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净土黑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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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日头仍未出来,天却已亮了,天光淡然而清冽,在秋风之中微微飘荡着,破碎的荧光将天地之间映照得一片清明。
这已是第三日的清晨,道末柳阳明依旧在日升之前便到了那小院之中,小心得侯在做晨间功课的天衍道人之畔,余光也注意着一旁面东盘坐的小天启,他对这孩儿着实投缘。
有了道末柳阳明在旁,天启自然不便吸纳赤炎真火,不过他心中倒也不恼,对这道末道人,他心中莫名得也怀着几分亲近。这却是前缘因果牵引了,这是后话,此处先且按住不提。
天衍吸纳了那一点太炎之精后,行气半晌,随后转身过来,指着石台的一角,要道末盘坐下来。
道末依言盘膝而坐:“师尊,我昨晚打坐行气,功效非常,四色灵液尽皆循其规矩,不过灵根之上四色灵液的孕育元窍却难以辨别得清楚,难以巩固这四色灵液之根本,不知是何缘故。”
天衍运心念道法,开了天眼,细细一看,便看出了几分端倪,心中了然,于是开口道:“你无须惊慌,尽都是由于你先前修行法门不对,只要你循着我传你的这卷道法潜心修行,重铸灵根,一切自然回归正规。”
道末听了天衍教导,知道师尊一切了然,心下也就少了惊慌,垂首恭声道:“谨尊师父教诲!”
而后道末又请教了几个不解之处,便告退了出去。
道末出了小院之后,心头还是思索适才师尊所讲的那几处精义,越是思索,便越是觉得师尊所传道法玄奥之极,只领悟得其中一二,便让他有茅塞顿开之感,心中着实欢喜,到了他这般年纪地位,尘世间已无甚留恋,而今仙道有期,当然免不得欢喜。
他这一沉思,不知不觉便走到了一僻静处,身前不远有一红木小楼。
仰头看到红木小楼,道末微微一愣,此处乃是他早先里每日都来的藏经之所,乃是他这些年搜索而来的各种经书奇物,之前他未遇天衍,天天都在此处参悟,今次回来之后,这还是第一次过来。
看着那红木小楼,道末心头灵光一闪,忽然想起了一桩事情,面泛喜色,赶忙就快步走了进去。道末径直上了二楼,走到那后堂里侧的一张紫木大桌前,看着桌上摆着的一个红木小盒子,盒子上面画着一些经文,他打开那盒子,里面显出了一截黑色枯木。
这黑色枯木卖相不佳,表面上坑坑洼洼,便仿佛一截枯木树枝一般,不过细细一看,就能发现那枯木表面的坑洼之中其实隐隐流动点点黑色光华,很是是奇妙,若是哪在手上,更是让人大吃一惊,因为这么小的一截不甚起眼的枯木,竟然有近百斤的重量,即便是一个成年人,若没有修行,都难以一手拿得起来。最奇妙的就是,这截枯木总让他有些害怕的感觉,采气修行时,必须得将它置入原先的那红木小盒之中,否则心头总是惶恐不安,难以入定。
道末此刻却没有多想那许多,只是觉得这木质特殊,可能那天启师侄会喜欢,他却忘了这木质让他难以入定修行的古怪,只觉得天启可能喜欢这怪木。他一手将那黑枯木取了起来,看了几眼,而后装入小盒中,笑着取了,便下了楼。
道末下了楼,便又沿着来时的原路返了回去,到了那清幽小院之前,叩门轻呼:“师尊,弟子有物相呈。”
院中的天衍自然知晓道末过来,不过他却不知道末此来何事,只觉得心头忽然一跳,细细一推,却也推算不出个所以然来,心中惊异,以他的修为,推算道末如此修为之人,本该是有极大的可能推算成功,而先前的推算也尽都不错,不想今次却推算不清了。
等到道末叩门说有物相呈,天衍灵光一现,眉心灵光大放,顿时了然,今次的异常定然与道末要呈送的物事有极大关系,不知到底是何物,竟然能有如此奇效。
*****
再说天启,自道末走了片刻之后,他终于收起了手上那两天也未曾雕刻的木根,运起黑木经法门,冥思入定。过得半晌,他忽然心头一动,却是感应出这附近有一处木灵旺盛之所,他那黑木经神通乃是木灵法门,对木灵敏锐之极。
是以,天启马上便细细感应查探,几个呼吸之间便探得那木灵之源在一幢红木小楼之上,他开了天眼,遥通感应一看,正看到那小楼之内的桌上有一方红色小盒,内里放着一截黑木。
天启一经看到那黑木,马上就是心头大震,原来那黑木同他所得的那黑木经完全是一般模样,他与天衍道人在东海之外搜寻多年未果,没曾想到今日竟然在此处遇到,他怎能不喜?
心头欣喜,天启马上便以神通向那块黑木感应而去,不想,他气息一经接触到那红盒之内的黑木,黑木之内木灵气息一抖,竟然化作了一条巨大独角黄蛇,黄蛇身形巨大,头生独角,身上化出密密的金色鳞片,腾挪飞闪,周遭云雾随行,很是是煞气天威,气势迫人之极,只是腹下无脚,否则天启真要当那黄蛇是那九天神龙了。
黄蛇气势很是骇人之极,天启全身上下猛地就是一滞,身体丝毫动弹不得,一直隐藏在体内的本元木灵也被压制得纹丝不动,使不出半分力道,便连神思心念也仿佛被镇了住。
黄蛇只显出一个瞬间,下一刻,那黄蛇便从天际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来都不曾出现,却是那不知情况的道末将红木小盒的盖子盖了住,那红木小盒将枯木的气息遮掩隔绝起来。
天启浑身是汗,不由气喘吁吁,微风一吹,全身冰凉,那粗麻布所制的长袍竟然也已经湿了。
此时天衍在做那推算之事,也不曾注意到孙儿身上的异状,且古怪的是,那黄蛇那等强悍气息,以他修行,竟然没有察觉。
天启运转法门,调和呼吸,半晌方才恢复了原先的状况,只是心头却难以平和下来,刚才那黄蛇腾挪之间带起的威势依旧在脑海之中遗留。他暗暗震惊:这到底是何等物事,怎得具有如此威势?就是祖父给我的感觉都不及其一分。祖父而今已快要突破上乘灵慧境,距那仙道也是一步之遥,难道刚才那黄蛇竟然是天仙那般境界不成?
而且那太古凶兽独角黄蛇的气息一起,天启心神深处竟然马上就出现了一片混沌,内中有一片蛮荒大地,大地之上的景象却看不清楚,只听得内中有嘶吼咆哮之音。那一片蛮荒大地对天启而言,很是熟悉,自从他修行黑木经功法以来的这些年,每每他行功入了定境,冥冥中都能感受到这一片蛮荒大地,收功之后,脑海中也能余下这片蛮荒大地的影像!
天启正思索间,忽然门外的叩门之声响了起来。
天衍道人应道:“进来。”
接而,道末捧着一个红土小盒走了进来,走到天衍身前三尺后,便停了下来:“师尊,弟子早些年得了一古木,看天启师侄甚喜雕木,故而取了来,想要将之送与师侄。”
天启看着道末手上那红土小盒,双眼猛然就是一亮,透射出一股蓝黑光华,让那道末道人心头大惊。
旋即,天启察觉失态,连忙收敛气息,双目依旧成了先前那般淡然模样,只是内里兴奋却是隐藏不住。
天衍看得天启一眼,右手轻招,那红土小盒便飞了上来,稳稳落在他身前的石台之上。
天衍看着那红木小盒上面经文遍布,眉头微皱:“这是佛教的菩提护持经文。”
他右手一指,打出一道淡色的清气,当那清气便要撞上红木小盒的时候,小盒上面那一圈圈经文忽地绽出一层淡淡的金光,将那道清气挡了开来,而后金光收敛,经文依旧。”
道末心头一震,他修行低浅,还激发不出那经文的威力,所以这也是第一次见识那经文的利害,心头暗道这盒子果然有古怪。
天衍虽然晓得那经文附有法力,却也没想到那经文如此轻易就消去了自己的一波清气,看来那加持这经文的僧人修为深厚,定然还在自己之上,不知道是何方神圣。
略微沉思,天衍不再驱使道法,伸手开了那木盒,现出了一截黑色枯木。
天启看得枯木,气息不由再次扫过那枯木,顿时,在他感应之中,那尾独角黄蛇又冲天而起。
这一次,他看得分明,那黄蛇气息就是从黑色枯木上蹿了出来,经过上一次的震撼之后,天启早有准备,法门运转护持心境,不敢大意。
其实天启本也不必如此,那黄蛇只是元灵气息而已,不是元神不显法力,也不属三魂七魄,除非仙道之中那些开了顶上三花的高人,莫说一般人,就是普通仙人也看不到这等元灵气息!天启也是因为修行法门同那古怪黄蛇有甚深渊源,方才能感到那元灵气息。
而且若是他隐去木性气息,不显木灵,那黄蛇元灵气息对他也不会有什么压制影响。不过天启不知晓这些关键,还是运起法门木灵,黑木受到天启身上气机牵引,内里古怪气息又奔涌而出,独角黄蛇自然窜出,马上气机牵引,便压住了天启心神,让他丝毫都动弹不得。
因那黑木上的恐怖气息古怪,天衍虽有大修行,可却完全感应不到天启所察觉的独角黄蛇元灵气息。
不过天衍修为深厚,能从那黑色枯木周边的外围气息摇晃中察觉到一些古怪,觉得那有股气息隐隐压迫着体内的灵气。
“咦?”天衍道人正惊异与那古怪气息,忽然便发现了身边天启似乎有异,定睛一看,却发现天启双目神光变幻,面色苍白,显得很是艰难,不过身上却没有明显的法力波动。他经验阅历丰富,马上便晓得这其中的关碍在黑色枯木上。
便在天衍道人要伸手闭上那红木盒子的时候,忽然又起变化。
只见黑色枯木之上也泛起了一层金光,朦胧金光之中生出朵朵金莲,金莲之后生出尊尊佛陀、罗汉法相,有梵音禅唱,同那红盒之上的菩提护持佛阵一般。
随着佛陀梵音之后,又显出一道金色佛光,金光周边,依稀有金身巨人,手持韦驮杵,双目雷电闪烁,威势骇人,巨人身边有金光天龙飞舞,飞花流萤之内妙龄少女轻纱曼带,凌空九转,妙音叮咚,其下有五戒夜叉,身高百丈,夜叉之顶盘了一金刚巨鸟,头生硕大黑色毒瘤,更有修罗呈现厉鬼之形,另有妙音七闪的紧那罗,还有蛇头人身之摩呼罗迦众,却是佛门八部天龙众法相,似虚还实。

等这天龙八部众显出,中间一捧冲天佛光之内更是显出了一尊硕大金翅大鹏法相,那金翅大鹏一声长鸣,睥睨天下,庞大威势让天衍道人的面色一变,这乃是八部天龙与明王法相,只怕也只有那舍利大成、修到大乘净僧境的佛教僧人方才有能耐召唤其法身护持吧,这般想着,他心头越发震动,需要明王法相护持,这枯木到底是何物?
原来是黑色枯木上残留的独角黄蛇气息被天启身上的木性法门气息近距离得一激,黄蛇气息膨胀半晌,这才激起了镇压这黑色枯木的佛教封印,以致于金莲现形,显出佛陀罗汉,更有八部天龙众,明王法相。
天启能清晰感应到那黄蛇气息,而且天生天眼,自然看得清楚。佛门法印一现之后,那金莲化形、罗汉和佛陀法相纷纷显现,八部天龙众站定八方方位,摆出阵势,大鹏明王法相驻了阵眼,生出一股奥力,将那枯木整个从这一空间中隔绝了出去,如此一来那一丝黄蛇元灵气息没有了凭依本体,其气息又无实体,并无法力,自然就随之消失了。
天衍修行深厚,也看得出来,虽然那黑色枯木依旧摆在红盒之中,可那气息却被阵势从空间隔绝出去,他心下奇怪,不知这黑色枯木之中到底有何玄奥,值得佛门僧人如此费力封印。
再说那黄蛇气息随黑色枯木被封印而消失之后,天启身上顿然没了压力,神情松动下来,看着那佛光包裹下的黑色枯木,心头满是惊奇和兴奋,晓得这段黑色枯木定然是同那木质古经一般来历的存在,或许还要奇妙一些。
天衍看着天启神色恢复正常,知道孙儿明晓这之间的变故,传音问道:“适才究竟有何变故?”
天启略微整理思绪,便将刚才之事讲了一遍,天衍沉思片刻,琢磨其中的关键奥妙,忽然传音道:“依你所言,似乎是气机牵引,那黄蛇怪物只是一缕气息,该是受了你气息牵引方才显出法相,却没有法力,你只需收敛气息,只开了天眼去看,便当无事。”
天衍虽口中淡然,心头却很是惊讶,没想到那股气息如此怪异强大,而自己竟然全然感觉不到,如此推测,或许是命窍元灵气息,只是这等命窍元灵不是魂魄,而是命窍之内的真灵,需要开了顶上三花,能看透幽冥六道轮回之时,方才能看得到。而天启此时修为虽然怪异,却也不可能到了那等境界,或许又是那古怪法门之因,他心头揣测,倒也**不离十。
这般思索,他心头一面想那到底是何物的气息,另一面不禁有些担心天启,不晓得天启所行的这条路到底通向何方,他如此想着,看了看天启微显得兴奋的面色,心头隐约觉得忧愁,仙道修行虽然清苦孤寂,却还有众多同道中人,前辈指引,而小天启走得这条路却不知通向何方,也无前程指引,孤孤零零,自己也全然帮他不上。
天启却完全不知道天衍在想些什么,他看着那截黑色枯木,手慢慢便摸了上去,不想却仅仅能接触到那层佛光,他平心静气,将身上的气息完全收敛起来之后,整个人又成了原先那个略显得平凡的少年。
半晌之后,感应到那被隔绝在封印之中的黄蛇不再折腾挣扎,那明王法相和佛光也就渐渐得消去了,黑色的枯木落入天启的手掌之中,天启手上微微一沉,面上却是一笑,果然如此,他之前所得的那卷木质古经也是很重,看来这二者应该有不浅的关系。
“师叔,这古木,你是从何而得?”天启抚摸着那古木,抬头笑着问道,言语之间也恭敬得很,让道末听得心头舒畅。
道末心里舒心,笑了笑赶紧说:“这古木也有些来历,不过不是我道门之物,却同佛门有些渊源。”
“哦,你且细细说来。”天衍指着身前石台,让道末坐下。
道末恭敬行礼,而后坐了下来,开口讲道:“这古木乃是我前些年从江西东林寺得来。”
“东林寺?可是那江西庐山的东林寺?”天衍眉头一动,那东林寺乃是佛门净土宗的发祥地,在修行界上也有盛名,不过想来道末去的东林寺只是前山寺庙,定然进不得那后山的密境之中。
道末点头,而后接着道:“就是江西庐山的东林寺,那寺院颇有些声名,不过其中的僧人却没有多少神通——”
说到这里,他微微一顿,想起了刚才那红木盒以及黑色枯木上显现出来的佛光,觉得之前是自己修为低浅,看不出人家寺院僧人的神通,顿时有些不好意思,面色微红,轻咳了声,接着道:“也是我修为低浅,看不出那些僧人的神通!”
天衍笑笑:“那前山寺庙之中也没有几个有修行的僧人,你且接着往下说。”
道末听不大明白前山寺庙究竟是指什么,不过也不敢细问,接着说:“我前些年依靠世俗界的势力金钱,四处搜寻古籍。有一日,一个和尚寻上门来,说有一古物,愿意卖给我,我开始看那和尚眼神飘忽不似良善,便没有在意,只是含糊答复,若有奇物,定会依了他的价钱。”
“过了几日,我都忘记了那事情,那和尚又来了,却是携带了这小红木盒与我,我看过之后,果然是一件稀奇之物,虽然不晓得有何妙用,却明白定然是了不得的东西,马上就出高价买了下来,过后我又参祥了好些天,却没有丝毫进展,于是我便上了那江西庐山东林寺,想要探寻这古木的隐秘。”
道末顿了顿,接着讲道:“我在东林寺查询了好些时日,期间又捐上了一大笔钱作为寺庙修缮之用,才打探到一些资料,原来那两个卖古木的和尚竟然已经去了别的寺院挂单去了,提起他们,接客的知事僧人都不愿多谈,后来经过多番打探,才知道那两个僧人前些日子在寺庙后山水潭禁地侧地的一棵罗汉古松下面掘走了寺里的一桩古物便逃出去了。”
道末自然会询问古物的来历,后来还是又加上了一笔香油钱,才从那知客嘴里掏出来,原来那禁地本是当年东林寺的道生大师的禅房所在,后来道生大师反出净土宗佛门,那一处禅房便被东林寺白莲社的慧远祖师下了封禁,不许门下弟子擅自进入其内,相传那一片禁地之中有当年道生和尚留下的一些物事,还有一个隐秘说法,就是那禁地之中被慧远祖师封禁的邪恶古物就是当初将将道生大师迷了心智的邪道物事,正是那物事让道生大师后来叛出了东林寺净土社,也叛出了整个中土净土宗。
道末说话间看了看天启手上的黑色枯木,也开始觉得那木头有些玄乎,可能那传说还真不假,起了这个念头,他不由有些担心,这物事别也迷了天启的心智才好,否则自己的罪过就大了。
“道生大师——”天启口中喃喃自语,心头暗暗打定主意,一定得好好打听一番这道生大师到底是何方神圣,这盒中黑木定然与自己的修行有大关系,想来这道生大师可能也与自己是同路之人,他后来修行得那无仙无佛法门,或许就是——天启不敢再想下去,只是定了心思,日后要探个究竟。
似乎晓得天启心中所想,天衍道人缓缓开口道:“道生乃是千六百年前净土社始祖慧远的得意弟子,继承了慧远祖师心脉一宗的衣钵。听闻此人在百岁之前,就已经修成了净僧境的中乘功果,踏入了净僧境的上乘修行境界,乃是当时修行界中天才横溢的人物,颇为了不得。”天衍言语之间,赞誉非常,虽然佛道不同流,但是修行却是一样艰难,要想修到上乘境界难之又难,一般的僧人修行都须得好多世的积累,能以一世之功就修出上乘功果的少之又少,道家修行也是一样艰难,他修行了五百多年才机缘巧合得跨入上乘境界。
“不过道生修入上乘境界之后,竟然忽然提出了佛无净土的大逆观点,更是宣扬苦修佛道证那仙佛功果乃是愚不可及的行为——”天衍道人说着,微微摇头叹气:“听闻前辈所言,这道生僧人后来被净土慧远赶出了净土社东林寺,不容于佛道两派,后来便没消息了,听闻走火入魔魂飞魄散了,不过具体如何,却是没人知晓。”
天启心头记下祖父所讲的这些典故,点了点头,将那黑色枯木放入红木小盒之后,向着道末躬身行礼:“天启谢过师叔的厚礼!”
说着,他便将他小盒收入怀中。
天衍道人看了看道末和天启,心头暗道:难怪我先前推算总觉得两人之间还有其他机缘,原来便落在了这黑色枯木上。
道末知机,看着师尊与天启两人都不讲话,旋即就退了出去。院落之中便又剩下天衍道人的祖孙二人。
天衍看了天启良久,才开口道:“道生后来的变化定然与那枯木有干系,你日后修行参祥须得小心,莫要被迷了心智。”
接着,他心下叹气,如今天启所走之路只怕已经非是佛道之流,怕是同那道生和尚真得一般了。
天启看着天衍面色,微微一笑:“祖父莫要担心,万法同源,殊途同归,我自参悟天道玄奥,己身外物皆乃是道,又如何会被外物所迷?”
这般说着,他感受着袖中那红木小盒内的微弱气息,心头竟然有些兴奋,似乎连本元命窍也随之兴奋得战栗,他不晓得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不由自主地战栗,不过他却隐约感觉到,似乎就是那些不起眼的枯木承载了他这一轮回的命运!
天衍也笑了笑,心中还是担心,他不是拘泥守旧之人,不过还是始终相信仙道乃万妙之门,只是,这孙儿身上有太多的未知让他惊奇,他也隐隐感觉天启自然有他自己的道路,是以这些年才会默许了天启的这些怪异修行。
至此,已是傍晚时分,两人打坐参悟,修晚间功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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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道末再到了小院之中,却发现两人早已不在了。
他在院中的石台上发现了一封道末留下的信笺,其中当先写了:‘春秋五转,你与天启另有机缘。’
而后是留了一句偈语,曰:‘灌溉五华植灵根,七液洞流冲庐间。回紫抱黄入丹田,幽室内明照阳明。’
道末收好了,喃喃自语:春秋五度,那就是五载之后了,师尊神机妙算,我却是难以揣测了,罢了,还是好好修行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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