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五牛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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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旺刚才还在陶醉当中,现在听棠翁主声腔都变了,立马意识到不妙,棠翁主若是再被周鸾穷逼下去,只怕要和周鸾撕破脸皮,周鸾这个人阴险狡诈,棠翁主对他也一直是敬而远之,和刘贺尽量把他当佛爷给供着,可是现在若为了这一桩莫须有的事情而翻脸,只怕棠翁主是要吃大亏的。
李旺缩在屏风后边,再不能躲下去,眼见得这两人一触即发,干脆把后边的门弄得大响,自己装作从外边走进来的样子,脚步既沉又虚浮,双手捂着肚子,就从后边踉踉跄跄的走出来,一边说道:“周先生,你家的茅房果然好用!”
他走出来的时候,只见棠翁主已经站了起来,脸上满是悲愤的神情,陡然见到李旺,不禁大喜过望。原来李旺没事?!
李旺也摆出一副惊讶的表情,“原来翁主在这。李旺唐突了。”
周鸾理了理衣襟,对李旺笑道:“贤弟的腹痛可好些?原来贤弟没有出府啊,为兄还当你已经先走了,倒把翁主急坏了。”
“是啊,是啊。我本来已经要出门了,可是实在忍不住,就在你府上的茅房顺便解决了问题。我心想用了你的茅房不跟你说一声,实在是没有礼貌,所以就过来说一声。”
李旺瞧了棠翁主一眼,眼带笑意。周鸾干咳了两声,他这里算不上神仙福地,但也是他修身之所。李旺当着棠翁主的面,在烟雾缭绕之地说什么茅房茅房的,直让周鸾心底添堵。
于是笑着对李旺说道:“贤弟,你看翁主多在乎你,还以为我要对付你哩。这份福气不知道多让人羡慕。”
棠翁主面色一变,瞧向李旺。周鸾口口声声称呼李旺为贤弟,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李旺对棠翁主躬身道:“翁主,周先生待李旺如同自家兄弟。刚才是李旺自己早上着了凉,所以……”他**对着周鸾。这一鞠躬起身地时候,便正好朝棠翁主眨了眨眼睛。
棠翁主何等聪明,立马放下心来。
周鸾当着棠翁主的面说李旺与他情同兄弟,便是要棠翁主断了拉拢李旺的决心。正所谓枕边风,吹啊吹,这女人的手段高明,万一李旺被他策反,那周鸾白扑了那么多路,竹篮打水一场空。
要知道此时的李旺不止是一个小小的医工长。更是黄牛帮地帮主。只是周鸾哪里料到棠翁主一早就已经把周鸾和广陵王的关系透露给了李旺。
今天这出戏。现在倒是要调转头演了。
棠翁主稍稍一想便明白周鸾是在自己的面前唱得哪出,她不动声色地瞧了李旺一眼,重新落座,心里头却不得不佩服李旺,李先生究竟是有本事,竟然能让这个周鸾也看重他,想要收买他。
棠翁主于是“哦”了一声。看向周鸾。“原来周先生如此礼遇李先生,倒是让妾身意外了。”
周鸾招呼李旺坐下。向着棠翁主道:“李先生地医术超群,周鸾偏巧也有些问题要向李先生请教,不知不觉地就越聊越是投机。”
“正是,我两惺惺相惜……”李旺差点说顺口,把周星驰的台词给说出来了。
棠翁主轻哼一声,“如此,妾身地到来岂非打扰了两位,倒是妾身不识趣了。”
棠翁主颇觉无趣,不禁站起身来,瞟了两人一眼,“妾身还要到王宫去看看世子的病情。那就告辞了。”
李旺故意摆出姿势来,对棠翁主道:“翁主,不如由李旺送你去吧。正巧我也要入宫去探视世子。”
棠翁主斜睨了李旺一眼,瞧他对自己偷偷地挤了挤眼,顿时明白他的意思,摆出一副冷脸,却轻笑着拒绝道:“我看不用了。李先生既然身体不舒服,就不要勉强入宫,还是在这里好好和周先生叙话吧。”
说话间已经扭着杨柳腰,曼曼地去了。李旺眼见得棠翁主不吭一声地离开,心里头对她暗暗夸奖,表面上却摆出一副茫然的面孔,他看向周鸾,自言自语地说道:“奇怪,为何翁主有些不高兴了。”
周鸾心道,她见你是我的人了,还能高兴么?哈哈,只怕以后你想亲近她都有些难度了。口上却说道:“诶,怎么会,你没听见刚才翁主为了你都快要把我给吃了。嘿嘿,你要是晚出来一步,只怕情形便大不相同了。”
李旺于是说道:“是啊,周先生你这玩笑开大了。我想着万一翁主真的怒了,下令把周先生给下狱了,那可就不妙。情急之下只好奔出来。”
“贤弟担心我被翁主下狱?”周鸾心里冷笑,你是担心我下狱了就没人救善冰吧。
“是啊。”李旺故扮作无知道,“翁主虽然并无实权,但终究是大王的亲姊姊,我看大王对翁主言听计从,真要是得罪了翁主,周先生你就算再得大王恩宠,却也不好办。”
“呵呵,李贤弟以为我是得大王恩宠才能有今日的这般荣耀么?”周鸾暗笑着李旺的无知,刚才自己要是和棠翁主翻脸,倒霉地只可能是那个女人。
谁让这个女人有些小聪明,昌邑要不是因为她,刘贺这个傻小子早就已经管广陵王叫爹,拱手把昌邑送给广陵王了。
周鸾只是一直隐忍不发。没有动这个女人而已。哪里知道她自己送上门来。要不是李旺杀出来……
“哦?”李旺不解地看着周鸾,又做恍然大悟状,“也不能这样说,周先生是凭着一身地法术,让人不得不臣服于先生才是。”
周鸾摇摇头,笑道:“皆不然。若是以后有机会。做哥哥的再说与你听。”周鸾摆了一道谱,他当然不会轻易将他地身份告诉李旺。
广陵王的大计怎可随便说与人知,更何况这个李旺嘻嘻笑笑。根本就不在他的掌控之内。
“不过说到法术,李贤弟。你是不是该把那一个法术教出来,刚才的打赌,是李贤弟你输了呵。”周鸾看向李旺,一心盼着李旺的那个骗人地招数。
“呵呵。愿赌服输,李旺这就告诉先生。不过翁主最后居然舍我而去,周先生,我怎么瞧着翁主没有为在下神伤呢。”李旺皱了皱眉,叹了一口气。
周鸾哪知道李旺名堂这么多,眼见得他就要把法术说出来。心里焦急便说道:“此局就算平局吧。贤弟你我把赌注互换,可做得?”
李旺眉开眼笑,“哈哈,如此甚好。”当下回想小时候看地一个揭露封建迷信的那些讲巫师巫婆如何行骗地纪录片,把其中一招用硫磺化血水地一招交给了周鸾。
李旺心里乐开了花,这一趟倒挺值的,用两个过时地点子换了一大块马蹄金。小人的钱不赚白不赚。这买卖合算!
周鸾与李旺又说了会子话,李旺便起身告辞。周鸾前脚送走李旺,后脚就让人把雷大箭给叫了过来。
雷大箭兴冲冲地扫了一圈,对周鸾说道:“李旺走了?”
周鸾点点头,“对了,可查到李旺到底是什么来历?”
雷大箭把一卷竹策交到周鸾手上,
“我已经去打听过了。这个李旺是在城外被雷劈中之后,被酒市上卖酒酿的一对父女两收留的。听说他被雷劈中以后全身都烧成了黑炭,但居然没死,真是神奇!如今市肆上的人都知道李旺的神奇,要是他们知道这位神医居然成了医工长,估计整个昌邑都要议论纷纷了!”
雷大箭说着,脸上还带着一种兴奋,显得对李旺十分崇拜。
周鸾冷冷地看了雷大箭一眼,漠然道:“什么神奇,被雷劈中没死,那是他的运气,算不得什么本事。”他自己是神棍,可是他从来没见过神,不像雷大箭,是被自己给蛊惑地最深的人。
雷大箭朝周鸾干笑道:“是,对于帮主和李旺来说,是没什么神奇的。但我们凡人就不同了。”
周鸾跟雷大箭这种中自己施地毒太深地人,是没法子交流。
他低头看了一眼雷大箭递过来的竹策,皱眉道:“这是何物?”
雷大箭道:“这是李旺的户籍,挂在姓袁的那户人家之下。上面的名字叫赖大毛。”
“赖大毛?”周鸾听到这个名字忍不住重复出来。估计李旺要是知道袁大叔给自己取了一个这么有个性的名字,该当场晕厥过去。
“是。不过,我仔细看了一下,来历有些不对,我想这份市籍,应该是胡编乱造的。”
周鸾把那卷竹策往地上一扔,“自然是瞎编地。不过他为何要用两个名字?这两个都是假名?”他瞧了雷大箭一眼,见雷大箭摇了摇头,显然也猜不到。
周鸾只得说道:“你再重新查过,看他到昌邑之前究竟是从哪里来地。”
雷大箭却愣在一旁,没有任何表示,许久才吞吞吐吐地问道:“帮主,你说这个李旺会不会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周鸾用看怪物地眼光看着雷大箭,雷大箭小心翼翼地说道:“我听有些人这么说。说李旺被雷大叔捡来的时候,根本就没下过雨。天上就打了那么两下雷,就正好劈中他了。帮主,他是不是真地是上天……”
“上天你个头!”周鸾被雷大箭气得半死。从前雷大箭对自己奉若神明,这种感觉的确不错,可是当雷大箭把别人也当作神明的时候,周鸾才知道雷大箭有多愚蠢。他拂袖而起。“算了,你命人传书给周凤,让她有时间打听打听李旺到底是从哪里蹦出来的!”
雷大箭咧嘴一笑。“是。有大小姐出马,就没有搞不定的事。”---------李旺今日便再没有去奉常署。直接回了家。
袁西梅和善冰刚好在做饭,见到李旺回来都是面色一喜,李旺故作若无其事地和两女闲聊了一番,找了个由头把善冰拉进屋子里头问话。
一进来,他便迫不及待地关门问道:“五牛盟到底是什么来历?干什么的?”
善冰一愣,不明白李旺怎么昨日还对五牛盟黄牛帮完全不感兴趣,这才过了一天不到,就这么着急想要知道。
眼瞧见袁大叔出去不知道干什么去了,袁西梅又在灶下忙碌。善冰便进来往垫子上一坐。端端正正地看着李旺,“那就从头说起吧。”
善冰最怕地就是李旺对黄牛帮的事不热心。但她也知道这种事不能急,尤其是李旺这样的人,越是强迫越是适得其反。所以她也不催促他。
眼见得李旺现在主动问起,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缘由,她心中倒是十分欢喜。
“五牛盟最早地发起者乃是张良,他是本朝的开国功臣。”善冰说着顿了顿。看了李旺一眼。见李旺眼中流露出不信地神色,便又补充说道:“传说当初张良除了得到了黄石公的《太公兵法》。还得了一块黄牛皮,这块黄牛皮听说关系到社稷江山,谁若是得了这块牛皮,谁就能够王天下。张良为了不让人轻易得到牛皮,又要让做皇帝的心中有根刺,就把这一块牛皮分成了五分,分别交给了五个毫无关联的人保管。若是皇帝不行仁义,自有人会找到这五块牛皮,把皇帝拉下马来……”
“噗嗤----”未等善冰说完,李旺就忍不住笑了,他拿出那块黄牛皮来,对着善冰说道,“你别告诉我,袁大叔的这块黄牛皮就是当初张良的那块啊。哈哈,现在是多少年,张良那时候是多少年,至少一百多年了吧,我怎么瞧这块牛皮也顶多就放了一二十年。”
善冰听得李旺的话,一时语塞。“我也没说那就是的。”但声音细微,几不可闻,“虽然他们都认为这块牛皮就是那五块当中的一块。”
见李旺忍住笑意,但一张脸却还是忍俊不禁地模样,善冰忍不住皱眉道:“大哥你不信是不是?”
那是自然,说相信才是假话。
张良遇上什么黄石公,得什么《太公兵法》原本就是骗人地把戏,还不是愚弄群众,就跟刘邦的斩白蛇起义一样,什么白帝子,赤帝子。都是胡编乱造出来的。
要是可以,他李旺现在就可以被塑造成天神。
李旺忍不住仰头看了看被风吹得掉灰下来的屋顶,不过自己这样的身世,跟天神转世也差不多了吧。
善冰无趣道:“大哥你不想听这些,那你要知道什么?”
李旺见自己把美女给逼急了,赶紧说道:“没事,你接着说。我心里头理解就行。坚决不打断。”
李旺心里头暗暗合计着,这个五牛盟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兴起的组织,但怎么想也不可能是张良那时候留下的。牛皮地传说无非也是想借张良地风来给自己增加一些蛊惑人心的砝码。什么五块牛皮合起来就可以王天下,八成是哪个有心人散布出来地,就等着时机一到。就收购好那五张牛皮,然后借着这股东风,好准备造反吧。
眼见得善冰没了声音,李旺掩住口道:“好,我不说了。你接着讲故事。”
善冰白了李旺一眼,不跟他争辩。继续说道:“五牛盟是何时生出来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黄牛帮是师父一手创立,只因当初河东郡泛滥。贪官克扣朝廷用来赈灾地粮食,弄得官逼民反。师父便收容了一群孤儿寡母,哪知道这伙人越来越多,师父只好带着他们到山林里头自耕自种,渐渐地便有了黄牛帮的雏形。”
李旺一边听着,一边点头,黄牛帮的的确确只像一个收容所,算不得什么黑社会的帮派,“那其他的四牛呢?”这才是他关心地问题。今天急着回来问善冰,便是想知道黑牛帮以及其他帮派的情况。
他记得昨天雷大箭还说黑牛帮算是五牛盟中的第二大地。不知道第一大的又是什么牛。
“其实论规模。论实力,黄牛帮在五牛盟当中地确是排最末。师父当初兴建本帮也并没有想着要和朝廷作对,只是自保而已。至于五牛盟,在善冰原先的记忆当中,更是极少听过这三个字眼,我当时也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五牛盟存在。五牛盟虽然存在。却根本就像是形同虚设。五大帮派相互之间是极少往来。至少我们黄牛帮便和其他四个帮派没什么来往,黄牛帮被朝廷围剿的时候。也没见有人来支援。”
善冰说着,眼眸当中渐渐流露出一种愤慨,“后来善冰与师父四处躲藏的时候,便大约从师父的口中知道了一些。五牛盟中一共有五个帮派,分别是河东郡的黄牛帮,昌邑的黑牛帮,楚地的大牛,长安的风牛,以及一个不知所踪地红牛帮。”
黄牛、黑牛、大牛、风牛、红牛……李旺心想这名字起得真是土色土香。
“这四个帮派我也是近来才知道,但是真正有黄牛皮地却只有我师父一个。也不知道是谁放出风声,说师父的手上用来记录师父绝技的那张牛皮就是张良留下的五张其中的一张,还说剩下的四张虽然没有在其他四帮的手中,但总有一日五牛盟会得到全部地牛皮,等到那一天……”

“等到那一天,五张牛皮连成一张大牛皮,就是真命天子要出现地时候了。”李旺看着善冰,后者脸上有些惊慌地下意识地往门那瞧了一眼,半天才郑重地点了点头。
李旺算是明白了,所谓的五牛盟,其实是因为张良五张牛皮地那个传说才应运而生的。
或者可以这样说,多年以前,就有人想出了五张牛皮的语预言真名天子一说,当民众已经认同这个预言的时候,便又找一些和牛挂得上边的帮派,成立了一个五牛盟,黄牛帮便不幸被挑中,正巧黎昏大叔又有一块牛皮,正中别人的下怀。于是,有心人就故意把这块牛皮夸大成那五张牛皮中的一块,剩下的四块,也将会落入每一个帮派的手中,那么最终都将汇聚于一个人的手里,那个人应该就是五牛盟的盟主。
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五牛盟当中的帮派绝大多数应该都是空壳子,就如同黄牛帮一样,是用来凑数的。“其他帮派的实力如何?谁是第一大帮?莫非是那个不知所踪的红牛帮?”
善冰暗暗称赞,“大哥你怎么知道的?”
这还用想么,策划成立五牛盟的人,就是那个想要称王夺位的人,他的实力自然得是五牛盟当中的最大帮派,才能顺理成章地成为盟主,把所有的一切都演绎得那么自然。
而他明知道五牛盟最终将要举起反叛的大旗,做贼心虚着呢,不把自己给藏起来?把自己的帮派搞得声势太浩大,岂不是被人给端了。
李旺冷笑道:“可惜了,前人种树,后人乘凉。我看黑牛帮的大帮主是想拣个现成便宜。”
周鸾的东家既然是广陵王。那一切就昭然若揭了。历史上就没有安于现状地广陵王,这位广陵王暗中筹划抢夺汉昭帝的皇位,周鸾见民间既然已经有五牛皮的传说,便干脆替广陵王物色过来,也好捞个“顺天应命”的由头。
“拣什么便宜?”善冰听得云里雾里,忽然间抓住李旺话中的重点。“黑牛帮的大帮主?大哥你知道他?不会今天早上就见过了吧?”
李旺佩服地看了善冰一眼,“不错,你可知道黑牛帮地大帮主是谁?”
善冰摇摇头。“黑牛帮原先也籍籍无名,也是在这一年来。忽然之间变大的。不仅仅是在昌邑,在济水、临淄一带,似乎都有他们的势力。不过说起来,黑牛帮管事地是几个副帮主,从来没见过大帮主是谁。”
李旺明了于胸,周鸾也许只是在某一时间把黑牛帮给收过来,用这个来制造一定的江湖效应以及舆论,李旺忽然有点想知道想出五牛盟这么一个主意地始作俑者是谁,他可知道他正在为他人(广陵王)做嫁衣裳。
见李旺的脸上露出笑意。善冰忍不住问道:“大哥你在笑什么?”
“没什么。你没想过为何黑牛帮的二帮主会出现在昌邑么?因为他们的大帮主就在昌邑,而且还有一个冠冕堂皇的身份。”
李旺于是把周鸾就是黑牛帮大帮主的身份给说了出来,另外把周鸾今日对李旺的试探,以及他想要让黄牛帮成为黑牛帮附属的意思,甚至把黄牛帮的弟子还回来地事也全部转述给善冰听。只把周鸾是广陵王谋士,以及广陵王想要造反一事给隐瞒不说,这种“未卜先知”地事知道的越少应该越好。
善冰听了脸色变得惨白。嘴唇都气得发白。手心紧紧地攥着自己的新衣裳,“黑牛帮实在是欺人太甚了!他这分明是派人监视我们。让黄牛帮的一举一动都逃不出黑牛帮的控制!大哥,你答应他了?”
“我自然没有答应。不过,我也是用你做挡箭牌把他给搪塞过去,但这不是长久之计,周鸾那个人,绝对的小人,要是和他唱对台戏,恐怕要在昌邑继续安稳地待下去,不大可能。”
“那难道师父的黄牛帮就要受制于人吗?我岂有脸见师
善冰秀眉紧蹙,看向李旺,双眸忽而一亮,带着渴望问道:“大哥,不如咱们离开此地?为何非要留在昌邑?”
看着一脸渴望地善冰,李旺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挠了挠头,斜眼看了一下外边,尽管门是掩着地,但善冰却好像能感觉到李旺的目光是穿过此门停在对面地袁西梅身上。
善冰一下子反应过来,不禁有些赧然地笑了一下,虽然遗憾,但却无可奈何,“大哥,是善冰刚才太急,也想得太少了,大哥别怪善冰。”善冰其实清楚地知道,李旺的家在这里,他是袁西梅的夫君,原本成为黄牛帮的帮主就已经是勉为其难了,又怎么可能为了黄牛帮举家搬迁?
善冰站起身,深吸了一口气,把这些沉重的事都暂且搁下,“大哥,去瞧瞧大嫂吧,估计饭菜早好了,咱们再不出去,她要担心了。”
“诶,放心吧,她可放心了。”李旺随意说着,说完却见善冰面色一红,便又补充道,“我是说,你是我妹妹,怕什么!”
善冰笑了一下,起身道:“大哥,出去吧,其他的事,到时再说。”
不知为何,善冰眼面前浮现出昨日李旺紧拉着自己的手,伸向油锅的那一幕,她死死地拽着他的手,那一刻好像觉得有他的手就什么都不用怕,可是现在才知道,其实他并不属于她。
善冰打开门,看着对面拿着汤勺在试咸淡的袁西梅,忙忙碌碌的袁西梅。她真教人羡慕呀。
“善冰。”李旺看着善冰茕然地背影,喊了一声。
“唔?”善冰赶紧收住自己的胡思乱想,心跳陡然加快,自己怎么会想这些。
“你放心,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不会让黎昏大叔半夜来找我的。”
善冰一愣。明白过来李旺的意思,只觉得胸中一股暖暖地感觉,她回头给了李旺一个微笑。“嗯”了一声,这才走出门去。
袁大叔从外头悠哉游哉地回来。一进来就看见袁西梅在灶下忙碌,闻着香味就拎着一壶酒往袁西梅那凑过去,“呀,又有老母鸡吃。真香!小梅,看你爹弄了一壶好酒回来,一会儿跟女婿喝两杯。诶,对了,女婿呢?”
“在屋里和冰妹说话。”袁西梅也没空搭理袁大叔。
袁大叔斜睨了东屋一眼,屋门紧闭。这让袁大叔的心里头忍不住一咯噔。对旁边茫然不觉的袁西梅怂了怂道:“他们进去多久啦?”
“没注意,有一会儿吧。怎么,爹你找夫君有事?”
袁大叔摆出一副恨铁不成钢地样子,“嘿!我能有什么事!是你有事才对!你怎么这么傻啊,自己在这里做饭,放他们两进屋子里头去。”
袁大叔一把抢过袁西梅手中的木勺,“去。去!别弄了。赶紧到屋子里头去看看。”
袁西梅白了袁大叔一眼,若无其事地把勺子拿回手中。“爹,你别在这里瞎掺和了,他们兄妹两说会话,有什么不行地。”
“兄妹?”袁大叔一直持保留态度,“是亲兄妹吗?我怎么瞧都不像!”袁大叔凑到袁西梅耳畔说道:“你得多留个心眼,别到时候男人被拐跑了。嘿,我说你呢!你也不问清楚!我怎么生了你这么傻一个女儿。”“得了,我去帮你问。”
这一说,袁西梅有了反应了。她慌忙拉住袁大叔,急急道,“爹,你又胡闹什么啊!”袁西梅一咬唇,对袁大叔道:“就算不是亲兄妹,那至少也是表妹,人家有正经事呢。”
“一男一女有什么正经事!表妹,表妹更不得了!从小就搞在一处的!”袁大叔急急地说道。
袁西梅被袁大叔的话气得满脸绯红,她死死地拉住袁大叔,生怕自己这边说话的声音被李旺和善冰听了去,“爹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就算是,那又怎么着,我默许的,行了吧?!”
袁大叔瞪得眼睛大大的,“你,你还真大方……”袁大叔发现说不过袁西梅,把酒搁下,就把自己头上的汗帻往地上一摔,自己一**在门槛坐下。“你爱怎么着都行,真是女大不中流,你就等着你一年比一年凄惨好了!”
袁西梅懒得理会袁大叔,继续炖汤。
袁大叔一个人坐在那瞧着满不在乎的女儿,心里直觉得堵得慌,女儿啊女儿,你这正妻的位置莫要不保啊。不行,你俩到底圆房了没有啊?袁大叔越想越是不对,扭头看了东屋地房间一眼,门好像打开了些,袁大叔心里头总觉得别扭,从哪里冒出来一个妹妹,害得袁西梅天天跟妹妹睡觉,都不能跟自己家地丈夫同房。这还叫哪门子的夫妻。
不行!袁大叔把草鞋一提,往袁西梅那又奔去,在她身后又聒噪起来,“西梅,你今天晚上到东屋睡去,知道不。”
袁西梅正忙着,猛地听到袁大叔的话,半天回过神来,红着脸不理袁大叔。
袁大叔又重复了几遍,袁西梅听得不耐烦。反驳道:“爹,当初女儿要什么的时候,你不让,现在却又来逼人家!好和歹都得遂了您的意么。”
袁大叔眼睛瞪得大大地,呵!女儿长本事了,现在天天和自己顶嘴。“有丈夫就是了不得!”
“在说什么呢,父女俩说得热火朝天。”东屋门大开,善冰从屋子里头走了出来。笑着看向父女两。
袁大叔瞧见善冰。这就对她说道:“你来得正好,替我劝劝你嫂子。哪有……哎哟!”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袁西梅踩了一脚,那一脚十分吃痛,袁大叔再不能说话,一个人抱着脚在旁边跳来跳去。
善冰一愣,看向袁西梅,不知道这唱得是哪一出。
袁大叔望了袁西梅一眼。只见袁西梅又瞪着自己,估计他就算说出来,也讨不到任何好处。反倒是把女儿给逼急了。自己里外不是人,那就完蛋了。
袁大叔心里忿忿的,明明面前摆着一壶好酒,可怎么都觉得这酒不香。
不行,绝对不能让到手地岳丈就这样没了。李旺现在才刚刚当上医工长,就已经有了这么多丰厚地油水,等到以后上上下下混的如鱼得水了。那晓得有多少好处。
想到那些好处。袁大叔心里头就着急啊着急,兴奋啊兴奋。不行,绝对不能让这样地便宜好事没了。
“来,来,女婿,这酒好!你多喝两口。”刚才还闷闷地不吱声地袁大叔,忽然一下子兴致勃发,把旁边的袁西梅和善冰都给吓了一跳,不明白袁大叔怎么一下子就又活跃起来了。
李旺完全没注意袁大叔有任何不同,闻着那股香醇的酒香,估摸着也该是十年陈酿,好酒配好菜,又在这幕天席地当中,空气清新不说,还有两位美女相伴,这样地日子过得多惬意啊。
一想着,便接过袁大叔手上的大碗,咕咚咕咚倒了半碗下肚,嘿,好酒,不上头!
袁大叔瞧向李旺,喜上眉梢,“不上头吧?这酒不上头,也不辣,来多喝点,喝点!”这酒吧它虽然不上头,但后劲足着。没事,你喝吧,喝吧,喝多了晚上才好办事啊。---------傍晚地时候,趁着李旺回屋里去休息的时候,袁西梅又烧了一大锅的水,只等着天没黑,好帮善冰洗个澡。汉朝的人最讲究沐浴,正所谓三天洗头,五天洗澡,有钱人家洗澡自然是条件好,又有浴池又有人服侍,用的也是上等的香料和去污的胰子,但是平民百姓也是一样的洗澡,只是没那么多讲究罢了。
袁西梅见善冰这两日出去过了,也和李旺一样沾了一身的油烟味,昨日才洗了头,还是没有把味道去掉,也不知道他们都去了什么地方,能弄得那么大地味道。
袁西梅把烧好地热水倒进房间里头的木桶,对善冰说道:“冰妹,过来洗吧,我今天特意多烧了些水。”
善冰正坐在席上想事情,猛地见袁西梅进来,还有些愣愣的,她忽而拉住袁西梅的手道:“大嫂,你不用这样为我张罗的。”
“怎么了?”袁西梅看着善冰,发现她虽然微笑着,但是神情中却有些不同。
善冰看着袁西梅,“大嫂,其实,我自己能照顾自己的,你没有必要为了我,做那么多事,甚至忽略了大哥。其实你应该好好去陪陪大哥,陪陪袁大叔……”
说到这,袁西梅终于明白善冰是怎么回事了,都怪自己的老爹,说话那么大声,善冰这姑娘多聪明,袁大叔就算没有明说,善冰也感觉得到地。
“妹妹,你别理我爹。他这人就是这样,说地话都不好听,不过也未必是真心话,你别往心里头去。”
善冰笑了笑,其实论年纪,她应该比袁西梅还大一两岁,可是袁西梅却像是一个姐姐一样,把你的方方面面都照顾得很周到,让善冰对袁西梅除了好感便只剩下感激了。这样地女子,应该好好享受丈夫的疼爱才是,自己确实有些碍事。
善冰刚才坐在那想了好半天,倒也觉得与其在这里发展黄牛帮受制于人,还不如自己离去,也省的给李旺添麻烦,让他为了黄牛帮的事情左右都施展不开。
若是自己走了,李旺倒也可以把周鸾的好意给拒绝了,把责任推到自己身上,图个干净。
想明白这茬,善冰只觉得一身轻松。
“没有,其实,我也有别的事,能够有大哥和大嫂你们照顾善冰,已经让善冰觉得很幸福了。不过善冰终究是个外人,我说这个不是见外,实在是善冰有私心,对大哥大嫂有所隐瞒,善冰其实还有事,要是手头上的事忙完了,再来找大哥大嫂。”
“那,那怎么行!”善冰面色一变,生怕善冰说着这话,好像现在就要走了似的,也不顾自己的手是湿漉漉的,就拽住善冰,“不行,不行。你真要是这样走了,我可怎么向夫君交代。再说了,妹妹你的手还没好呢,你走了,谁给你看病?而且你不方便,可怎么照顾自己。”
善冰笑了笑,“我的手现在也好多了,大嫂,其实我自己可以自己照顾……”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善冰打断,“不许说这样的话了。都是我爹不好,妹妹别再提走的话。要是被夫君知道妹妹想走,定然要怪我照顾不周的。”
善冰还要再说,袁西梅已经拉着她往挡板后面去了,红扑扑的脸满是歉意,“可别再说了,赶紧过来洗澡吧。幸好夫君吃醉了酒,在屋子里睡着。否则可要生气了!”
在袁西梅的心里头,只把善冰当作是自己的姐妹,李旺对善冰自然也是十分喜欢的,自己真要是让善冰离开了,可得愧疚死。
善冰望了袁西梅一眼,无奈地一笑,眼前这个女子实在是心肠太好了。估计自己是跟她说不通的,当下也不再说,要走就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自己悄悄地离开吧。
只是,为何会有点舍不得呢。
眼见得袁西梅额头渗出了汗液,善冰笑着拉住她道:“大嫂,不如一起洗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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