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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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冠林没到G城时,就听人说G城的“芙蓉国”咖啡厅很有特色,当时听了也没怎么在意。等真到了G城在与朋友叙谈时,座中有人无意中再次提到“芙蓉国”咖啡厅时,王冠林脑海灵光一闪忍不住寻问起“芙蓉国”有何特色?朋友微笑着摇头说平常得很,并不像人们传得那样,说着就转过了话头。看样子朋友不想深谈。王冠林也不知是扭了哪根筋,一反常态刨根寻底强追细问不舍,朋友无奈地说你要是真的很想知道,去看看也好,看了以后你自然也就明白了。看朋友面有难色搪塞不已的尴尬样子,王冠林心中隐隐感觉到这个咖啡厅似乎与自己有某种关联,随之他又隐隐笑了起来。这G城离自己工作生活之地相隔十万八千里,况且自己还是头一次来到此地,料想这偏居一隅的弹丸小城所谓咖啡厅也只不过是那些没有什么见识人心中的时髦地罢了。心中虽是不以为然,但想到这个朋友可不是个一般人材可比的,不由得更想去看看这个咖啡厅。
一切忙就绪,王冠林就请朋友引路到“芙蓉国”咖啡厅坐坐。朋友面含难色,还是默默地点头答应。
“芙蓉国”咖啡厅坐落在市中心西北角情侣大道东边的黄金广场东侧,老远就可以看见“芙蓉国咖啡”五个彩灯装饰闪烁耀眼。王冠林与朋友走近咖啡厅门口,不知为什么感到有一股潜流在血管里涌动扩张,使他有点心神不安。他轻轻摇摇头若无其事地笑笑,暗暗在心里说了句:嗨,**岁月已是昨日黄花,老喽!
走过旋转着的玻璃门,只见里面的装置还真有点别出心裁,布局淡雅有层次,能算得上档次。王冠林与朋友选择了舞池旁一棵人工仿真芭蕉树下的座位刚刚坐好,就有位穿着白色洋装的美丽小姐端来漂着柠檬片的迎宾茶走来,,莺声燕语般寻问需要什么?她的微笑如春风沐雨,不由人不心悦诚服抬高消费水平。王冠林有心点了个在大都市档次都较高的咖啡及点心,没想到漂亮小姐司空见惯一点也没感觉到什么似的,职业性地甜蜜微笑着说请稍等。
两个年纪很不年轻的大男人嘴巴含着吸管慢慢汲取茶水,默然相对也不觉得别扭。
王冠林环顾四周,看这雅致的装饰,竟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可怪了。“你看,这个环境,让人感觉,这个咖啡厅的老板一定是个女人,而且还是个不俗的女人。”王冠林没话找话地对着朋友说。
“是吗?”朋友面无表情地回应着.两眼盯着柠檬片,继续用吸管慢吞吞地汲着茶水,若有所思。
“这间咖啡厅的老板肯定是位年纪不大,相当有品味的漂亮女人”王冠林很有把握地猜测着。
“喔,真的是这样吗?”朋友仍旧不温不火地应着,一反常态。
王冠林有些奇怪的问:“你不认识这儿老板?”
朋友默默地点点头说“认识,很熟悉。”
“你不是那种吃不到葡萄就说酸的人,你和她不会有什么小过节吧?”王冠林话音刚落,飘逸的咖啡小姐托着银盘送来滚热地咖啡及糖,奶,点心等等。边摆布边对朋友说:“丽姐姐让我告诉你,她身体有点不适,今天就不过来了,需要什么招呼我一声好了。”
“丽姐姐是谁呀?说清楚点好吗?”王冠林带着调侃的意味笑问咖啡小姐。
咖啡小姐调皮地微笑着说:“我的老板啊,你要想清楚还是问你的朋友吧。”说完“咯咯……”笑着扭着身子走了。
“好哇!原来有这般过节,有必要对老朋友隐瞒吗?说!他是何等人物?能让我们的大才子动情的女子绝对不一般胭脂俗粉。”王冠林似嗔似喜似怒似怨地审问着。
朋友唯唯喏喏“呃……呃……”脸泛红,头冒汗。一向伶牙俐齿口出狂言的人竟然也有说不出话来的时候。
王冠林感到特别有趣,想不到风流倜傥,潇洒不羁的朋友动了真情却是如此这般好笑!
王冠林越发兴致勃勃了。“老朋友,我不是说你啊,你真是不够意思!找了这么出众的女朋友,怎么连我不吭一声?,今天一定要好好宰你一顿,非让你大出血不可,也要让你的女朋友知道我的厉害不可!”说着从腰里摸出手机就要按健邀人。
“别```````别``````别这样``````”朋友举着两手隔着桌子连连摇手,涨红着脸急咻咻地阻止着.
望朋友这幅模样,王冠林更加不依不饶说:“行啊,不喊弟兄们来也可以,只不过你得给我一五一十交代清楚,我就放你一马,怎么样?”王冠林说着收起了手机。
朋友伸出手指刮了一下额头上汗水弹到地下。喘了口气呷口咖啡,慢悠悠地说道:“实际上,知道你要来G城时,,我就打算把这件事情和你说开,然后就告白天下正式结婚。”
王冠林听得糊里糊涂,现代成年人自由男儿身只要相爱就可以结婚,这是老子娘都管不到的事情。想隆重庆祝就与朋友知会一声,大家来热热闹闹喝杯喜酒祝贺一下就得了。这位豁达的老弟遇事还有这么多繁文缛节?最让人感动的是这么瞧得起自己,有必要吗?不过看他那慎重其事的样子,王冠林心中很受用,情不自禁地连声说:“谢谢!谢谢老弟这么看得起我,你什么时候办事?我帮你效犬马之劳。”
朋友的脸又泛红色,结结巴巴地说:“这个``````这个``````不必啦。”
王冠林感觉很不自在,望着朋友直截了当地问:“你是怎么啦?”
朋友略带羞涩地嘟囔着:“哎,算了,就这么着吧。”对不远处的漂亮小姐招招手说:“去,去叫阿丽过来一下.”漂亮的咖啡小姐对他微笑着转身走了。
不一会儿,一位身材修长,皮肤白皙,气质优雅的美丽女子来到桌前,平平淡淡地对王冠林伸出白嫩的涂着浅色晶亮指甲油的手,神清气爽轻柔地说:“你好!”
王冠林陡然愣住了。“啊!是你?怎么会——是你?”
“是我,好久不见了。轻柔地声音再次响起,王冠林的机智,幽默全没了,整个人就像个木桩立在那儿。
那只美丽的纤细雪白的手缩了回去,王冠林才想起应当伸出手,可自己把手伸出去时人家已缩回了手。看着自己停在半空的手不知该怎么放好,只管傻愣着静静地盯着自己手看。王冠林那张脸哭不像哭笑不像笑,当时要是有位画家碰见王冠林这副模样,把他的面部表情给描绘下来,想必也是张盖世之作,定可与芬奇先生的“微笑”比个高下。
王冠林怎么也不可能想得到会在这个“芙蓉国”咖啡厅遇到的自己十年前的学生、情人,如今“芙蓉国”的老板、朋友的未婚妻——李丽。
王冠林要来咖啡厅,李丽思想上虽说早有准备,尽量表现的平静如水,可内心却波涛汹涌。
他,毕竟是自己生命中刻骨铭心的人呀!深深埋在心底,发誓要忘了的人如今就站在眼前,要忘记的事猛然间一桩桩,一件件历历在目。
记得,第一次与王冠林相见,那是在十年前,暑假开学的第一天,H城第一中学高二(2)班教室,人声濎沸。大家热火朝天的议论着这学期换了一个新班主任,是一个年轻英俊才华横溢的学者型老师,同学们说得很激动,脸都泛着红光。李丽坐在教室最后一排靠窗的位子上充耳不闻,埋着头看一本厚厚的书,动也不动。
同桌黄国华走过来拍了拍李丽说:“嗨!知道吗?新班主任叫王冠林,喜欢研究什么哲学、辨正法之类的高深学问。”
李丽抬头看看她没吱声,眼又盯着课桌上厚厚的书去了。
黄国华见她没有多少反应,就一把夺过李丽的书嗔道:“小傻瓜,这小说有什么好看的,你没听大家都在议论吗?王冠林是教语文的,你不高兴吗?”
“管他是教什么的,这不是我这个山里丫头应该操心的事情。”李丽望着黄国华轻描淡写地说。
“虽说你的数学成绩不算太好,可总分数还是很高的,语文成绩又是那么的突出。过去的老班XY(数学教师代号)让你坐在教室角落里是不公平的,大家都有眼目睹,我也是敢怒不敢言。这学期换王冠林当班主任,你的境况肯定会大大改观的。”
“我才不管呢!坐在哪里不是一样听课。我就是坐在教室第一位眼盯着老师上课,数学成绩也还是上不去的,山里丫头就是笨,老师没有说错我。唉!”说到这里,李丽轻轻叹了口气,神色黯然又埋下头看书去了。
铃声响了,同学们嘻嘻哈哈地坐在座位上等候新班主任到来。顷刻,教务主任陪同王冠林来了,教务主任简单地介绍几句走了。王冠林站在讲台上眼睛很犀利地迅速扫了全班一眼,虽面带笑容,可大家心头发怵,这个班主任可是个厉害角色。教室里没人敢说话了安安静静的,只听王冠林滔滔不绝的讲着。声音不算洪亮,却字字清晰。并略带磁性的嗓音,李丽感觉很动听。
这个王冠林,中等个子身体偏瘦有些单薄。大大的眼睛又黑又亮闪着睿智的光芒,希腊式的鼻子又高又挺,特别是那个棱角分明的嘴唇上,长着密匝匝的黑茸茸的短胡须,一笑露出雪白的整齐的牙齿,非常迷人。李丽看到他这种样子,不觉得耳热面红,心里就像揣了个小兔子,极其不安。每次上语文课竟不敢抬头看他,心里又是特别想看他。十八岁的李丽很苦恼,搞不清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其实,那天李丽在第一次上语文课见到他时,心头就有股热呼呼的暖流窜过,手脚酥软,四肢发麻。与他像似曾相识。
很久以后,李丽听王冠林说:那天,也是他第一次站在黑板前上课,说着说着话眼光落到最后,看见最后座位上坐着一位瘦弱的女生,苍白的脸上嵌着一对星星般的眼睛,不时地向他射来一道道电光,使他不由自主地产生一种隐隐地快感。竟让从容不迫的他有些心慌意乱,赶紧敛神收心仔细观察,看到她微垂着头,脸上泛着可爱的美妙的红晕。这时他的心灵深处响起一个声音:这是一位很特别的美丽女孩。
李丽第一次听到王冠林的婚姻状况,是在一个周末的晚上。李丽家远很少回去,每个周末都留下来看守寝室。那天她一个人坐在宿舍高低床的上铺,静静的看着从学校图书馆借来的心爱小说,心完全沉浸在书中的悲欢离合里。耳边一声“嗨”,把李丽吓了一大跳,同桌黄国华来了。黄国华的父母是军人,她跟随爷爷奶奶生活很自由。性格开朗活泼的她与内向寡言的李丽特别投缘,每个周末的夜晚她都要带好吃的来与李丽共享。今天她又带来了她爷爷的下酒菜,卤豆腐干、花生米,还有一大包卤猪头肉及十来个菜包子。
“我的小姐,快下楼吧,饭菜就要凉了。”黄国华摊开饭菜大声嚷嚷着。
李丽爬下床看了一眼,叹口气幽幽地说:“带这么多!我以后```````唉!````````”
黄国华瞧着李丽道:“看你,看你,又来了不是?奶奶说你又瘦弱又苍白,需要多吃点东西才好呀。”
李丽何尝不知?父母在山里的日子很困苦,自己能来还是靠全村人的支助才走出穷山僻壤。如果学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如何回去面对全村父老兄弟呢?李丽的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强忍着咽了回去。
黄国华看着她难受的样子说:“别想那么多,我爷爷常讲‘革命了这些年,老百姓生活不能提高,真是心难安稳。’实际上我带这些东西来也是为了安慰爷爷奶奶,是为了让他们得到快乐,你说不是吗?”

“真是强盗逻辑。”李丽破涕为笑伸手点了点黄国华的头说。
黄国华看她笑了就递一个菜包子过来说:“接着,我给你讲个新闻,是王冠林的。”
李丽听到这个名字就心跳加剧,但还是忍不住要问:“什么新闻?”
“你不知道吧,王冠林的老婆比他大五岁呢!又瘦有黑又矮长得很对不起观众。听说她的家庭很有背景,王冠林的母亲曾当过她家佣人,相处的很好。后来王冠林自己包括他全家也都得到过她父母的帮助,这个王冠林的婚姻是还人情债的。就像,就像,噢,惟奴隶的丈夫。应该说是交换婚姻,也可以说是政治婚姻,这样的婚姻应当没有幸福可言的。不过据传他的老婆倒是真心实意很爱他的。你说,这个王冠林是不是很有福气?”
李丽摇摇头说:“我怎么知道王老师有没福气?”
黄国华夹起一块肉递给李丽“哎,给你,看这块肉很瘦,你快吃了它。”黄国华看着李丽又说“现在社会上不是流行着:可以不找我爱的人,却一定要找爱我的人。因为这样生活可以过得幸福些。”
“哦,是这样的呀。”李丽轻哼了一声不再吭气了,心里却是很不平静。
“听说他的老婆很了不得,就要调到我们县当组织部长了。”黄国华喋喋不休地说着。
不知为什么李丽感觉很不舒服,郁郁寡欢地问:“这些事情,不一定是真的。”
黄国华睁着两只圆圆的大眼睛争辩到:“怎能不是真的呢?我们班的‘小广播’范超群说亲耳听他老爸说的还能有假,‘小广播’的老爸是县长说的还能假得了?‘小广播’还说县委办公室主任已经给她收拾办公室房屋了,这事肯定假不得了的。”
“那,这时看来是真得了,‘小广播’的爸爸是县长,他说得应当是不会错的。”李丽慢慢吞吞地说着,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酸溜溜的感觉,嘴里咀嚼着香喷喷的卤猪头肉也变得无滋无味了。多年以后,每当夜深人静,辗转难眠之时,想起来还是百思不得其解,难道这冥冥之中真有注定的命么?
今生永远难忘的事是第一次和他的亲密接触。那是一个星期天的上午,百无聊赖的李丽心情异乎寻常地郁闷,早饭也没吃就一个人夹着从王冠林那儿借来的《安娜.卡列尼娜》走出城东门,沿着护城河古老的堤坝缓缓地走了很久,然后在堤坝柳树低下找了一块石头面对着护城河坐下,翻开书没看两行,心烦意乱看不下去。这如何是好!连最爱看的小说书都看不下去了。李丽心情很沮丧,害怕如此下去对不得起山里受苦的父母,还有那些淳朴善良的乡亲.自己是山里考出来的唯一孩子,家乡的父老兄弟对自己寄托着多少期望!千万不要做犯傻做错事啊!李丽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的时候,感觉到身后有人,回头一看是班主任王冠林站在身后.李丽心头热血腾地涌到脸上,所有的一切都忘到了爪哇国去了.激动地浑身发颤,语无伦次,话不成句.
王冠林说他家离这不远,邀请李丽去他家坐坐。李丽兴高采烈跟他到了家,才知道王冠林的老婆下乡检查工作去了,小孩在姥姥家没回来.王冠林让李丽坐在客厅沙发上看书不准动.中午,他亲自下厨做了四个菜,一个汤.又拿出一瓶红葡萄酒要与李丽对饮.李丽推辞不过饮了半杯,面呈酡红,比平常更是美得让人心醉.王冠林情不自禁一把抱起李丽,再也控制不住渴望已久的,走进卧室.李丽年轻,洁白的身躯散发着女人的幽香.王冠林如同暴风雨中失舵的渔夫,迷失了做人的方向.又像脱僵的野马,不顾一切地驰骋在草原上.急风暴雨过后,一切趋于平静,王冠林看着床上点点桃花,腥红娇艳,真是幸福与羞愧同在.仆伏在李丽身边,头埋在李丽胸前,喃喃低语:“对不起!对不起!……”
李丽幸福地惨笑着:“老师,我不怪你,这也是我之所愿啊!”
从此,李丽的身体,思想,性格,都发生了质的变化.语文科代表职务是爱的桥梁,语文作业本是爱的青鸟.他们小心翼翼地不知死活地热恋着.同学们只感觉到王冠林脾气越来越好,人越来越年轻.李丽也是越来越美丽,越来越活泼可爱.就连同桌黄国华做梦也想不到认真负责,不拘言笑的王冠林会与李丽发生这种关系.有一次王冠林在课堂教学中竟感慨地说:“过去说起不爱江山爱美人的温莎公爵,我就感到不可思议,现在我不但能理解,而且还能体会到‘情为何物?’的真缔.
要怪就怪那次要命的体育课吧!
那天上午最后一节课,太阳通红通红的象个大火球挂在天空,人就像在蒸笼里一样难受.体育老师嘴巴里含着个勺子不停地吹着:“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一……”让男女同学绕着操场跑步,大家汗珠直往下滴.跑着跑着,李丽头发懵,两眼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等到李丽醒过来的时候,是在县医院的病床上.李丽睁开眼只看见黄国华一个人爬在床沿上哀哀地低声哭泣着,不见王冠林的踪影。
“怎么啦?我只是一时头晕,现在已经好了,没事的.”李丽努力抬起身子,强笑着安慰黄国华别为自己担心.
“好,好什么呀!呜……”黄国华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断断续续地说.
李丽心里疑疑惑惑,难道担心的事是真的.身上例假已快三个月没来了,好几次想告诉王冠林拿主意想办法,可怎么也不好意思开这个口。心里又想:哪里会这么的巧,一次就能珠胎暗结?
“黄国华,你莫哭了,我真的没事.”李丽心虚地小声地一边说话,一边用手悄悄去摸衣裤,啊!怎么粘粘糊糊的?
“还,还没事呀,你都流产了,这是哪个缺德鬼做得呀,这叫你今后怎么过啊……呜……”黄国华趴在床沿上哭得起不来.
李丽什么都明白了.头皮一麻又昏了过去。
再次醒过来时,看见学校政教主任和团支部书记站在病床边说:“这事不急,你好好休息休息再说,我们已经派人去通知你的家长了,估计很快就要到了.你好好休息吧,这两天就让黄国华同学照顾你.不急,等你好透了再说.”
天渐渐地黑了,外面劈里啪啦下起了暴雨,风裹着豆粒大的雨珠重重地撞在玻璃上,犹如面颊上一道道伤心的泪痕。事情都这样了,怎么他还不露面呢?望着黄国华红肿的眼睛,李丽轻声问了句:“王老师呢?”
心直口快的黄国华两眼一翻愤愤地说:“看他平时对你不错,可现在他对你根本就不够意思。还说你这个事故给班级,给学校都丢脸了。他还那儿气得要命呢!我说这哪里能怨得着你啊,等你好了以后,你可一定要把强暴你的人揪出来,绳之以法.”黄国华恨恨地说着把鸡蛋碗端给李丽劝导着:“接着,多吃点,人是铁饭是钢,吃饱了才有力气,不要懦弱,要坚强.”李丽眼泪啪哒啪哒直掉,哪能咽得下去.
怎么也忘不了与王冠林老婆见面的情景,那是在当天晚上七点多钟,她冒着小雨拎着食品来到了病房。她剪着齐耳的短发,个头确实很矮,黑瘦黑瘦的。两只眼睛又大又圆,闪着强干精明的光。她快步走到李丽床前放下东西,一把握住李丽的手温柔地看着李丽说:“孩子,你受苦了。我是王冠林老师的妻子,王老师有事来不了,我代表他来看你。”说着就在床沿上坐下,握着李丽的手用略带哽咽的腔调说:“孩子,你,你,大姐知道你受屈了。我,大姐我……我不会不管……不问你的事情。大姐我知道你是好女孩,你,放心养病……一切有大姐我……请你千万放心好了。”李丽明白她还有话要说,就对黄国华说:“黄国华,麻烦你回寝室帮我拿条裤子来,好吗?”王冠林老婆也转过头对黄国华笑笑说:“有我在这儿照顾,你还不放心吗?”胸无城府的黄国华爽快的说:“有师娘在,要是还有什么不放心?那就真是活傻子了。师娘,我去了,很快就回来。”说着就一溜烟似的不见了人影。
房间里只有李丽和王冠林的老婆二人,王冠林的老婆--县委组织部长轻轻叹了口气,紧紧地捏着李丽的手说:“你们的事,我都知道了。明天你的父母和学校领导都会来,你一句话就可以让他蹲好几年监狱。如果真是这样,他这一生也就完了。我倒没有什么,可是我们的孩子将会因为有这样的父亲,一辈子难抬起头做人。唉!这全都是他的错!全是他的错啊!你还是个孩子,是这么单纯,这么美好的女孩。他对不起你,我们都对不起你啊!”说着说着,她的眼泪一串紧接一串掉了下来。
李丽百感交集痛哭着说:“大姐,无论这毒酒是多么难喝,我都独自一个人喝下去。”
王冠林的老婆动情地望着李丽伤感地说:“孩子,你太年轻了!今生今世,大姐我都不会忘了你的,你就是我的好小妹,亲小妹啊!”
几天以后,李丽出院没有跟父母亲回家。王冠林的老婆帮她办了退学手续,接她到自己家里住下休息。
王冠林外出学习去了,李丽从此再也没有见到他。更没有与他联系过。
此时此刻,王冠林老婆分别时说的话,李丽还记忆犹新:“孩子,请你多保重。人一生中最重要的情就是亲情,友情,爱情。亲情血肉相连,密不可分。友情纯洁可贵,可遇不可求。爱情只是生命中一个小小的部分,一切随缘吧。”
十多年了。在这十多年中,李丽拼命地挣扎着,奋斗着,事业也小有成就。她认为自己与王冠林已是缘尽情绝,早就把王冠林埋葬在心底,忘记了他。准备开始新的人生时,命运之神再一次把王冠林推到了眼前。
尽管李丽已非当年少不更事,生活早已把她锻炼的世事洞明,对待爱情早已有了深刻认识,时隔十年见到了王冠林还是忍不住心潮翻滚,不能平静。
王冠林稳了稳神故做安详地说:“你好吗?”
李丽优雅一笑回答道:“你看呢?应当算是不错吧。”
王冠林眼神迷蒙有点游移地说:“对不起,我们可以抽空好好聊聊吗?”
“不好意思,这一阵子我很忙,一时抽不出空。”话刚落音,李丽有补充道:“我的婚礼定在国庆节,还有半个月时间。”
“哦,祝你幸福!”王冠林神情呆滞,机械地说了句祝福,感觉天地是一片空白。
“谢谢你!王老师。”
王冠林如雷击一般,头冒虚汗脸色煞白,站起来摇摇晃晃说了句:“我想起来了我还有点事要办,我先走一步了。”
王冠林坚决拒绝了朋友陪送,木然地走出“芙蓉国”咖啡厅,在咖啡厅转弯处停下了脚步,仰望着闪闪发光的芙蓉国咖啡厅灯火,一股说不出的滋味使他眼角不自觉地溢出了泪水。习习夜风传送着美妙的歌声“你是我心内的一首歌,心间开启花一朵。你是我生命的一首歌,想念汇成一条河。你是我心内的一首歌,不要只是个过客。在我生命留下一首歌,不论结局会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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