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施展拳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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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北在文影的带领之下大致了解了北京的情况,立刻就有了主意,他先去监狱里找关二爷把大栅栏这快地盘要了下来,那时候的戏院妓院商铺都受到官府和黑社会的双层保护,也要经受他们的双层盘剥,这是很自然的事这块地盘本属于大师兄八面玲珑的周大宝管的,但周大宝欠叶北的,在师父面前已经拍胸脯答应以后要尽力帮助叶北,况且三义帮的收入大多要缴到总帮,所以这事办得很顺利。
然后,叶北又从袁克定那里要了一台电报机,安到了自己家中。这也不难,邮传部大臣盛宣怀是袁世凯的旧交,不然袁克定也到不了那里领一份闲职照顾场面,他办这个事只是举手之劳。这事关键是得到了袁世凯的首肯,叶北既单独居住,这样他联系起来方便多了。
最后,叶北让文影为他收集了各方面人物的详细情况,包括经历,现任官职,性格嗜好,互相之间的关系等等,与陈一鸣在家研究分析了三天,把这些都了解透切,并确定了比较完善的接触步骤。
这三件大事办妥,三义帮的三少帮主,袁世凯的至交遗子从此便粉墨登场了。
叶北起先并没有急于跟他的目标接触,他首先需要八大胡同能够接纳他,因为无论对于三义帮,对于八大胡同,他只还是一个陌生人。关二爷在狱中早放出话来,除了周大宝和钟俊南,叶北在北京代表的就是三义帮和关二爷本人,这一句话足以让叶北在北京的帮派中立刻身价百倍,以至于所有仰三义帮鼻息行事的大小帮派先就把结纳叶北当作了一件大事。在北京城敢于跟三义帮一争高下的帮派一个没有,因此叶北的住处在几天内就几乎被人踏破了门槛。叶北收了很多礼物,也回敬了不少,所有的宴请一律来者不拒。
几天过后,满北京城的帮派和社会底层都知道了叶北这个人,人们无一例外地称赞三义帮的三少帮主是一个年少英俊仁义大气和气风趣出手大方的人,他的风头一时盖过了他那两个师兄。正逢乱世,三义帮既是既得利益者,又以老百姓的保护者自居,叶北的这种态度先就给了很多人以希望,人们只是对于他的能力和魄力还有些顾虑,但他既然是关二爷选中的人,大概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叶北通过一段时间的了解,知道了三义帮的很多事情,他因此再也不敢小瞧他三义帮少帮主的身份,对关二爷和他的两个师兄充满了由衷的敬佩。三义帮在这里无疑是很嚣张的,在这里没有人敢于无视三义帮的存在,三义帮的触角几乎伸达北京城的每一个角落,从最底层的乞丐到上层的贵族社会。三义帮自己经营着许多事业,但它的最大的收入来自于对各行各业收取的保护费,这些保护费的制定还算是比较合理的,无论是谁,这个保护费一旦如数交上,便毫无疑问地纳入了三义帮的保护范围。这种保护是真真实实保质保量的,几乎涵盖所有的方面,从个人安全到家居经营,比警察还要详细周到,但比警察要远为尽职尽责,实际有效。
列入三义帮保护范围之内的人,就成了三义帮的朋友,一旦有什么人敢于对这个人造成危害,得罪的就是整个三义帮,就必须付出代价,即使这个人非常有权有势,权势炙人。因为这个,三义帮在起初得罪了不少上层人士,曾经因此几次遭遇灭顶之灾,但三义帮从来没有妥协。暗势力的长处就在于其暗,在于其不择手段,在于其无孔不入,在于其残忍狠辣,在于其胆大妄为,这无疑是令人恐惧的。半隐秘半公开性质的三义帮在这样一个混乱的社会里不足以用权势武力解决,这是让权贵们最为头痛的事,何况它们身后还有一个强大的保护伞。三义帮在起初就有意识地重金贿赂了一帮权贵为他们撑腰,这些权贵也利用它们来对付一些政敌,做一些黑暗的勾当,他们之间结成了一种很特殊的关系。
几个回合下来,三义帮名声大噪,发展尤其迅猛,到后来人们就知道这里是有两个政府的,一个是无用的清政府,一个是黑暗有力的三义帮。前一个还可以轻易得罪,而后一个万万得罪不得。得罪了前一个,自有三义帮为你出面,他们用贿赂恐怖的手段解决问题,不计较表面的损失,最终总有办法把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而得罪了后一个,无论你躲在哪里,你必须要付出血的代价,——这里从没有饶恕。

三义帮组织严密,纪律严明,手下尽是些勇敢狠辣多智不怕冒险的家伙,但他们很少为非作歹欺男霸女。他们也很谨慎,计划往往突出深谋远虑,不让人抓到把柄,又尽量不触及清政府畏惧的上限,尤其是有谋反暴动的倾向,因此在一些人有意的保护下渐渐稳如泰山,逐渐被下层社会所接受,成了他们生活中不可缺少的部分。
既受很多人拥戴,又让他们深为畏惧。
很多人对于叶北的来历很感兴趣,但所能打听出的也只是叶北跟袁世凯的关系,以及这个人是不久前从外国回来的,好像是国外某个大学毕业的。留学生的身份在当时是一种时髦,这就更让叶北被人高看一眼,三义帮的弟子就更拿了这个到处说事,三义帮的三少帮主是留学生,黑社会里有留学生的老大,这不是足以炫耀的吗?
这样一个组织的头脑人物自然也很快就被紫禁城的一些大老爷们知道了,因为叶北跟袁世凯的关系,一部分人因此感到不悦,怕有什么不利,一部分人却很兴奋,以为又多了一个可以利用来对付政敌,挣回他们一派势力的筹码,这个时代的政治本来就少有可以拿到桌面上的东西。
叶北本来在开始时是不想把自己跟袁世凯联系到一起的,但后来他想到大清朝不过还有几个月的寿命,袁世凯得势就在目前,他要为袁世凯做事就不可避免被人知道,索性大肆张扬,这样一来立场明确,跟袁派的人结交就相对容易,那摄政王为人胆小懦弱志大才疏心无定见,一摊子纷杂的乱事以使他焦头烂额,自己这样的一个小角色他一时是不屑顾,也顾不了的,等自己的危害已经造成了,事情已经无法挽救,他也已经无能为力了。
叶北开始出现在八大胡同他的地盘巡察时,他已经声名在外了,在这里他受到绝对的逢迎和谄媚,妓院的老鸨对于讨人欢心是必修之课,这一手无疑是登峰造极,弄得叶北几乎一时找不到南北了。几天下来八大胡同又是一片赞扬声不绝,除了前面那些话,叶北又多了一样优点,说是三少帮主对任何人都不另眼看待,对妓女也是有礼有节,规规矩矩,从不动手动脚,可见是一个家世修养很好,道德高尚的人。叶北对这样的称赞一律在心里大骂,他哪里是什么正人君子,那些如花似玉的美女早让他心痒不已,可是他怎敢乱动,在他的印象中这个时代的防范条件是极差的,三少帮主其实是怕得了性病没处医治。
但是叶北的工作局面是很快打开了,来妓院的大多是一些公子爷们,那些真正有头有脸的人并不经常在这里出现,那些老头子家里的无数个姨太太就让他们力不从心了。他们也难得到外面来听戏,他们的身份够高,钱也够多,要听戏尽可以请到家里去。有三义帮撑腰,八大胡同就等于是叶北的,叶北利用那些妓院和戏院经常给那些公子爷制造点麻烦,又不断地为他们排忧解难,因此叶北跟他们结交很快就到了某种很亲密的程度。因为他们,他们的老子也很快就慢慢相熟了。
那时候的等级观念虽然还是很严重,但思想已经进步很多的权贵们对于留学生这一类人还是能够另眼相看的,因为科举制度的废除,大清这时衍生了无数这样的人,而且日益在社会各层发挥着作用,他们的身份已经代替了昔日的那些举子秀才。大清废除科举是一件好事,但是造成了进身方式的改变,使一大批人开始用这种方式寻求前途,正是这帮人走出国门之后,接触了新的思想,看到了他们身处的这个社会的严重缺陷弊病和不足,开始反对这个社会,成了这个社会的掘墓人,这应当是大清的权贵们始料不及的。
叶北通过这些人和那些甘心为他做事的妓女戏子不断地收集到社会从上到下各个方面的情报,他和陈一鸣把它们汇总起来,经过分析取舍,然后用电报传送给袁世凯,使袁世凯远离京城却能够对京城事天下事无所不知,从而对重新出山有了更充分的准备,也具有了更大的信心和决心。
袁世凯对叶北佩服得五体投地,这个小子在这么短的时间就能表现出如此大的能量,比他那个儿子强了何止百倍。他因此对叶北更加倚重,又给了他一大笔钱,让叶北从此便宜行事,完全取代了袁克定在北京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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