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尾楼内，严成肃神色凝重地翻看照片，曾克强背对着他，望着外面不远处平静的海面，吐着烟圈。“丁箭只拍到这些照片，韩作栋跟桑克田具体谈些什么，我们就不得而知。”
“仅凭这些，还不足以钉死他。”
“我们只能做到这些了。”曾克强转过身，“设备也好，人力也罢……”
“交给我，放心！”严成肃深吸口气，“我得到消息，桑慕麟要把女儿跟两个儿子送出国去。”
“出国？”曾克强猛吸了口烟，“这桑克己不是发了通缉令吗？那桑克田呢？”
严成肃摇摇头，“具体的安排情况还不清楚，只知道桑克宝这几天有可能先走，先过去安排。桑克田，看来桑慕麟并未找到他。另外，桑慕麟似乎在筹钱。”
“你是说，他想用钱来摆平？”
“有这个可能，他已经在调集整个桑氏集团的可用流动资金了。照这样来看，这毒品似乎不在他手上。”
“桑克田承诺十天内交第一批货。”曾克强掐灭了烟，“按理说，宗兰在我们手上，他应该有所顾忌。如果货不在他手上，他不会答应得如此爽快。可要是货在他手上……他找韩作栋干什么？”
“你分析得很对，这是一个关键。”严成肃将手中的照片装进信封，塞进手包里，“韩作栋这边我着手去查，桑克田那里你再加大些压力。”
“严处，韩队这事你打算怎么处理？”曾克强问道。
严成肃面露难色，“他这事非常严重，性质也十分恶劣。我调查清楚了，如果情况属实，定不会让这类蛀虫逍遥法外。”
“这事还得慎重。”曾克强叹气，“没有确凿的证据的话……都是同行，也能理解，有时候跟一些涉及案子的敏感人物会面也是为了工作，不一定就是见不光的事。这被怀疑审查的滋味可不好受。“
严成肃点头，拍拍曾克强的肩，“放心，我有分寸。没确凿的证据，我也不会动他。这件事我亦会亲自去做，毕竟牵涉到你们的人身安全。我回去会安排，保证他绝对无法再接触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我有预感，大战将至啊！”
桑克己房间，季洁敲门而入。
“克……”季洁打量着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房间，再看向坐在沙发上边喝牛奶边看报纸的桑克己，失笑道：“你这是？”
桑克己放下杯子跟报纸，迎向她惊讶的目光，灿然一笑。他伸手摸了摸刮得光滑的面颊，“怎么？我脸上有花啊？”
“夫人回来了，你这整个人都不一样了！哦？”季洁笑着调侃道。
桑克己脸上的笑瞬间凝固，“是老爷子让你来劝我走的吧？”他拿起茶几上碟子里的一片面包，目光又回到报纸上。“我昨天已经跟他说得很清楚了。甭劝，没用。”
“那你就甘心总窝在这？”季洁走过去，坐到一侧的短沙发上。“这警方的通缉令一日不销，你在国内就毫无自由可言啊！你不是不想被关在这吗？”
桑克己像是被季洁的话切中要害，沉默起来。季洁乘胜追击，继续说道：“我记得你每年八月初都要去趟美国，一呆两个月。今年没回去，瑶瑶一定很想你的。”
“瑶瑶……”桑克己靠向沙发靠背。
“老爷子都安排好了，克宝会先过去安排。你过去……就不用再为这些个乱七八糟的事的烦心了。”
“凌汐提出离婚了。”桑克己望向季洁，目光灼热。
“噢。”季洁避开他的目光，应声道。
他坐直身子，淡淡的笑容漾起，“我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追求你了。”
季洁皱眉，“你……去还是不去？”
桑克己愕然，“彤儿……”
季洁扳起脸，“谁允许你这么叫我的！”
“对不起”桑克己敛了笑，“你呢？你会一起走吗？”
季洁沉默片刻，“克己，你老实回答我。如果没有我的存在，你会同意跟凌汐离婚吗？”
“怎么问这个？”桑克己有些怒了，“你在怀疑我对你的感情吗？”
“我一直很感激你的这份情谊，只是……我不想你因为我的缘故，失去你本该拥有的一切。”
“可我已经竭力而为了，而且已经没有退路了！”桑克己瞪视着季洁。
“你！……你走吧，去过你该过的生活，你有家、有妻子、有孩子、有事业。”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桑克己靠过去，季洁本能地躲。
“卡林不会善罢甘休，克田和那批毒品又下落不明。老爷子现在四处筹集资金，期望能用钱来摆平这件事。公司的财务状况你比谁都清楚，这么大笔的资金空缺，怎么办？”季洁见桑克己目光暗下来，又靠回沙发上，松了口气，继续说道：“现在能救桑家的只有凌氏的资金援助！”
桑克己将脸埋进双手，“别逼我，别逼我！”
“错是你犯的，既然有能补救的法子，你有责任去做啊！”
桑克己缓缓抬起头，“我的责任？我的责任！”他起身坐到沙发扶手上，捉住季洁的双肩，盯着她，目光深遂而炽热。“我是为了你啊……你知道吗？你知道吗！”
“为了我？”季洁惊恐地。
“没有钱就没有根基、没有实力，说话都不硬气。我拿什么跟老爸争？我凭什么换回自由身？我又有什么资格去追求你？凭什么给你幸福？所以老二一提出来，我立刻就同意了，连犹豫都没犹豫。只有这样才能赚大笔的钱，只有这样我们今后的日子才能见到希望！”
“所以你就去贩毒？”季洁愣愣地看着他，为他的痴情感动着，更为他的疯狂而愤怒着。她推开他，站起身，倨高临下地，“三吨冰毒啊，桑克己！能让多少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啊！你想过没有啊？你！你就为了你自己追求所谓的幸福，不惜毁掉那么多人的幸福？我！”季洁举手要打，手却停在半空，“唉！”她叹了一声，收回手，一跺脚，“我真恨不得抽你一顿！你怎么这么糊涂！”
“在你眼里，我是个十恶不赦的坏蛋！是吗？”
季洁白了他一眼，骂道：“你是个做事不走脑子的糊涂蛋！”
桑克己苦笑，“你骂得对！骂得对！我不离婚了，为了桑家，为了弥补我闯的祸……”
“克己……”季洁望向他满是痛楚的双眸。
“你不用说了。”桑克己伸手握住她的手，“我知道，老爷子让你来的。啊！我认命，认命！”
季洁低下头，抽回自己的手。“谢谢。”
“以前我总是暗自嗟叹：恨不相逢未娶时！呵！”桑克己摇头，温柔地托起季洁的下颌，凝视着她透着慌乱的眼睛，“现在，我知道，就算在对的时间遇到你，我也改变不了我们的命运。”他叹气，颓然地放下手，转过身，“这个家就是个大牢笼，坚不可破的大牢笼！我永远也不可能冲破的大牢笼！既然如此，就让我窝在这里跟它一起毁灭吧！”
“克己？”季洁不解地，“你……什么意思？”
“我不离婚，亦不会离开。转告老爷子，不必管我这个不肖子了，就让我自生自灭吧！”
“克己！”
“你不用再劝了。”
见他说得斩钉截铁，季洁心里反到一松，没想到居然是自己最想要的一个结果。“我先走了。”她转身离开，去另一个约会地充当说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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