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爱美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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杯赛第一场,客场对阵乙级球队安格队,仅凭实力而言,也是一场不容有失的比赛。
老乔在近几场比赛中,都吸取了以往的教训,临开赛时刻对自己的弟子进行了严密的监视,绝不让他们有机会溜走去办自己的事情。此番努力,效果显著,再无一人缺席,本场比赛开始前半小时点名时,十八名球员也是悉数在场,老乔对此非常满意。
热身时分,吴震乔把杜若明拉到一边,道:“对方有个中后卫今天首发,这是他加入这个球队五年来的第一次首发,三天前还为此开了个派对,估计到现在兴奋劲还没过去,你要当心,他的铲球技术很厉害。”
“只要他铲的是球,我会尽量作好自我保护的。”杜若明道。
“他铲的肯定是球,因为那个家伙心地不坏,但他肯定只会把你铲倒。”
“这是为什么?”
“他的眼睛有轻微的散光。”
杜若明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口。
“别害怕,”诺里斯出现在两人身边,“小乔一会儿会发现散光的其实是他们的一个前锋。”
“这次绝对不会错,”吴震乔信誓旦旦地道,“有五家报纸都这么说!”
“我还是希望你记错了!”临上场时,杜若明道。
“他肯定记错了!”诺里斯道。
吴震乔冲着两人跑去的背影叫道:“不相信我的话你们会后悔的!”他壮志未酬地坐到替补席上,余兴未了,开始对身边的两位队友大谈关于安格队的各类八卦新闻,直到把左侧的队友说得睡着,把右侧的队友说得起身去溜达,这才口干舌燥地去拿了一瓶水。
下半场第七十分钟,正在瞌睡的吴震乔被助理教练摇醒了,让他赶紧热身,准备上场。
吴震乔一跃而起,精力十足地在场边热身,其活跃程度让近侧看台上的球迷看得目瞪口呆。
“比赛结束后,一定要对他作兴奋剂检查!”有人叫道。
第四官员已经举起了指示牌,到此时吴震乔还不知道自己将会替换哪一位。他看到方光亮向场边跑来,以为换的是他,但方光亮只是跑到近前,一脸担忧地对他说了一句“小乔,你一定要保重”,就又跑回了场内。吴震乔心惊胆颤地抬头看了一下第四官员手上的指示牌,上面的红色号码让他一阵眩晕,他真希望是自己眼睛花了。
但不会有错,因为就在他一转头之际,看到了远处杜若明正一瘸一拐由队医搀扶着向场边走去。
“不!”吴震乔暗叫一声,连忙回头找到老乔,“教练,我肚子痛!”
“什么,肚子痛?”老乔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朝两个助理教练一挥手,那两位立即心领神会,将吴震乔夹持到了场上。
“教练,我真的肚子痛!”吴震乔惊慌叫道,但没人理他。
比赛继续,吴震乔双腿沉重如灌铅,直听到李霆霄冲他喊了一句“没有吃午饭吗”,这才打气些许精神,主动奔跑。
很快,他就找到了那个致使这次换人的“罪魁祸首”,果然一看就是个五年来第一次首发的角色:已经踢了近八十分钟,跑得却依然矫健迅捷。吴震乔甘拜下风,心里暗暗打定主意要和他保持距离,不得已与其正面交锋时,就以最快的速度将球传给身边的队友,将对方铲球的**扼杀在萌芽状态。他偷偷“嘿嘿”乐了几声,觉得自己真是太聪明了。
这时,在边路带球突破的裘球忽然喊了一声:“别碰我!”这一声不不仅把防守他的对方球员吓了一跳,也把近处的吴震乔吓了一跳,不过这不失为一个值得借鉴的好办法:如果那个“五年来第一次首发”的家伙想上来铲球,他也来这么一嗓子。
五分钟过去,安格队作出调整,那个“危险人物”被换下。吴震乔如释重负,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双腿,庆幸它们还在。
干站着等了很久,也不见重新开球,他纳闷地环顾四周,忽然发现球场上和观众席上的所有人都鸦雀无声地在看着他。他甩了一下头发,走到近旁的马苏身边,红着脸羞涩地道:“我知道我长得很帅,但大家这样是不是会妨碍比赛的正常进行啊?”
马苏双臂抱胸,点点头,“确实是妨碍了比赛的正常进行。”他指了指场边。
吴震乔抬眼望去,看到第四官员交替着支撑腿高举指示牌,准备替换上场的李高正等在一边。指示牌上显示的红色号码赫然是自己的“12”号!
“我才上场五分钟!”他赶忙冲到场边,大声对老乔申诉。
“你不是肚子痛吗?”老乔慢条斯理地道。
“我?”吴震乔的怒火立即消了一半,确实是自己有言在先。“可是现在已经好了,”他哀求,“完全好了!”
“你耍我?”
“我不敢!”他忙作投降状,“教练,你让我上场吧!”
“能让他上场吗?”老乔问第四官员。
“你耍我?”第四官员道。
老乔朝苦不堪言的吴震乔耸了耸肩。

回到替补席后,身边的两个队友都想起身换位,他伸手拉住他们,道:“我已经没心情讲那些八卦了,你们放心坐着吧!”
两个队友坐回来,开始齐声安慰他,只把他说得不堪聒噪主动起身换了个座位。
本场比赛富尔队以3:2取得了胜利,挺进了杯赛的下一轮。

晚上球队聚餐结束后,在回家的路上,诺里斯去买了一瓶橙色指甲油。
吴震乔原以为他是准备作为礼物送给柯丽亚,但却发现他打开了瓶子,开始涂刷起自己的指甲来。
“我一定是眼花了!”吴震乔尽量压制着吃惊,稳住方向盘。
诺里斯刷完了一个指甲,举起手欣赏了一下。
吴震乔急刹住了车,伸手去扯诺里斯的衣服。
“让我看一下!”
“看什么?”诺里斯连忙反抗,将他推回去。
“最近你是不是去过医院了?”
“你到底在说什么?”
“只有女人才刷指甲油!”
“谁说的?”
“这是常识!”
“贝克汉姆还带发箍呢!”
“他没文化!”
诺里斯吃惊地望着他,“你说的是真的?”
吴震乔不再说话,继续开车上路。
“这是跟刚才一个家伙学的,”诺里斯一边解释一边继续刷着指甲油,“他说他是为了讨女朋友开心,我觉得这确实是个好办法,而且也挺好看的,不是吗?开慢点,我都刷到手指上了!”

“那个‘家伙’是男的?”
“难道他不是男的?”诺里斯愕然张着嘴巴。
“你男女都分不清!”吴震乔气得将车行路线开成了“S”型。
“他是安格队的中锋,应该是个男的吧?”
“你什么时候和他们的中锋去搭讪了?给老乔看见,非给你小鞋穿不可。”
“什么叫‘非给你……’?”
“没给老乔看见吧?”
“肯定得看见啊,我们都在场上跑着呢!”
“什么?”吴震乔视线发直,“你在场上跟他交流?”
“只有那个时候可以不是吗?要不老乔看见了,非给我……什么不可。”
吴震乔再次把车停到了路边,“我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对手这么弱,我们还丢了两个球!”他深深吸了口气,“你以前是不是经常这么干?”
“偶……尔……”诺里斯被他的怒气震慑住了。
吴震乔及时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只是脸色还阴沉着。一路诺里斯都企图道歉博取谅解,但对方始终紧闭嘴唇,不再看他一眼。
到了小区门口,吴震乔停下车,走到报亭前,一言不发地将老板从黑乎乎的窗口拽出半个身子,乱拳捶了一顿,才又回到车里,将车开进了车库。
诺里斯瑟瑟发抖地下了车,没敢跟着吴震乔上楼,独自跑了出去。
吴震乔回到家里才发现诺里斯没有跟上来,他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先去做晚饭。饭做到一半,突然停了电,屋里一片漆黑。他摸进客厅去找蜡烛,这时门上响起了一阵似是挠门的声音,他问了声“谁”,依稀传进来诺里斯的回答。
门被开开了,诺里斯走了进来。
“小乔,看我给你带回了什么?”他的语气中透着兴奋。“为什么不开灯?”
“停电了,你在外面没注意到么?”虽然早已过了气头,但吴震乔还不准备这么快就原谅他。
“怪不得不管怎么蹬脚,走廊灯都不亮!”诺里斯哼哧哼哧道。“刚才我跑去给你买礼物了,下个星期就是你的生日。”
吴震乔听他这么说,心里所有的藩篱顷刻都被拔除了,他眼中泛出感动的泪花,“诺里斯,你竟然记得我的生日,连我爸爸都不记得……”
“你的生日很好记,十月十三日,多么吉利的数啊。给你礼物!”
“谢谢!”吴震乔在黑暗里忍着激动的泪水伸手去接,突然“啊”地惨叫了一声,“是什么东西?”
“仙人掌。”
电力在此时恢复了,把屋子照得通亮。吴震乔定睛望去,在诺里斯两手之间端着的,正是一盆大号仙人掌!再低头看自己的双手,掌心里已被刺得冒出了点点血星。
诺里斯见状惊恐万分,端着仙人掌急得来回转圈,“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吴震乔已经气得只差口吐白沫,他冲进厨房,将双手放到水龙头下去冲刷了一遍,带着恶恶的表情回到客厅后,一字一顿地对诺里斯道:“我,们,之,间,完,了!”
诺里斯弄巧成拙,欲哭无泪,忙左右陪不是,又指天发誓以后一定谨慎行事,不再闹出此等乌龙,终生将以小乔的安全为己之第一重任,家中大小杂务一律由他一人承担,小乔只要翘着二郎腿养尊处优即可。直说到将二人以后的关系定性为奴隶主和奴隶,这才勉强博得了吴震乔少许的谅解。
吴震乔将一块干净的毛巾勒在手上,躺到沙发上,悠哉地道:“晚饭还没有……”
他还没有说完,诺里斯就冲进了厨房,淘米洗菜,打火烧水,又冲进浴室,放好洗澡水,摆好洗漱用品,接着迅速地濡湿墩布墩地,刚想喘口气的当儿,看见吴震乔在看着他,忙跳起来,收拾桌上的剩余零食,又洗又擦。
这时,丹尼斯来了。这个钟点降临,明摆着是来蹭饭。他见到诺里斯忙得团团转,连歇口气的工夫都没有,而吴震乔却站在窗前,悠闲地欣赏着夜景,很是吃惊,道:“平常来,都是你又倒垃圾又墩地,诺里斯闲得发慌,怎么今儿角色颠倒了?”
“因为他送了生日礼物给我。”吴震乔道。
丹尼斯想了半天,也没弄明白其中的因果关系,不得不叹息道:“你们的文化确实太博大精深了!”他心里暗暗提醒自己,以后一定不可随意赠送他人礼物。

早上的训练结束后,吴震乔刚准备离开,马苏拦住了他,“我家猫猫很想念你。”
吴震乔打了个寒颤,企图装作什么也没有听见,哪知马苏一把拉住他,吼道:“我说我家猫猫很想念你!”
吴震乔忙捂住耳朵,点头表示听到了。
“今天去我家吃饭吧。”马苏道。
“听我说,”吴震乔虽然觉得很棘手,但掂量最好的态度还是开诚布公,“我知道鹿鹿是个好姑娘……”
“但是你不爱她。”马苏接道。
“你知道!”吴震乔惊讶地呆住了。
“今天去我家吃饭吧!”
“我不能去!我不爱你妹妹!”他大着胆子直白地道。
马苏双手叉腰,耐着性子看着他,“不爱有什么关系呢?有什么关系?”
“我爱着别人!”
“好吧!”马苏左手搭上他的肩膀,“你爱着别人,但那个‘别人’不爱你,你不爱鹿鹿,但她爱着你。小乔,我跟你说,根本没这么复杂。”
“你都知道?”吴震乔刚想表示大惊失色,但转念想到面前的是马苏,也就见怪不怪了。
“你知道你该怎么办吗?”
“怎么办?”
“彻底地堕落。”
“这是什么意思?”
“爱情?‘爱情是狗娘’,懂吗?忘记那倒霉的爱情,你就会感到幸福了。爱情的权利更多地掌握在魔鬼手里,你一旦陷入,就只有受摆布。没有爱情的爱情才是真正的爱情。忘记你那倒霉的爱情吧!”
吴震乔眼神迷惘地望着他,尽力想要理解他话中的含义,但收效甚微。
“今天去我家吃饭!”马苏不容置辩地道。
“可是……”
马苏威胁地指着他,“再说‘可是’,我就让你永远住在我家。”
吴震乔立即闭上了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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