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十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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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极一番苦功,虞岚总算把来人一并介绍完毕,莫非顾张朱陆等吴郡四姓,又抑或贺虞魏孔等会稽四姓,其后人荫庇祖先之功劳,或在朝廷呼风唤雨、或在乡野纵横田地,虽然朝廷对大姓豪族多压制,但其几百年相依,根叶交错,因缘结义,结党相争,牵一发而动全身,即使吴王也多为无奈。
说话间,觥筹交错,顾樊,乃太常顾谭之后,虽为礼部侍郎,但为人高傲自居,自认为文采飞扬,喝了一轮酒之后,还没有待得主人家发话,举杯道:“王庄主少年英雄,想必武艺盖世,但余尚要请教请教!”
王炜自以为顾樊说的是武艺上的事,连忙接口道:“不敢,不敢,在下艺不敢当,如何敢以侍郎大人相较量。”
然而还没有等王炜把话说完,只见宴席上众人眼里都露出了不屑一顾的神情。然来吴国承平已久,即使百姓生活也多糜烂,朝廷百官更以酒席上吟诗作对为荣,即使武将持戟上阵,也多洒脱,王炜自认为不低于人,想不到正好坏了众人规矩,伤了情怀。
这可是王炜万万想不到的,自山村出来,辗转之处莫不是沙场,与人性命相搏,又或许整日恍惶,处于韩家刺客死伤之中。
此时孙霆转眼一笑,作揖道:“顾侍郎之请,不知子霆可否代劳?王公子转战沙场,却还没有习惯京城之繁荣?”
孙霆话里却有两种意思,一则认为王炜王炜转战沙场,功劳至伟,不是尔等蜗居朝廷之辈可比,二则讥讽顾樊之辈只想到享受朝廷之繁荣,而忘记了英雄。
王炜暗中惊讶,想不到这孙霆针锋相对竟然如此之厉,自己却如矛头小子。
本顾樊乃长辈,但孙霆出身富贵,且官职也比顾樊高很多,这话从孙霆口里说出来,顾樊终有不悦,但却不敢露于色。
于是沉吟半刻,举杯道:“既然羽林郎大人有话,顾侍郎也不好矫情。”
这话却又让王炜大呼厉害,这言辞上的争斗比起战场上的呼啸来得更刺骨,顾樊强调的是官职,你小子在官场上压得过我,但且听我文采飞扬。
“忆梅下西洲,折梅寄江北。单衫杏子红,双鬓鸦雏色。西洲在何处?两桨桥头渡。日暮伯劳飞,风吹乌臼树。树下即门前,门中露翠钿。开门郎不至,出门采红莲。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置莲怀袖中,莲心彻底红。忆郎郎不至,仰头望飞鸿。鸿飞满西洲,望郎上西楼。楼高望不见,尽日栏杆头。栏杆十二曲,垂手明如玉。卷帘天自高,海水摇空绿。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待得顾樊吟唱完毕,众人只觉得如行云流水般快感,又或令人思绪悠悠,如古典中的美人,在诗词中扑面而来。
东吴地处江南,良辰美景随处可加,若得凡人之见,采莲之事毫无半点气息,然从顾樊空中吟唱出来,众人只觉得赏心悦目:江南之美,果然在其人杰地灵,钟灵毓秀。杨柳依依之运河畔,风清水扬之太湖波,尤然历历在目。莲花如梦,荡漾碧波中,红衣女子出没其间,渔夫小舟穿梭来往,更显人气之旺。
这一曲“忆梅下西洲”,梦妮一般的吟唱,使得众人如处身江南,荡舟碧波之处。
良久,掌声轰隆,顾樊也暗自得意,这去西洲曲却是他早日所得,只是心中甚喜,偶尔独自吟唱,斟酌词语,却花费无限心血。今日得见众人如痴如呆之神情,心中也不禁欢愉。
王炜却不由暗中为孙霆担心,想他为自己丢失颜面,心中不觉惭愧。
孙霆举杯,站了起来,脸色凝重,眉头紧皱,众人虽然刚为顾樊喝彩,但现在却大气不敢喘,只觉得一种无形的压制压得喘不过气,忽如来自战场上的战鼓,孙霆随手砸杯,把剑起舞,高声颂道:

“壮士何慷慨。志欲威八荒。驱车远行役。受命念自忘。良弓挟乌号。明甲有精光。临难不顾生。身死魂飞扬。岂为全躯士。效命争战场。忠为百世荣。义使令名彰。垂声谢后世。气节故有常。”
众人一片沉默,随后却议论纷纷,除了王炜之外,没有人喝彩:
豪壮之士、伟大豪迈的志向威风驾御四面八方。驾着战车出征去远方,肩负着军中的命令念念不能忘怀。身背良弓,耀眼铠甲闪烁着精亮的光芒。
就算死亡,毫不顾忌生命,就算身死,也会不屈。岂能在险难面前做惜命保身之士?宁可牺牲性命也要殊死争杀在战场。勇士的忠贞可留下百世的光荣,大义凛然的精神会使声名传扬四方。
王炜眼里含着泪,虽然他知道这不是为他吟唱,但他愿意这是为那些失去的人吟唱,生命如斯的孤独,但若能够为后世留下百世的光芒,也不枉人生苦难。
这破格而出的吟唱显然是打破了众人的习惯,以至于满席无妨言辞,酒席上一片杂乱。
良久,虞岚站起来打破酒席尴尬,笑道:“两位诗词歌赋,如雷贯耳,顾侍郎西洲曲如梦如幻,羽林郎壮士曲亦雄浑恣肆,两位满腹经纶,乃我辈向学之才。”
“然,今日宴请,王公子乃主人是也,客随主便,我等不妨准许王公子以武代曲,为我们吟唱一曲,为我等大开眼界如何?”
孙霆乃羽林郎,顾樊乃吴郡四姓之后,前者风云朝廷,后者卖弄乡里,等不可忽视,只有这朝廷新贵——当然也有可能是吴王一时之举——但无论如何,即使有皇上庇护,朝廷势均力敌,非外人可以进入,说到底王炜只不过是如昙花一现,等吴王热情过后,该是乌龟该是鸟,总可以现形了。
所以,虞岚话略完毕,众人都欢跃起来,要知道王炜以战功最近享誉朝廷,众人早已经不服,今日既然主人说话,看还有谁接招。
王炜凝神站了起来,现在他心里充满了悲悯,世人承平已久,夫子征战沙场在他们眼里若不过是一场游戏。
小时的家破人亡、被迫流浪街头,若不是黄京等人收容,自己恐怕早已命丧黄泉;后因机缘,谋得王庄之位,然地窄人薄,又恐民生,又恐战祸;后来又有王庄孙家一战,接着便是羌人之乱,几乎命绝;直至魏国南征,徐家北伐,这战场上倒占据了他大部分时间,那里来得半分安宁。即使现在,韩家刺客不知隐匿何处,随时要去自己性命。这恍惶之心又是谁能体验。
到后来,从荆州江陵一路东下,一路所见所闻更为愤怒,富家或是歌舞升平,贫者却无立足之地;富家富丽堂皇,贫者茅草芦房。这巨大的贫富差异更是深深的刺激了他。
仿佛天地之大,却已经再也容不下他一颗悲悯之心,五禽戏随哥起舞,或是虎、鹿、熊、猿、鹤,或是手脚并用,或是展翅高飞,或是跳跃奔腾,如痴如狂,只为《十愿》:
“愿在衣而为领,承华首之余芳;悲罗襟之宵离,怨秋夜之未央!愿在裳而为带,束窈窕之纤身;嗟温凉之异气,或脱故而服新!”
“愿在发而为泽,刷玄鬓于颓肩;悲佳人之屡沐,从白水而枯煎!愿在眉而为黛,随瞻视以闲扬;悲脂粉之尚鲜,或取毁于华妆!”
“愿在莞而为席,安弱体于三秋;悲文茵之代御,方经年而见求!愿在丝而为履,附素足以周旋;悲行止之有节,空委弃于床前!”
“愿在昼而为影,常依形而西东;悲高树之多荫,慨有时而不同!愿在夜而为烛,照玉容于两楹;悲扶桑之舒光,奄灭景而藏明!”
“愿在竹而为扇,含凄飙于柔握;悲白露之晨零,顾襟袖以缅邈!愿在木而为桐,作膝上之鸣琴;悲乐极而哀来,终推我而辍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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