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了七跳:反正就是很倒霉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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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着窗外的月光,好倒霉先生看清眼前的一切。
一个孩子,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凑到好倒霉先生的眼前,不过没有脑袋。
他正在拍的皮球,就是他的脑袋,眼睛骨碌骨碌的转着。
好倒霉先生连退几步,吓得一**坐在地上,想大叫,却发现喉咙里像堵了什么东西,什么也喊不出来。
那个孩子……的脸……熟悉得让他心惊!
“爸爸……你是我爸爸吗?”那个被当作皮球的脑袋骨碌骨碌滚到好倒霉先生脚边,开口问道,声音清脆好听。
“你是我爸爸吗?”得不到回答,脑袋越逼越近,没有脑袋的身体伸出手来,直指好倒霉先生的心窝。
好倒霉先生这才回过神来,胡乱地从口袋里掏出之前我给他的纸鹤,大叫着:“你这该死的天师,还不来救我!”死死抓住纸鹤,挡在自己与那个一看就知道肯定是鬼的孩子之间。
纸鹤扑腾着翅膀,似想从好倒霉先生手中飞出去。
发现阻止不了鬼鬼前进的步伐,好倒霉先生在心里大声抱怨:靠!那个天师骗钱,肯定是骗钱,那纸鹤一点效果也没有!
好不容易纸鹤终于从好倒霉先生手中挣脱,拍打两下翅膀,就从大开的窗户里飞了出去,好倒霉先生感觉到了绝望。
或许自己真会死在这个鬼手中。
那个孩子的脸……原以为自己再也不会见到。
却在这时,他家的大门被踹开,金同学挡在他的面前。
那个孩子,不,应该叫那个鬼,如闪电般伸出的手直直穿过了金同学的心窝!
鲜血淋淋。
我在便利商店门口,见到纸鹤的报信时,已经太迟了。
当我匆匆赶到时,那个鬼已经不见了,现场只有呆滞的好倒霉先生,和倒在血泊中,只剩一口气的金同学。
脑海里似乎被什么东西重重击中,我觉得自己的鼻子酸酸的,什么话也说不出声。
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我一把背起金同学,压根不理好倒霉先生,立刻下了楼。
不可以这样的!
金同学你千万不能出事!
无论是谁,请你救救金同学!
不能死!千万不能!
在街口的路灯下,有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那。
是黑同学,手上正把玩着什么东西。
“嘿!你来啦!”忽然间,思绪明了。
他出现在这,多么合适,一点也不奇怪,仿佛本来就应该这样,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这种情况,黑同学出现。
但他不是救世主。
刚刚虽然匆忙,但我还是闻到了从金同学租处飘来淡淡的招魂香的味道,还有我的传信纸鹤,即使好倒霉先生再怎么紧抓着它,也应该可以挣脱得了让它们来给我报信的,所以,只有是什么类似于结界的东西困住了它们,才会忽然变得那么弱。
最重要的是,向来崇尚科学,对灵力啊鬼啊这类东西完全不屑一顾的金同学,最近忽然变得如此奇怪,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推动。
所以,现在我知道金同学改变的原因了。
黑同学走上前去,接过金同学染血的身躯道:“不用去医院了,接下来交给我就好。”
我灿烂一笑,接着一拳打在他肚子上:“为什么这么做!他会死啊,你知道吗!你明知道有很厉害的鬼缠着好倒霉先生,偏偏还选择这附近让他点招魂香,这不是叫他去死吗?你明知道金同学对这些东西什么都不懂,为什么还要让他做这么危险的事!若是他有个什么万一,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眼里燃烧着怒火,第一次,我这样认真地跟黑同学生气。
像只保护幼仔的母豹,全身上下燃烧着火焰。
“这是他自己选的,我没有逼他。”黑同学没有躲闪,搀扶着金同学道,“车子在前面等了,再不走,延误了时间可不好。”
“你最好等会可以跟我好好解释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车窗外的景色飞快闪过,我抱着金同学越来越冰凉的身体,心揪得越来越紧。
早该发现不对劲了,从金同学出现在那个地方的时候。却为了继续维持自己的保护色而没有深究他那些奇怪的举动。如果金同学真有什么事,我也要负上一大部分责任。我真的……不希望看见有人再在我面前出什么事了。
握紧拳,我将自己埋在双腿间。
黑同学的手搭在我的手上,紧紧包住,好象想把自己的温度传给我。
“不会有事的,相信我,没胆量……我不会让他有事的!”
久违的金家,却没见到满满姑姑的影子,只有黑同学早就布下的法阵。
一下车,他就将金同学抱到法阵中心,然后与早就等在那的黑家人一起开始做法。
分明是早就安排好的,他们知道金同学会出事。
或者说,是他们故意引导金同学出事的。
我咬紧牙关,站在阵外,静静等待,现在,没用的我什么也做不了。
第一声鸡鸣后,阵内的蜡烛忽然全部自己点燃,一张符直飞向金同学的额头。
黑家的人几乎全部离阵,只剩2人继续守护在金同学两侧。
“怎么样?”我立刻走上前去,焦急地拉着黑同学的衣角道。
黑同学的额上有密密的汗珠,脸上满是疲惫,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向来从容的他有这样的表情。
轻叹了一口气道:“不知道,接下来要看他自己了。”
“什么意思?”我的心一紧。
“看他自己能不能找到回来的路了……”
“不可能!都做到这样了,金同学还没脱离危险?你们是黑家啊!那个有名的黑家,出动了那么多人,为什么还会……”
“你清醒一点!”黑同学忽然双手捧住我的脸,眼睛直对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这件事,本来就很危险,若不是黑家,根本连一丝成功的机会都没有。这是他自己选的,要完全改变他那种命格,除了以非常接近死亡的方式让魂魄脱体彻底重来一次外,根本没别的办法。你知道我们为什么选那里吗?因为那个要袭击好倒霉的鬼和金砖的波长很近,而且那个鬼并没有完全失去人性,所以他没拿走金砖的心脏,只是想让他死,但是我事先在他身上下了结界,所以那个鬼没办法完全让金砖死,只是这一击,因为剧烈的疼痛,让金砖的魂魄暂时离体,他们的波长很像,估计金砖的魂魄离体后可能会跟着那个鬼走。现在,他身体的命格已经被黑家改过,只要他的魂魄能够走回来就行了。那个孩子……那个鬼并不是真的很坏,只是迷失了而已。金砖即使被他带走,也没危险,只要他不要忘记本来的自己就一定回得来。”

“你凭什么这么自信!若他回不来呢?你要知道,那个世界……那个黑暗的世界很容易让人迷路的!阳寿未到,身体还在,却不能在规定时间内找到回来的路的魂魄,只能永远在三界夹缝徘徊!那个混沌黑暗的地方很容易让人忘记自己是谁的!”我甩开他的手,紧紧抓住黑同学的衣领,心里有一股狂暴的怒气就要冲出。
“这是他选的路!他要求的!我告诉过他很危险,让他不要试!他坚持的!你以为我不知道这种办法很危险吗?是金砖他坚持啊!我拒绝不了他!所以我点了魂灯,就是希望让他记得回来的路!”黑同学冲着我大喊。
“为什么……为什么……”我无助地喃喃道。
“……没有一个男人希望永远被一个女人保护。特别那个女人还是……”黑同学接下来的话没有说出口,因为他僵住了。
因为我松开抓住他衣领的手,把头埋在他怀里。
眼泪流下。
他的衣服会被我弄脏吧……
“你是在为他哭吗?没事的,没胆量……他会没事的……我保证……”黑同学紧紧抱住我,轻声说到。
好象很久很久没有这样认真用力地哭过。
已经分不清是为金同学,还是为忽然涌上的记忆中的自己哭泣。
或许是担心。或许只是发泄。
有一个秘密我一直维持得很辛苦。
为了维持这个秘密我戴上面具。现在这个面具短暂剥落,我暂时回到那个真实的自己,大声哭泣。
如果金同学在今天午夜12点以前还回不来……或许……我必须付出代价。
为了自己,也为了他。
故事忽然变得很狗血很琼瑶,为了回到以前那个欢乐的气氛,如果一定要有人付出,那么那个人一定是我。
只能是我。
金同学,你一定要找到回来的路。
请你不要忘记我们这些担心你的人。
请你不要迷失在那混沌的黑暗里。
我独自一人坐在房间里,素净着脸,没有戴上任何伪装,愣愣看着自己的手。
没有戴手套,一双白净的手。
上面什么有没有。
以前画上的掌纹全部消失了。
人真是奇妙的动物,再艰难的情况下,也要求自己努力的活着。
活着从来不是件容易的事。它既不能给我们力量,也不能让我们进攻。它最通常的意义就是要我们去忍受。忍受没有幸福,忍受没有希望,忍受平庸懦弱,忍受我们自己。忍受“活着”这件事本身。
即使身上背负着很多,即使每个晚上都被噩梦缠身,依然告诉自己要努力的活着。
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了。
所以,我不明白,金同学这样拿自己的生命去赌博究竟是为了什么。
叹了口气,我戴上手套,把自己干净的手和所有的秘密重新收好。黑同学怕我撑不住,把我赶回房间里休息,但是这种时候我怎么睡得着呢?穿上外套,我蹑手蹑脚地从窗户外的大树爬下,离开金家大宅,向着好倒霉先生家赶去。
等到金砖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正在一个黑暗的地方,耳边隐约传来哭声。
是谁在哭呢?
明明知道这时候自己应该往前走,去某个光明温暖的地方,但脚步却不由自主慢下来,回过头在那片混沌的黑暗里寻找哭声的来源。
似乎是小孩子的哭声。
金砖在黑暗中摸索着,直到摸到一个小小的冰凉的身躯时,才停下脚步。
“你为什么哭?”金砖问。
黑暗中,荧荧绿光忽然闪烁起来,虽然不够亮,但足以让金砖看清眼前的一切。那是一个十多岁左右的孩子,把头埋在自己的双膝间哭泣。当发现金砖在叫他时,他抬起头,从脖子以下到胸口有很长很长一道伤口,丑陋狰狞。
小小的手勾上金砖的脖子,低低的泣诉在他耳边响起:“爸爸,爸爸你在哪里……哥哥,你看见我的爸爸吗?”
在小小的手缠上的瞬间,金砖觉得自己的脑子被什么击中,一瞬间忘记了什么东西。他要去哪里呢?好象有一件很重要很急的事他必须做到,但是他忘记了。
就在一瞬间。
他席地而坐,坐在那个看上去有点可怕的冰凉的小男孩的旁边,像是在问他,又像是在喃喃自语:“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呢?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混沌的黑暗中,伴随着低低的哭泣,金砖和那小男孩一起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小男孩骤然停止哭泣,抬起头,眼睛里露出诡异的光芒。
“找爸爸……找爸爸……”轻哼着破碎的童谣,小男孩拉起金砖的手道,“时间到了,哥哥,你要陪我去找爸爸吗?”
不等金砖反应,那孩子就拉着他向某处飞奔。
混沌的黑暗被撕裂,有些场景快速闪过。
在病床上动手术的孩子……医院……医生沉重的表情……
是拉着自己的这个孩子经历的一切?还是自己经历过的一切?
胸腔里的心脏剧烈地鼓动着,近乎窒息的痛苦。
“救他……我求你!一定要救活他!”是谁在耳边大声呼唤。
金砖大口呼吸着,低头看自己的胸口,不知道什么时候破了一个大洞,血不停往外流。
从科学角度来说,自己已经不可能站在这边了,可是自己为什么又会这样好好地跟着眼前的孩子奔跑?
还是自己已经死了?
只是自己忘了?
“原来哥哥你也跟我一样没有心啊?”那孩子忽然回头笑着说。
对了!他想起来了,因为手术失败,他已经死在手术台上了……
脑袋剧烈疼痛。
忘记什么。想起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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