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大风沙里逃生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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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礼节,平民和奴隶见了贵族要行单叩礼,就是单腿下跪,一手搭在另一条腿的膝头上,另一只手从上往下虚按到胸口部位,以表示效忠的意思。虽然这只是一个小姑娘,但她是一个公主,林复通过她的年龄还猜出她就是吴王最喜欢的长弘公主。他只有屈下膝去,要行这个礼。
那个长弘公主却一把扶住了他,说:“笑面书生,你不用行这个礼。”说着,这个小姑娘掏出一个玉符,将它挂在林复的脖子上,又说道:“我知道你叫林复,我很喜欢看你的比赛。不过,此行比在角斗场上更加危险。这是我在苏城大神庙里遇到圣女,特地向她求的平安玉符。现在给你戴在身上,希望它能保你平安。”小姑娘大概有些害羞,说这几句话都显得很吃力,脸儿红彤彤地一团。说完后,就向后跑了,在奔跑的过程中还一个趄趑差点摔倒。
林复看了看脖子上这块玉符,心想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这点大的小姑娘也看上他?他便看到泰纯向他走来,恶狠狠地说:“小子,你可给我当心了。”
林复嬉皮笑脸地说:“误会,误会,我和令妹真的没有什么,还没有说过一句话。”
泰纯一把将他提起来说:“小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我妹妹配不上你?”
“这个王子大帅,我想你更是误会了。不是令妹配不上我,是我太配不上令妹。”
“你知道就好。不过小子,不管你想做什么美梦,你得我表现好了,不要还没上战场就给楚人杀了。”泰纯说完把他放下。这也就是林复,要是旁人早就被他扒了皮。这段时间他一直在观察这个林复,毕竟是被父王和江祭司看中的人物。观察后他也十分满意,林复的一些训练方法果然别具一格,有些手下将领还偷偷地将他的一些方法引进对自己所率的部队士兵进行训练。而且这支奴隶给他软硬且逼,现在也涣然一新。在这件事上林复也没有做错。只是妹妹不争气,她听说这个笑面杀手林复到了军营,竟逼着她的两个护卫拿来一套士兵的衣服换上,混入了军队中。到了接近秦淮城时才被人发现。马上就要到前线了,他劝她留在秦淮城,她却不听。好说歹说她说要和这林复见上一面才同意。可怜她到现在还不知道这个斗奴林复和那个乐妓易白凤的事已在苏城传得纷纷扬扬。
泰纯说完就走了,还留下林复站在哪里发呆。林复在想泰纯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还象隐约说只要自己表现好了,还有机会和这长弘公主还能怎么样似的。这个小公主才多大?她懂什么?林复不由地摇了摇头。
回到军营中,事情早就传开了,陈乾走来用拳头狠狠地擂着他,用响亮的声音说:“老大,你不愧是我们的老大,什么时候连陛下最喜欢的长弘公主也喜欢上你?”说着还要抢林复脖子上的玉符看。
林复把玉符摘下来,递给他说:“你要看给你看就行了,在抢什么。还有你们不要胡说八道。”说着他冲着易百胜的方向噜了噜嘴,陈乾他们才注意到易百胜早就拉长了一张脸,他们这才停住取闹。林复说:“那个小公主只是喜欢看我的角斗,她能和我有什么?人有想法是好事,但也要符合实际,不能胡思乱想。我现在是什么身份?就是和易百胜的姐姐都不敢指望有个盼头,何况她还是吴王最喜欢的公主。”
“我姐姐比她差了?”易百胜听了他这话后口中嘟咙着,不过脸色好多了。
这件事就这样揭过,不过易百胜对林复倒变得亲热起来,一口一个姐夫地称呼。是啊,连长弘公主都看上了林复,他和姐姐也不是那么不般配了。这些奴隶兵更是谣言纷纷,都说林复和吴王的小公主原来是自幼定下了亲事,所以林复在牯牛街杀了那么多人没有事,在角斗场做一个斗奴只是暂时的,一等到机会来了,他立即升为贵族。这次做他们的队长只是镀金的。因此此行也未必有那么危险。这个谣言一起,士气反而安定了许多,这些奴隶兵训练起来更为积极,把那些别的将领看得也眼热,晓得这些奴隶兵如此好带,自己开始时出任这支队伍的首领。毕竟这队伍里有许多武者和高级武士,说不定还能立下巨大的战功。
但是丑媳妇终归要见公婆的。
江洲城东五十里处,野猪岭下,吴国和楚国的两支大军对峙着。吴国由于富裕,士兵的装备十分精良。但是这支楚军也是楚国最精锐的部队,装备也不差。此时西北风吹来,将两军中数不清的旗帜吹得烈烈作响。在阳光的照耀下,士兵身上锃亮的盔甲和手中锋利的兵器发出耀眼的光芒。两军排头的都是盾牌兵,后面紧跟着弓弩兵、步兵,再后面游曳着骑兵。只是相比于吴国有近十一万大军,楚军只有五六万人。可是吴国大军中只有一万多的骑兵,而楚军中却有近半的骑兵。从地形上来说,楚军也占了优势,由于近段时间没有下雨,天气干燥,地面上积累了许多灰尘。今天也正好刮着西北风,风虽不大,但还是扬起地上的灰尘。吴军正好站在下风,这些灰尘严重地阻挡了吴国士兵的视线。

泰纯和副指挥使云骑将军李奢骑在马上,眯缝着眼睛,都在诅咒着这片土地那来的那么多灰尘。不过诅咒归诅咒,两人商量一下,现在吴国的士兵从数量上来说是这支楚军的两倍。他们决定还是要突破这支楚军。越过野猪岭这一段。据探子来报,过了野猪岭,地面没这么干燥,地上也没有什么灰尘了。从战术的角度来说这也是一次以多胜少的机会。而且越过野猪岭,进可以伺机进攻在江洲城下的楚军,退也可以据野猪岭南而守。再说时间也不能拖得太长,毕竟江洲城下还有十几万的楚军,要是全调动过来,对他们就是灭顶之灾。虽说在计划中这支军队是用来消耗的,但也不能一战而溃,那样不但对他们的名声有损,也对以后的吴军士气产生不好的影响。于是一道道命令传送下去。冲在最前面的就是林复所带的这支敢死队,吴国大军缀在这支敢死队后面缓缓向前移动。
对于让他们这队奴隶兵冲在最前面,林复也早已预料到了。面对敌方强大的弓弩,必须要有一队人马冲在前面,在敌军的阵营中撕开一道裂口。然后大军就可以冲向这个缺口,这样就可以以最小的损伤换取最大的代价。一般来说这支冲锋兵都是用骑兵的,因为骑兵速度快,可以减少弓箭的伤害。但是现在这支吴军中骑兵本来就很紧张,泰纯不到关健时候是舍不得用。那么只有叫他们这些奴隶兵上了。就是换成自己也舍不得用花了无数精力培养的正规军去送死。毕竟他们冲在最前面,是最集中地享受楚军的箭矢,这一场战斗打下来,也是所剩无几。
这一道命令立即引来这些奴隶兵的抗议。林复看着他们骂道:“我本来还以为你们变成了人,可没有想到拉圾就是拉圾!没有关系,只要你们不怕后面的执法队的弓箭,我可以让你们往回跑。现在与其后退,迎接执法队的弓箭,还不如向前,未必不是一条生路!”
苍井郎也在一边配合地扬起了手中的大刀。为了震慑这些奴隶兵,他杀了那十几个生事的奴隶兵后从不擦拭大刀。望着苍井郎刀上斑斑暗红,奴隶兵停止了骚动,但眼里还是闪出不甘的神情。
林复现在那里顾得上他们有什么想法。他眯缝着眼睛,看着对方的阵营。面对吴军吹响进攻的号角,这支楚军黑压压地站在哪里岿然不动。只是在盾牌兵身后,弓弩兵冷漠地拉开了弓弦,张开了臂弩。林复暗叹好一支纪律严明的军队,再看看身后这些吴军,一副嘈杂混乱的样子,不要说自己这两千人,就是这十万多人虽然数量多了很多,也未必讨得好处。这时他眼睛一亮,他看到在弓弩兵的后面还站着十几个穿着长袍的西洋人,他们袍袖里还隐约藏着东西,口中还在念念有词。他脑中飞快转过无数想法。于是他俯下腰,用手拈了拈灰尘的厚度。这时他笑了起来。楚军的诡计被他识破了。他转过身来,对着中军的方向喊道:“王子元帅,小心!”
但是执法队吹响了第三次号角。按照军规,吹响第三次进攻号角,还有部队不向前冲,就要被定为临阵退缩,执法队就要按军纪对其格杀。林复心想既然吴军急着要这些人送死,他们不仁,自己又何必义!而且在这即将到来的乱局中却是自己和这两千多人逃生的最好时机。只是要不了多久,不知道这十几万鲜活的生命还剩下几人?
林复又看了一下地形,对这些奴隶兵说:“你们这些拉圾,我告诉你们,在死亡还没有降临到你们的身上,就代表你们就会有生的希望。我现在用创世神的名义向你们发誓,只要你们从现在起绝对服从我的命令,我可以保证你们大多数人能活下去。”
这些奴隶兵对他的话将信将疑,从内心深处他们也认为林复是个好队长,只是性命犹关,他们才有点吵闹。可是林复从没有和他们如此郑重地承诺过,而且用创世神发誓。这些士兵中绝大多数是神教的信徒。于是士气也稍稍振作起来。
这时监军使在后面喊道:“你们再要不行动,就要按军法处置!”
林复讪然一笑,心想你还军法处置,一会你还不知能不能保住性命。他举起手中的大刀说道:“拉圾们,拿紧你们手中的盾牌,握紧你们手中的大刀,保持好阵型,跟在我后面。记住了,你们想要活命,一定要保持阵型,跟在我后面。否则迎接你们只有死亡的命运!”说着他将这支他伍排成一个锥形,他自己站在最前头的锥尖位置,带着他们向前冲去。好在经过这十几天的操练,在冲锋的过程中阵型没有散乱,而且经过十几的长跑训练,就是那些瘦弱的奴隶跑步能力也得到提高,在林复的有意控制下,也没有一个人掉队。只是他似乎偏离了方向,向楚军的阵营南边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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