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卧底?卧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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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由于没有报案,六组办公室里热闹非凡。杨震推门进入,扫视了一圈,看见季洁的包在办公桌上人却没在,便问:“季洁呢?”
田蕊边倒水边扭头对杨震说:“刚来就被周支队叫走了,你找她有事儿?”
杨震没搭话儿,眉头一皱若有所思,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突然发现桌上摆好的早餐。田蕊将沏好的茶放到杨震桌上,“季姐怕老先生您酒没醒透,特意吩咐给您沏的茶!”
杨震一愣,看着这些小的一脸的坏笑,不以为然的端起茶杯,瞥见曾克强探究的目光,他下意识的躲开。
支队长办公室里,季洁坐在沙发上不安地搅着垂到胸前的发梢。周支队带着身穿警服的严成肃走了进来,季洁站起身,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
“来,季洁。”周支队做起了介绍。“这是海南省公安厅的严成肃,严处长。这就是季洁同志,我们队里重案六组的探长。”
二人握了握手,便都坐到了沙发上。
周支队坐到办公桌后,开门见山地说:“基本的情况我对你们双方都已经介绍过了。季洁,严处今天来,一是想见见你,二是把海南那边的情况简单介绍一下。”
严成肃审视着季洁,不住地点着头,季洁始终面带微笑,内心却紧张得很。
“季洁同志,”严成肃从手包里拿出张照片递给季洁。“这个人是我们海南省公安厅的一名卧底侦察员,她叫梁彤。”
季洁看了看手中的照片,愣住了。照片上的人除了发型以外,简直与季洁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
严成肃看着季洁,继续说道:“她是名优秀的侦察员,有着多年的卧底侦察经验。目前,在玉海市调查一桩国际涉毒案。她在涉案公司卧底三年,已经打入该组织的核心……”
季洁听说严成肃不带感**彩的叙述,内心渐渐勾勒出一个优雅、睿智、干练的女警形象,对她产生了本能的好奇。她抬起头,看着严成肃。“严处,她……梁彤,现在怎么样?”
“目前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但……”严成肃目光一暗,“医生的诊断是植物人,苏醒的几率不大。”
办公室内一片静默,他们三人都在为那个曾经鲜活的生命而惋惜。
“梁彤对桑氏集团的内幕知之甚多,况且又是为了集团的头目挡子弹受的伤。据可靠线报,不论是死是活,桑氏集团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严成肃继续说道:“经组织上研究决定,必须尽快秘密将梁彤同志转移出玉海,保护起来。考虑再三,综合各方面条件,我们想把她送到北京。”
季洁静静的听着,她知道就要切入正题了。
“我这次亲自来提王阿贵只是个借口,主要目的是联系转移治疗和保护梁彤同志的事宜,昨天在分局偶遇季洁同志,着实吓了我一跳,简直是太像了!”严成肃顿了一下,“梁彤卧底多年,无论是在今后的抓捕工作还是缴获毒品工作,她所能起到的作用是不可估量的,放弃这条线对我们来讲可惜但又无奈。昨天遇到季洁同志,我就突然有了这么个想法。我跟我们上级领导请示过,也跟你们的领导提出了借调的请求。当然,这最后的决定,还要看季洁同志的想法。”
季洁低头不语,她清楚地知道:如果去,会九死一生;不去……对不起头上的警徽,对不起国家和人民。她想到了杨震,想到了曾克强,想到了那个和自己有着相同容貌却没见过面的梁彤,他们在接到卧底任务时,是否也像她此时一样,犹豫不决?“我是警察……我是警察!”她心里默念。
季洁缓缓地抬起头,自信的笑了笑。“严处,我从警十五年,除了第一年在派出所工作以外,一直在重案组工作。虽然没有接受过专业的卧底侦察训练,也没有过长期卧底侦察的经验,但是……”
“季洁!”周支队打断了季洁的话。“我们今天找你来,只是想让你了解这项任务的艰巨性、危险性及不可预测性。不要草率地做出决定,这对你,对这个案件都没有好处。”
严成肃接过周支队的话,“从梁彤的负伤来看,这个集团是内忧外患。与梁彤不同的是,你并不了解将处于怎样的环境,在那里,你得步步为盈。你的容貌与梁彤惊人的相似,但你们两人的性格差异较大。你不仅仅要做到卧底侦察的本职工作,还不能让其他人人觉察出你并不是梁彤。一步错,可能满盘皆输,你输掉的可能是性命。所以我们希望你能更成熟、更全面地考虑一下,再做决定。组织上也并不会因为你的拒绝而有什么其他的……”
季洁思考片刻,点了点头。
周支队好似松了口气。“季洁,这两天就别接案子了,我会跟老郑打招呼。你好好想想,再做决定,但要尽快,海南那边情况并不乐观。这件事不要对任何人提起,事关重大,这是纪律!”
季洁站起身,敬了个礼,干脆地回答道:“是!”
六组办公室内,除了曾克强和几个内勤外,其他人都不见了踪影。季洁拿着份密封的材料风风火火地推门进入。
“嘿,你刚回来一天,这屋儿就没法儿呆人了!”季洁一边用手中的文件扇着烟,一边没好气儿地冲曾克强说:“整个一烟囱!”
曾克强把烟熄灭,站起身朝季洁那儿走,“没办法,这四年别的没长进,烟瘾长了不少。我是有话没处说,有苦没处诉,又怕喝酒误事儿,就只能靠这个解个烦了。”
季洁听了这话,若有所思,颓然地坐在椅子上轻轻叹气。曾克强看看季洁,又看看她手中的东西,一皱眉,随即释然一笑。“季洁,我这回来都两天了,还没个机会和你好好聊聊呢!怎么样?现在有时间吧?”
“啊?”季洁回过神,所问非所答地:“他们人呢?”
“城南入室抢劫,城西杀人分尸。都出现场了。”
季洁笑笑,边说边把手中的文件塞进包里,“合着就你一人儿在家闲着?这不是你性格啊!”
曾克强习惯性地摸了摸秃秃的额头,嘿嘿一乐,“我这不等你呢嘛!”
季洁白了他一眼,拎起包起身朝外走。“没功夫跟你贫!”
“哎!你哪儿去?”
季洁桌上的电话骤然响起,曾克强接起。季洁停住脚步,回头看。
“你的!”曾克强拎着听筒朝季洁一比划。
“六组季洁。”季洁接过电话,听到对方的声音随即温柔一笑,把包丢在桌上,一扒拉曾克强,坐回座位。
曾克强诧异地看着,坐到季洁对面。
郑一民推门进入,见办公室里只剩几人,便问:“人都哪儿去了?”
曾克强搭话,“我们不是啊?”
“嘿,又跟我杠上了!杨震他们呢?”
季洁把电话一撂,“马上进院儿了。”
“等他回来,你们仨到我那儿一趟。”郑一民严肃地说。
组长办公室,杨震插着腰满脸怒气地质问郑一民。“开什么玩笑!停的哪门子职?季洁哪儿又招着谁了?”
季洁靠在窗边,若无其事地低头不语。曾克强坐在沙发上,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

“你急个什么劲儿?”郑一民对着杨震高声说道:“又没让你停职,跟你有什么关系?还真把季洁当你们家的啦?”
季洁瞪了郑一民一眼,扭头看向窗外。
杨震看看季洁,又对郑一民说:“凭什么啊?犯了哪条儿了?总得有个说法儿吧!”
“又没说她犯错误,也没让她写检查嘛!这是组织上的决定!”
“组织上,组织上!整天给我们加码儿加压,又弄出停职来,这活儿谁干哪?还让不让人干哪!”
郑一民苦口婆心地,“怎么不让你干啦?说人手,那不还有大曾呢吗?人家季洁都没急,你急什么?”
“好啦!吵什么!”季洁皱着眉,瞪着杨震,“我服从组织安排。”
杨震、郑一民、曾克强都愣住,一齐看向季洁。
“怎么了?不认识啊?”季洁抿嘴一乐,“行了,我正想好好休息两天呢。”
杨震还想再说,被季洁一个眼神止住。他一甩手走了出去。季洁看着他的背影,笑了。然后跟了出去。
曾克强走到郑一民办公桌前,弯下身问:“老郑,这什么情况?”
郑一民看着曾克强,但笑不语。
杨震气哼哼地坐回座位,拿起茶杯狂饮。常宝乐推门进来,冲着杨震:“杨哥!你的验尸报告!”杨震一口水呛住,全喷了出来,众人愣住。杨震把杯往桌上一摔,边咳边说:“你!咳!!你再说一遍!咳!!咳!!谁的验尸报告!!”
众人憋着乐,季洁扯出几张纸巾,递过去,又朝常宝乐使了个眼色。
常宝乐一吐舌头,把报告交给季洁,悻悻地溜了出去。季洁翻看了一下,把报告放到杨震桌上。
曾克强从郑一民办公室里出来,径直走向季洁。“你出来,我有话跟你说。”说完出了办公室。
季洁一愣,跟杨震对视了一眼,转身跟上曾克强。
杨震感觉到大家异样的目光,扫视众人,没好气地说:“看什么看?干活儿!”
分局院内,季洁坐在花坛边上,曾克强站在她对面,居高临下的望着她。
“说吧!”曾克强点燃烟,看着季洁说。
季洁傻傻一乐,抬头看曾克强,反问道:“说什么?你不说有话跟我说吗?”
曾克强深深地望着季洁,季洁下意识地躲避他的眼神。
“你心里有事儿!我还不知道你?”
季洁敛了笑容,扭头望向远处。
曾克强叹了口气,用手指把烟掐灭,看着季洁认真地说:“记得四年前吗?”
“记得,”季洁点头,“头一天,老郑让你停职,我也是冲到他办公室里大吼大叫。你跟没事儿人儿似的一旁看着。”季洁笑了,像是陷入了回忆,“我那天可气坏了!最后,反倒是你这个被无缘无故停职的人劝我想开点儿。”
曾克强也笑了,“你这火爆脾气还真得改改!小心嫁不出去!”
“去!又咒我!”季洁笑着嗔怪道。
曾克强敛了笑容,“我说真格儿的呢,你别不当回事儿!弄不好,命得丢在这儿!”
季洁的笑僵在脸上,“大曾,我……”
“你什么也别说!有纪律呢!”曾克强看看四周,“你听我说!”
“卧底侦查,没有人可以依靠,没有人可以信任,没有人可以给出一个终点。你有的,只是你自己。”
季洁无比惊讶地看着曾克强,曾克强熟视无睹,继续说道:“你要靠自己的头脑去分析、去应变,你要压抑自己所有的情感,要克服恐惧,要保持冷静的头脑和高水平的判断力。你的一举一动都如履薄冰,梢有差池就可能危及你的生命,导致任务的失败。”曾克强双手扶在季洁肩上,“季洁,我说过你是个性情中人。当然,这挺好,我就喜欢你这点!但是,这会是接下来你所要做的工作中,你最致命的弱点!你要记住,你从进入的那一刻起,你就不再是你,甚至你就不再是个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你只是一件武器,是警方最具威力的一件武器!今天我说的话,你必须走心,要时刻提醒自己!”
季洁咬着下唇,郑重的点了点头。
杨震站在远处一棵树下,望着季洁和曾克强。他突然转过身,一拳砸到树上。
“季洁,”曾克强坐到季洁身侧,“无论任何情况下,任务是第一位的。其他的一切,甚至是自己的生命都不能左右你完成任务的信念。在任务完成之前,自己的生命一钱不值,职业生命才是最重要的。在任务完成之前,你只有一个生命,那就是任务。”
季洁深吸了口气,微颦着眉,默不作声。
“还没决定呢吧?”曾克强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
季洁点头,随即反应过来,“你又知道?”
“嘿,我还不了解你?”曾克强笑。
季洁也笑笑,然后低下了头。
“怎么?心里有放不下的人?”
季洁脸一红,不可置否。
曾克强一笑,“他挺好,有能力、有责任感,最主要的是,他这儿有你!”他指了指自己的心窝。
“我怎么没看出来。”
“你装傻。”曾克强一针见血,“为什么装傻,你自己心里也未必清楚。”
“不说这成吗?”季洁逃避。
“不怕再没机会?”曾克强紧逼。
季洁内心慌乱,一时语塞。
“我这人嘴臭,但这话,这理儿可是真的,真为你好。你知道。”
“我清楚,心里有数。”
“真有数?”
季洁胡乱地点着头。
“我知道,不管你有多少放不下的,你都会去。”曾克强一脸正经地,“咱爸那儿你放心,有我呢!”
“去!又占我便宜!”季洁佯怒。
曾克强不理,继续说:“这四年多亏你照顾我妈,老太太那儿难缠着呢,我知道。”
“说哪儿的话,还不是应该的。”
“既然你要去,就放下心,全心全意地完成任务。都是警察,都能相互理解。整天都在生死边缘走着,谁也不比谁安全多少。他那儿你甭操心,过段时间就没事儿了。你安安全全胜利归队,咱们大家伙儿才能放下心。什么也别想,想也没用!你是警察,干你该干的!”
季洁释然,脸上露出了一如以往自信的笑容。“放心,我不会给咱六组丢脸。活着回来!”
六组办公室,杨震慵懒地靠在椅子上,愣愣地盯着办公室的门,几个小的聚在一起窃窃私语,时不时的望向杨震这边。
季洁、曾克强一前一后、有说有笑地进来。
“干嘛呢都?”季洁扫视一圈,瞪了眼聚在一起的几个人。
“季姐,”田蕊捧着水杯走过来,“这不都等着你和大曾嘛!”
“等我们?”季洁不解。
“等你们回来开案情分析会啊。”丁箭接过话来。
季洁笑了笑,“我可没这闲功夫。”她走到自己办公桌前,拎起包,“我放大假,先走了,你们继续!”
眼见季洁推门走出,几个小的小跑着凑到杨震桌前,异口同声地:“什么情况?”
杨震烦躁地摆了摆手,“去去去!”他瞟了眼角落里吞云吐雾、怡然自得的曾克强,“什么什么情况,没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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