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章 朝中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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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女孩频频向一个男孩示好,而这个男孩却反应冷淡,那么,大抵有两种可能,一种,这个男孩是呆子,另一种,这个男孩在装呆。
毫无疑问,贾宝玉不是一个呆子,而是在装呆。
要说贾宝玉对薛宝钗一点感情也没有,那绝对不可能,只是,这种感情,还不足以大到当成恋人的地步。无论从哪个方面说来,薛宝钗都是一个好女孩,一个值得男人为之爱的好女孩,只是,偏偏不是贾宝玉喜欢的那种类型。他喜欢的女孩是,与她在一起,能够完全放松自己,而不是显得有些拘谨,生怕说错了什么话。
简单点就是,贾宝玉喜欢那种能和他开玩笑也能让他开玩笑的女孩。
薛宝钗给贾宝玉穿上她亲手缝制的衣服,看了看道,“没想到,还挺合适。”
贾宝玉嗯了一声,然后道,“宝姐姐,有时候,我真感觉你是我妈。”
“什么?”薛宝钗脸色一下变了。
“比喻,只是一个比喻,我的意思是,你有时候对我的关怀,真像我妈一样。”贾宝玉解释道——他很讨厌这种解释。
一句本来很风趣的话,说给了一个不解风趣的人听了,其结果,往往就是这样,听者恼心,说者也恼心。
“小时候,你说这样的话,还没什么,可是现在,你都已长这么大了,还是这样口无遮拦,真让人替你急。”薛宝钗说得很正经。
贾宝玉在这样的话语面前,也只能变得很正经,道,“嗯,宝姐姐,我错了。以后,我一定要争取做到,想在说先,说在想后。”
薛宝钗感觉自己的一个好心情被破坏了,贾宝玉也感觉自己的一个好心情被破坏了,两个人都默默地看着,半晌,都不言语。
“宝玉,有时候,我感觉跟不上你说话的节奏,你好像是跳跃性思维”,薛宝钗打破沉默道,“而我,太循规蹈矩,是不是让你感觉和我说话很累?”
“不啊。”贾宝玉不是傻子,在这样的时候,就算是,他也不会照实回答,那样,多伤人啊。况且,是伤一个对自己非常好的人。
“这么多年没见,你就没有话要和我说么?”薛宝钗道,语气有点伤感。
“有。只是一见面了,又不知从何说起好了。”贾宝玉接着又道,“宝姐姐,你比以前长漂亮了,真的。”
薛宝钗有点恼,但心里很开心,道,“姨妈她还好么?”
“还好。就是前两年惹上了头风病,身体不如往昔了。”贾宝玉坐了下来,他心想,看来,这又将是一次长谈。
宝钗接着又说了许多。贾宝玉有问必答,恭敬的像个小学生。
慢慢,薛宝钗道,“姨妈说过我和你的事了吧?”
“啊?”贾宝玉一惊,道,“什么事?”
“你不要骗我。我晓得你知道。”薛宝钗看着贾宝玉的眼睛道。
贾宝玉不敢正视,慢慢低下了头,“嗯”了一声。
薛宝钗本还要再说,但看着这情势,想想又忍住了,道,“时间很晚了,你先睡吧。我回去了。”
“我送你。”贾宝玉站起来道。
到了门外,贾宝玉唤了好几声秦钟,莺儿和秦钟这才慌急着跑了过来。
“你们去哪了?”贾宝玉道。
“就在这儿啊。”秦钟道。
莺儿提着灯笼不作声。
“走吧,莺儿。”薛宝钗道,此时,薛宝钗心里正在想着贾宝玉的态度,所以,没有在意莺儿的表情,如果在意了,凭着她的智慧,不难看出,这个小丫头,春心动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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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贾宝玉站在屋里大叫道。
“不是吧”,秦钟边脱着衣服边上床,“这么晚了,突然叫得这么诡异,你意欲何为?”
“压力压力啊”,贾宝玉看着秦钟道,“没想到,被一个女孩喜欢,也会有压力。”
“我靠,不会吧。”秦钟惊道。
“现在,我好想面对着窗外的星空,狼嗥一声啊。”
“去吧,去狼嗥吧,我精神上支持你,只要不把狼叫来就行。”秦钟说着睡到床上,“你呀,这完全是心态问题。作为一个男人,作为一个真正的男人,应该时时这样告诉自己:我是爱情,不是被爱情所。既然她喜欢你,那你就——如果愿意的话,那就和她好了,如果不愿意的话,那就和她明说了,干净利落,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不行,她对我这么好,我怎么可以伤害她。”
“那就和她好,和这样的美女好上,我可还从来没有过呢。”秦钟有点忌妒。
“那更不行,我怎么可以骗她。”
“我靠,看来,以我的智慧,无法跟你沟通,哦,不对,是以你的智慧,无法与我沟通。”秦钟说着掖了掖被子,“你继续想吧,我可睡了,明天,嘿嘿,可能还有活动呢。”
贾宝玉哪能睡得着,他打开门,走到了外面。
外面的夜是黑的,外面的星是亮的,外面的风是冷的。

很多时候,贾宝玉多想能和秦钟一样,游戏于情场,把情场当作人生的欢快地逍遥地。可是,他们俩实在太不一样了,一个是因情而乐,一个却是因情而恼。
情,情,情。
情有时是一笔永远也花不完的财富,情有时是一笔永远也还不完的负债。
是面对它、解决它,还是逃避它、延误它?
一时间,贾宝玉真的是难以决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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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在薛府待了六天,在这六天里,薛宝钗对贾宝玉可谓是嘘寒问暖形影不离,或许她不知道,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太好,不但不能拉近和这个男人的距离,反而是拉远了。
因为男人天生都有一种大男子主义,他们喜欢对女孩百般呵护,但不喜欢被女孩百般呵护,他们喜欢女孩在他们面前装小鸟依人状,但不喜欢女孩在他们面前装老鹰护小鹰状。
一个女孩,无论你平时有多坚强,在遇到一个你心仪的男孩时,最好表现的柔弱一些,就算内心里做不到,表面上也要争取做到。
可是,薛宝钗完全没有明白这一点。
“秦钟,你看,我现在还像个男人么?”贾宝玉偷偷地道。
“像个男孩。”秦钟道。
“再和她相处一段时间,我想,你可能要说,我像是一个小孩了。”
“宝玉,你在说什么呢,快过来呀。”薛宝钗在前面停下道。
婚宴过后,偌大的薛园里,显得格外安静。
这是薛园西北处的一片梨花林,春雨过后的梨花林,梨花尽情怒放的梨花林。
有关梨花,古来的许多文人墨客总是喜欢把它当作寄托伤感的景物,什么“恨春去、不与人期,弄夜色、空余满地梨花雪”,什么“不忍卷帘看,寂寞梨花落”。
其实,梨花很美,尤其是在有一大片梨花争相辉映的时候,真是,“雪作肌肤玉作容,不将妖艳嫁东风。”如果有人见了梨花伤感,那绝对不是梨花所带来的,而是观者自己的心。
带着一颗伤感的心,眼前所见的一切景物,自然也就被抹上了一层伤感的色彩与情调。
太美了,春雨过后的梨花林真是太美了,在阳光的照映下,一切都显得那么洁白,那么生动,那么璀璨。
“宝玉,快过来呀。”薛宝钗站在梨花林里叫道。
太美了,站在梨花林里的薛宝钗真的是太美了。
崔护能写出一个女孩站在桃花林里,是“人面桃花相映红”的诗句,说明崔护还没有达到完全沉浸在这种美的地步,一个完全沉浸在美中的人,怎么可能还会想到用言辞去表达,一个真正美到极致的人或事物,又怎能用言辞描述出来?正所谓:“意态由来画不成,当年枉杀毛延寿。”
“宝玉,快过来呀。”薛宝钗又叫了一声道。
“啊,太美了,一见到美的女孩,我就情不自禁地产生了一种想要亵渎的。”秦钟抒发感慨道。
“是么?”贾宝玉的声音里有敌意。
钟还沉浸在自己的邪念中。
“对、不、起宝玉说着一脚把秦钟踢飞了起来。
“啊——”秦钟大叫道。
“啊——”莺儿也大叫道,叫着,就跃身朝秦钟飞过的方向飞去。
一个空中转身,再一个空中转身,接连几个空中转身之后,秦钟还是没有站稳,一坐在了草地上,“靠”,秦钟气愤道。
“秦钟,秦钟”,这时,莺儿已赶了过来,“你没事吧。”
秦钟把身子往后一倒,“啊,我有事啊。”
莺儿跑过来蹲下,关切地道,“摔着了没有?”
真是一个好女孩啊,秦钟抓住她的手,“摔着了,恐怕现在,只能躺着了。”
“要不,我带你去看大夫?”莺儿道。
“不用,只要你陪我躺下来就可以了。”秦钟道。
儿说着就侧身和秦钟面对面躺了下来。
秦钟用手摸着莺儿的脸颊,轻柔着道,“还是你关心我。”
“别,你又想做坏事了。”莺儿笑着拂开他的手,在他们中间放上一块小石头道,“以此为界,只许看,不许摸。”
“啊?改规矩了?我倒愿意是只许摸,不许看。”秦钟坏坏地道。
“还有,得思无邪,不准思有邪。”莺儿继续道,“如果你胆敢思有邪,就是禽兽……还有,也不准越过这个界线,如果你胆敢越过,也是禽兽。”
秦钟眨了眨眼睛,感叹一声,将身子转过,背对着莺儿。良久,莺儿道,“怎么,生气了?”见秦钟不答,莺儿就靠近他,“怎么了?”突然,秦钟一个转身,一下把莺儿搂住,压到身下。
“哎呀,你这个坏蛋,放开我,快放开我,再不放开我,你就是禽兽了。”莺儿拍打着道。
“不放,如果放了,我就禽兽都不如了。”秦钟说着把嘴凑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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