云绣说着伸出了白晰、纤细的手。
岳岭紧握着这只美丽的小手动情地说:“是的,我非常感激你,若没有你给我的“十年之约”,我不可能有今天的成就。功劳应归于你!”
云绣听了脸阵阵泛红。轻轻抽回被握疼的手。说实话,这十年来,不管是处顺境还是逆境,还真没想到过这个人。那个“十年之约”只是当年为了安慰,鼓励落榜同学,以后再也没想过。
岳岭激动的语无伦次,拉开椅子请云绣坐下,满满地斟上两杯茅台酒。云绣的心也动荡不安,无声地坐下。
岳岭兴奋的脸泛红光地举杯:“敬你,云绣。”
云绣脸色青白苦涩地举杯:“敬你,岳岭。”
“云绣,这些年,你好吗?”岳岭两眼放光,热切地寻问。
云锈轻轻地摇摇头说:“不好,你呢?岳岭。”
“我呵,也好也不好。”两人沉默无言,相互注视着。
“敬你,云绣!”两人喝干杯中的酒,反过杯底,各自朝天晾了晾杯。
“敬你,岳岭!”两人再次喝干杯中的酒,杯底朝下,滴酒不剩,两人相视而笑。
“敬——”异口同声的“你”字还没说出,两人不由大笑起来。随后,两人又默默地看着对方,傻楞楞地笑着,寻找着十年前的记忆。
也许是五百年前姻缘注定。否则无法解释为什么,岳岭进入高中第一眼看见云绣,就激动不已,从未想过爱情的岳岭就认定云绣是自己的女神、天使。她是自己的一生追求。高中三年,岳岭都是在锥心刺骨地暗恋中度过的。白天,岳岭地眼,耳,心追随着云绣地一举一动。晚上,岳岭的唯一功课就是回忆白天的云绣。云绣是那样的完美,是那样的可望不可及。
每天,进出教室,见到云绣除了心跳加快,身子颤抖,脸色发红外,既不敢看,更不敢说。更难堪的还是因学习问题,常受老师当着云绣的面批评。岳岭日子过得好苦!这样的日子一直熬到快毕业。
那年的阳春三月,老师说:“大家学习好辛苦,我们放松一下,星期天到城北的四顶山奶奶庙玩一天。磨刀不误砍柴功。”同学们欢呼雀跃,热烈欢迎。

高考的日子近了,接近云绣的机会也不多了。星期天是个难得的日子。岳岭作了种种设想,种种准备。就差机会和勇气了。
这天真好!天高云淡,阳光特别明媚。同学们都穿上平时不常穿的时尚、漂亮、自己最喜爱的服装,拎着饮料、食品及照相机等物品,心花怒放地跟着老师向四顶山奶奶庙进发。
一路上,云绣都被同学们说说笑笑地包围着。岳岭默不作声地跟在外围。
机会终于来了。
“哎,你们先走,我把鞋里的东西倒出来,我的脚磨得受不住啦。”云绣说着就找了路边一块石头坐下,脱了鞋袜放在一边,仔细地察看自己的脚掌。那白白的,柔软的,精致的小脚,看的岳岭心猿意马,还有那五个美丽的小脚丫,挠地岳岭恨不得立马握在手心里。猛然,“下流。”二字冒出脑海。一股亵渎圣女的负罪感涌上心头。他手足无措地呆立在那里,面红耳赤,冷汗直流。
“哎!岳岭,你怎么啦?是不是哪儿不舒服?”一个银铃般的声音,一个梦寐以求的声音使岳岭复苏过来。他瞧着云绣俊美的面孔,纯真无暇的微笑,定了定神说:“没什么,刚才有点头晕。现在好了。”说完他自己也很惊讶,今天的应变能力,还有口才怎么是这样的好。
“岳岭,我们赶快走吧,瞧他们这帮人,一点团队精神也没有,看我赶上后,怎么惩治他们!”边笑边说,大步流星地撵同学去了,丢下岳岭一个人在后紧跟,准备了许许多多,一点也没用上。
高考结束后,大家都十分焦心地等待通知,岳岭很明白自己是无希望的。但还是常到学校打听情况,他希望能最后再多见云绣几面。
通知终于下来了,云绣被西南某重点大学录取,而岳岭却名落孙山,连复读的可能都不大。岳岭的心好像空了。云绣要走了,岳岭的生命好像也要完结了。
尽管如此,岳岭的勇气却增强了。
一天下午,岳岭瞅准了机会,单独找到了云绣,脸涨地像猪肝,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还算急中生智,掏出一张装了很久的纸条递给云绣,拔腿就跑。云绣展开纸条,只见条上写着“云绣:你好!当年相遇月明中,一见情缘重。谁想仙凡隔春梦。从此,我们永诀了。祝你永远幸福。——岳岭”。
离开云绣,岳岭回到家躺在床上,脑子一片空白,觉得自己身轻如燕。家人谁也不敢多讲话。天渐渐黑了,岳岭动也不动,像具僵尸。
门“呀”的一声开了,云绣出乎意料地走进来,静静地站在床前:“岳岭,我们谈谈好吗?”是幻?是真?
“岳岭,你若不舒服,我们下次再谈。”云绣转身要走。
“不!云绣,请不要走!”岳岭一骨碌爬起。这一晚是他们有生以来第一次长谈。云绣告诉岳岭:能考上大学固然很好,考不上也并非不好,俗话说“行行出状元”,她希望十年后能在他经营的比较豪华的餐馆里吃上苏州名菜。
岳岭听了认真地说:“云绣,你真能等我十年,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云绣亲切地微笑着反问:“岳岭,十年时间不算长,我一定等你十年,你行吗?”
岳岭两眼睁得像铜玲,掷地有声地说:“云绣,你真的愿和我定‘十年之约’么?”云绣默默地伸出了手。
从次,两人为理想、爱情、事业各奔东西,奋力拼博。
十年很快,今天真是鬼使神差,他们居然真的践约了!
“云绣,敬你!”岳岭漾溢着幸福,温柔地举杯。
“岳岭,敬你!”云绣满脸的疲惫,真诚地举杯。
两只透明的高脚玻璃杯盛满清香浓郁的酒,轻轻一碰,发出一声清脆的响。
“云绣,这些年,你过得好么?”岳岭热切的再次寻问。
“不,不好。”云绣酸楚地回答。沉默了一会又幽幽地说:“唉,一言难尽。”
“哦,云绣,我保证从此再也不让你受苦了。”岳岭眼里全是温柔,体贴,怜爱。望着岳岭,云绣的心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不知说什么好。唉,人的命呵!变化无常,谁能真的把握住?
当年的天之骄女——云绣,带着父母、老师、同学的祝福来到西南著名学府,意气风发,秀色逼人。引无数学子尽折腰。云绣谦虚谨慎,刻苦好学。一帆风顺,大学毕业又读研。命运之途是那样的平坦。然而,就在读研的第二年,爱情之神光临了。这是一个长相一般,机智非凡的男子,在一次同学老乡聚会后,对云绣一往情深,穷追不舍。也许是精诚所至,云绣少女情怀终于为他所开。他们爱的如痴如醉,天上人间绝无仅有!
研究生毕业,他要求云绣和他一道去京城,加入京漂族,为真爱云绣毫不犹豫地答应。在京三年,为了节省开支,他们同居在一间光线很差,非常狭小的租房内。现实无情,击碎了学生时代的浪漫,渐渐地,低俗的面包话题取代了高雅的“你愿意把你的鲜花的花环挂在我的颈上么,佳人?”
工作、生活的压力使他们不胜负重,狭小的租房内阴云密布,绵绵情话销声匿迹。一起生活久了,思想、性格的差异都毫无掩饰地表现出来。他们由情侣发展到怨偶,由横眉冷对发展到拳脚相加,娇美的云绣哪是他的对手?常常是鼻青脸肿,遍体鳞伤。要尊严,只有离开他。这也是他所希望的。云绣,这个貌似天仙,衣着时尚,谈吐高雅的知识女性,骨子里却脱不了中国传统女性的思想,总认为他是自己爱过的人,更重要的是自己早已是他的人了。如果离开他,今后如何面对他人呢?云绣自怨自艾,委曲求全,盼着能用一腔柔情换回他过去的真情。错了,云绣大错特错了。不久前,他与比他年长九岁的女老板移民加拿大去了。云绣再也见不着他了。
望着云绣俊美而愁苦的面庞,岳岭的心阵阵发痛,他不知如何是好,为云绣,他愿粉身碎骨。
望着岳岭关切而期待的神情,云绣的心阵阵辛酸,她也不知如何是好,为岳岭,她愿独饮苦酒。
唉!这两人是有缘有分,还是无分无缘?怎么在人生的路上相遇又相分,最后划了个圈又相遇。可再相遇时已是满面苍桑,今非昔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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