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昆仑论道再斩尸(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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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身为大兄,自该当先他右手一展,便祭出了一个斗大葫芦,通体紫金,隐隐泛着红光,看起来尊贵非常,浑然天成。老子言语中隐有得色,道:“吾这葫芦名曰紫金红葫芦,一来可温养丹药,使灵丹更增神妙,二来可以之收人,不入混元,一时三刻便化作血水!”说着摇头晃脑,颇为满意。
元始真人也不甘人后,他袍袖一拂,祭起了一个杏黄色的葫芦。这葫芦同样也是斗大,浑身上下珠圆玉润,有若美玉,隐蕴霞光瑞彩。元始脸上不自禁也是红光满面,道:“吾这葫芦唤作七宝葫芦,可放出七彩霞光,防御极强,顶在头上虽不敢说万法不侵,虽远不及大兄你那天地玄黄玲珑宝塔,但也是固若金汤!”
通天道人见两位兄长都祭出了灵宝,心急不已,连忙运转神念,祭起了自己那葫芦。却见那灵宝斗大,一色青玄,好像流光溢彩,一道道青色厉芒上下流转不息,好似一柄绝世名剑,凌厉无双!通天神采飞扬,手托葫芦道:“我这宝物名唤青锋剑莲,可放出九品青莲,上旋青莲剑气,世上少有人匹!”
说着通天神情得意,直是眉飞色舞,他运转法力,却见那葫芦口大开,散开一道清气。那气在半空中盘旋,凝就了一座九品青莲。那青莲上溢开一道道神光,在它周遭盘旋不息,气势冷厉。太清、玉清、玄清这三位真人目光何等毒辣,自然看得出这些光芒乃是一股股凌厉无匹的剑气,无坚不摧,即便是大罗神仙也难当住。
老子面色不变,元始却一皱眉,道:“我道家讲究自然平和,三弟如此杀伐凌厉,却是悖了我道本义啊!如此厉器,又哪是我道门真仙所为?又如何能修那心境,养那道德?”
通天脸色一变,一张白净的俊脸涨得通红,心里觉得元始有哪儿说得不对,却又道不上来他“我,我”了几声,自又说不下去。
紫玄心下大叹,难怪后世阐截相争,原来通天元始二人性格根本便是南辕北辙!她却是珍惜这段四清同气连枝的岁月,尽管知道日后定会分家,心下却仍想尽力消弭四清间的裂痕。于是她开口道:“元始二哥,鸿钧道祖有云,道可道,非常道,大道万千皆能成道,通天兄长这‘道’虽不同你,却也不在你之下,你如此却是以己‘道’度人‘道’了。”
“再说,天下多有争斗,我玄门四清,自须有人主那杀伐之道,天道之下,有生长造化,自亦有那杀伐凌厉。”紫玄继道,她自后世而来,虽多了些许杂念,但更对“道”独有体悟。
元始真人也是道行绝高之人,听自己小妹如是说当即省悟,一时间便若醍醐灌顶:是啊,我之前老以为自己的“道”才是玄门正统,却是偏颇,盘古四清,人人不在我下,他们的“道”难道便一定不如我吗?
真人释然,心境又复平和,不自禁道行又有提高。他朝通天与紫玄一稽首,曰:“为兄多谢贤弟,贤妹!”
这时老子微张慧眼,道:“二弟道行有进,可喜可贺!”却是到了这般境界,每进一小步皆是极难。
“二哥,是我做兄弟的不是,”通天仍旧是笑呵呵的,道。此刻四清感情极好,元始既道歉,通天又哪会放在心上?通天道人又道:“四妹你的葫芦又是如何,不如拿出来给兄长们看看吧。”
“我这葫芦却是另有神妙!”紫玄又哪可能不施行自己提出的建议?她素手伸出,玄清仙光辉映之下祭出了一个青蓝色的葫芦。那葫芦也是一般斗大,青蓝的色泽下有的是一股冰凉清润的感觉。紫玄托着葫芦,道:“三位兄长,小妹这葫芦虽没有你们的攻守凌厉,但却是造化所在!我这葫芦名曰造化之源,内有先天水之本源,三光神水,可活天下万物!”

老子、元始、通天三人心下暗叹这先天葫芦果然各有神妙,自己这妹子果真好福缘,口中道:“四妹真大造化也!”
老子终究修为高绝,他一时间心血来潮,想起一事,道:“我盘古四清果真是盘古正宗,气运果真深厚!”
“这个自然!”通天不由得道:“我盘古四清得盘古遗泽,气运哪能不深?”
“老子大兄,”元始则道:“这个你我四人都知道,你此时谈这个作甚?”
紫玄却是垂首不语,她晓得自己这大兄着是了得,如今已是混元真仙境界,绝对不至无的放矢。
“到了我等这混元境界,每欲进境皆是绝难,”老子开口道:“我倒还罢了,你们三个到了混元散仙顶峰,却是进无可进。”
紫玄与元始、通天三人何等人物,到了这当口便即隐约了然。紫玄面飞喜色,道:“我三人若无先天灵宝再斩一尸,便难再进一步,而这四个葫芦,便是那送上门的灵宝!”
她与元始、通天三人心下不自禁便是一阵大喜,也亏得他们道行精深,面色才未大改。须知先天灵宝的是难得,天知道啥时候能得一件,他们三人若无灵宝,便难于混元散仙顶峰再进一步,成就混元真仙,那仅在圣人之下的存在。而紫玄虽然知道他们会在分宝崖得到灵宝,可早一刻得到灵宝迈入混元真仙岂不是更好?
三人皆是资质超卓之辈,可之前虽知这是先天葫芦,乃是先天灵宝,心下一时却未曾想到斩尸。
老子捋须道:“三位贤弟贤妹便即闭关用功吧,为兄自会替你们护法。”说着屏退那六个童子,心下却想:待得他们再斩一尸,即刻便是混元真仙初期,与我便是一步之遥,我却是得加紧修行了!
紫玄见老子如是说,自然放心,她盘膝云床之上,手托先天灵宝造化之源,玄清仙光收入体内,凝神入静,心境弥散开来,似与天地相合。而元始、通天二位天尊也如是盘膝入静,开始体悟各自善念、恶念,准备斩尸。
她的心完全宁静了下来,似乎又回到了紫霄宫中听道的状态,只是这回没有道祖那箴言妙语,没有那几乎触手可及的天道。而那些紫霄宫直面天道所见景象却好似活了一般,用另一种方式在紫玄心头缓缓淌过,有若一泓清泉。
紫玄心头暮然闪过一个镜头,她看到盘古天尊应天道开洪荒天地,舍身化万物乾坤!
大仁!大善!大功德!
她又看到阴阳两仪二气盘旋,衍化、造化了洪荒天地间的第一批生命!却正是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大仁!大善!大造化!
而那些初生的生灵依靠本能和与生俱来的神通在洪荒大地开枝散叶,他们的眼睛是那样清澈,浑没有半分杂念。它们安逸,它们和谐,它们纯洁,它们以本能互帮互助,正好像一张张白纸……
紫玄的心看着这一幕,心底深处暮然涌起一股善念,有若长河归海,滔滔不绝,流入了造化之源。她福至心灵之下心神涌动,物我两忘之际不自觉开始运转玄功,将寄托在造化之源内的善念彻底斩去。
紫玄骤然醒悟过来,却发现心境一阵空明,好像自身便是天地,万物皆在掌握,周身法力浑然流转,生生不息。而那天道一时间也骤然清晰了不少,很多原本领悟不到的脉络、轨迹,乃至法则在这一刻也变得清晰起来。
她觉得,自己与“道”又近了一大步!
紫玄晓得,她已然斩却善尸,成就混元真仙!
却正是:
葫芦灵宝大机缘,太清天尊意成全。
造化之源托善想,混元真仙曰紫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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