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问鼎宝座子弑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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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场闹剧才使大家信了我已经失宠并且获了不轻的罪,凌月雅筑里死气沉沉,不少人已经暗中动作准备找路子了。我抚着钗儿和竹绿脸上的掌痕问[疼不疼?]两人都摇头说不疼。我微微一笑道[过了今晚我必为你们报这一掌之仇!]
烛火在风吹下忽明忽暗,我穿着寝服斜靠在绣龙凤的锦锻软枕上想着心事。环视这屋里许多珍品俱是舒浩所赐,虽是短短的三个月却也有许多二人共度的欢乐时光,我对他虽非真心却也不是假意,若不是看到朝政混乱,百姓受苦我岂能存害他之心?反过来想想自己何尝想过救百姓于水火这样的大事了,只不过是箭在弦上,情势所迫而已,说到底不为是为活得一条性命。只盼着以后舒云展一心一意的待我,勤于朝政为百姓造福,这样也许可以减轻我的罪恶。再想想自己沦落到此毕竟是对宫里的险情知道得太少,自己又考虑得不周全才把皇后她们拿到把柄,以后如果真在宫里生活,必得事事留心才行。
正想得出神,忽然一阵狂风吹来,这烛火摇了几摇竟熄灭了,满室漆黑。咔啦啦响起一惊雷,紧跟着暴雨如注,天空如撕裂了一个豁口一般下起了倾盆大雨。几枝老树的枝丫影子在在雷电下映在窗纸上如鬼魅忽隐忽现,似乎看到刘贵人惨白的脸凄苦地叫着[臣妾冤枉啊!]我啊的一声坐起,惊出一身冷汗。
钗儿急忙点起灯到屋里来[主子怎么了?作恶梦了吗?]我抹了抹额头长出一口气对着钗儿说[睡不着,没事!]钗儿给我披了一件衣服细心地掖好被子[我陪着主子]我轻轻一笑[你这丫头,我现已经不是主子了,照以前那样叫我姐姐吧]钗儿脸上喜色显现[虽然姐姐现在无名无份,但钗儿却觉得今晚比以前都要安宁喜乐,钗儿已经好久没真正的笑过了]我携了她的手叹道[苦了你了,我又何尝放下过心,现在想想倒不如依旧在风月庵,省得整日提心吊胆的。]
两个慢慢地说着话不觉已是子时,我的心猛然一跳,成败就在此时,忙起床探头向外看,在狂风暴雨中只见整个皇宫灯火通明,太监宫女乱作一团,持刀挂剑的武士及各类江湖人物劫持了整个皇宫,钗儿诧异道[宫里发生什么事了?]我的心跳得历害,在屋里踱来踱去,焦灼不安地自语[怎么还没完?]
这时凌月雅筑的大门被粗鲁的推开,钗儿和我俱是一跳,此时却末见竹绿的影子。一个身披银甲的将军闯了进来,钗儿颤声问[你,你想干什么?]银甲将军摘下头盔烛光下照得分明,眉轩目朗,长身玉立,不知慕容岚却是那个!我和钗儿齐声喜道[慕容公子!]他急步上前把我紧紧地拥在怀里激动地说[丝丝,还好你没事,想死我了!]钗儿脸一红,悄悄地出了房门。我也是一怔,他,在想我吗?
抱了半天他才缓缓地松开手,我的衣衫湿了一半贴在身上,羞得急忙低下了头拉了拉披风掩盖好这才抬头问道[外面怎么样了?]慕容岚似乎也感觉到自己的失态不自然地咳了一声说[外面由我大哥我二殿下控制着,已经没什么反抗的人了!]我疑道[你大哥?]他皱眉道[慕容云就是我大哥!此事说来话长,我记挂着你所以先来了,你没事就好,外面还需要我,我有空再来探你!]
我急声道[等等,我和你一齐去!]钗儿撑了油伞陪我同去,因害怕舒浩被害所以我一路急行,慕容岚在旁边护着,三人快行至舒浩的寝宫时只听一个悠长的哀声叫道[皇上驾崩了!]我一惊险些滑倒,三人俱是默然,他们到底没放过他!我默默地转身向回走,钗儿问道[姐姐不去了?]慕容岚知我心意吩咐钗儿道[好生送你家小姐回屋,仔细着凉!]明知舒浩虽然昏庸却嗜爱权势如性命断断不肯交出皇位,就怕有这个结果,唉!此刻要去见舒云展分享他的喜悦是断断不能的。
此后宫中又大举哀乐,宫中嫔妃宫女太监俱为皇帝守灵哭哀,太后又急痛交加性命也是系于一线,舒云展又忙着屠杀乱臣,清除阉党,整理后宫,算来宫里最清闲的莫过于我了。我的名份极为尴尬,故无人理会,只等所有事情理清后舒云展自会来处理。整正无事便想着现今那一班视我若眼中钉的嫔妃现在在做什么,必是遗至慈宁堂守这一世的活寡。皇后呢,舒云展和她是仇家自然不会给她皇太后的名份,那么她又是什么名份呢?应该不会好过吧,的确,秋天是个收获的季节!
这一日闲坐着无事便问竹绿[现今凌月雅筑还有宫女几人,太监几人?]竹绿回道[宫女只有留春,惜春二人,太监有小福子小禄子小寿子三人,别的都走了!]我嚼着一枚奶盐杏仁慢斯条理地说[倒也难为他们肯留下来,嗯,什么香味?]竹绿细细地闻了闻说[是桂花开了!]我信步走到院子脚落里那棵小小的秋桂树下观赏新开的米黄色桂花。这棵桂花什么时候已经顽强地活下来并开出了花呢?也许越是不起眼的东西最后却活得最好,我命竹绿砌了围栏好生养它,它可是我的幸运之树!那一群白鸽却成了我的常客,每次来了都站在院内有黑漆漆的小眼睛湿湿地看着你等着喂食,如果久等没人来喂,便歪了头咕咕地叫,叫人忍不住的喜爱。

正拿了小米喂鸽子却听见小喜子的声音[皇上驾到!]我拍了拍手敛衣迎接[恭迎皇上,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舒云展嗔道[快快起来,什么时候学会这么多礼数来!]我这才抬头莞然一笑[恭贺新帝是静姝的心意!]他以手抬起我的下颌微笑道[几日不见,静姝更添丽色]然后放下手正色地一揖[舒云展多谢静姝相助之恩!]我一惊赶紧扶起他[皇上如何行此大礼折杀静姝!]
舒云展正色道[若不是静姝相助那有今日?]说完携了我的手悄声说[我可想死你了,今晚必得宿在此处不可!]我见他意态亲厚,并不自称朕心里暖洋洋的舒服,含羞道[皇上,这里好多人呢!再说皇上新任不久,我又是前帝废妃,宿在此处岂不招人非议?]舒云展愈加怜爱刮着我的鼻子道[我且不管他人如何说先和静姝一解相思之苦才行,今晚就是要商议以后你的名份事宜。]
我举起左手拇指露出出翠莹莹的搬指笑道[瞧这是什么?]舒云展抚上搬指念道[捻指环相思,见环重相忆。愿君永持玩,循环无终极。此情如玉坚,万古无转移。静姝,我时时都记得。]说完两人会心一笑。
舒云展走后钗儿见我含笑把玩着一络头发良久末放便叫道[姐姐,姐姐,要不要准备沐浴?]我这才回过神来吩咐道[多洒些花瓣并香料,水要烫一些才好。]自己打开箱子拿出初进舒云展府时那一身大红的宫装,以衣饰装扮来表明心情,这一身红最好不过。
沐浴过后,钗儿问道[姐姐今日要结什么发?]我凝思了一会道[结朝云近香髻]此发型形似流云,灵动妩媚,只因时时提心吊担,平时甚少结此发,今日心情大好自然要着意打扮。又拿了丹脂点成新月形的花靥,随手插上一支翠玉翘,行走莹润有光。我对镜一笑道[此妆可好?]钗儿和竹绿相视一笑[主子好像年少了几岁,叫人疼得紧!]我笑意更浓[就你这小丫头会说,取了我的蛇腹琴来!]
此刻新月初升明润照人,轻拂琴弦一曲《月出》流水般地响起: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夭绍兮,劳心惨兮。
舒云天不知何时自屏风后转出拂掌赞道[好曲,静姝,如今我们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今日心情甚好我也来弹一曲助兴]我扶他坐下亲自斟了一杯清茶笑道[今日臣妾何幸能听到皇上拂琴,琴幽人雅也不负此良辰美景了]
他微微一笑理了理琴弦弹了一首苏轼的《西江月》:玉骨哪愁瘴雾,冰姿自有仙风。海仙时遣探芳丛,倒挂绿毛幺凤。素面常嫌粉污,洗妆不褪唇红。高情已逐晓云轻,不与梨花同梦。
一边弹一边眉眼含情地望着我,我亦回望一眼二人俱是甜蜜无限,于是提笔将二人所弹之曲一一抄录。舒云展弹罢俯下身来观看[静姝,以这曲咏梅词来形容你的美貌风姿一点都不过分,不如就赐名为梅蕊夫人可好?]我掷了笔愠道[臣妾还是喜欢荷花多些,不若叫玉菡更好些]他轻轻一笑道[好,知道你又吃些子莫须有的醋了,以后就叫你玉菡娘子好啦。娘子的小楷写得颇有俊逸之风,与朕的字却有几分相像]
我将笔递于他手嗔道[那就罚皇上写几个字]他握了我的手提笔写道[百年好合]四个字,有温热的气息拂过脖颈我的脸微微一红,想他一国之君叫我娘子又有此心意,禁不住俯在他怀里道[明儿臣妾就叫人把皇上写得字裱好挂在床边日日瞧着他,皇上一言九鼎,可要记得今日之话!]他吻了吻我脸上的笑靥道[真是个小心眼的娘子,进屋来待我与你褪妆]
依言在铜镜前坐好,他细心的去掉钗环,一下一下地梳着顺滑的头发,两人在镜中相对微笑,这温馨的气氛混着桂花的甜香流淌了一室。心中暗暗欢喜,可见不枉我做出的如此多努力,舒去展果然是有情有义的仁厚之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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