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斯科纳明珠探访 相思苦罗林暗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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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林回到斯科纳,想到奥菲莉亚的话,罗林不禁有点忧郁。所幸不会常去格陵兰,不用去想太多相处的问题。迎接罗林的伊格尔看到罗林这幅神态,目无表情地说:
“格陵兰的公主跟你说什么了吧?”
罗林一惊,上下打量着伊格尔。伊格尔见状一笑,轻松地说:
“我是个射手,观察是我的专长。再说你和她的事情,很多人都有耳闻、都在讨论吧?”
罗林舒口气,叹道:
“我不想我的事情被议论决定。”
“但是,也不能不听。”
罗林知道,伊格尔是在劝他谨慎。于是他恢复一个胜利者的姿态,不露声色地回到城里。在城里受到热烈欢迎,不在话下。回到城堡,罗林向父亲汇报了战争的结果,不过因染病而身体欠安的父亲并不感到高兴,他用沙哑的声音对罗林说:
“不要松懈!还没有完!你要准备下一场战争,要比这一次更勇猛!”
“但是,驯服比杀戮更可为我所用,而且没必要再对维京人追杀了。”
罗林反驳,换来了父亲用更沙哑的声音急切道:
“我不是指这个。我是说,赶快进行下一场战争,不然奥丁会发火的!”
罗林瞟瞟父亲的眼神,知道父亲的老毛病又犯了。自两年前大病一场以后,他便认为所有的厄运都是奥丁带来的,经常恐慌地呼唤众人准备战争,以致达到不能理事的地步。罗林见状忙道:
“您咳的很厉害,需要休息。这些事情由我来吧。”
“休息?也许吧,这两天我一直担心地睡不着觉。好吧,罗林,一定不要违抗奥丁,要知道我们一直受到奥丁的庇护!”
父亲在侍女陪伴下缓缓离去。罗林不禁摇摇头,其实他挺羡慕弗伦,有那么一个开明、豁达、健康的领主父亲。
见到了父亲,罗林又找到雷文,询问奥托的情况,雷文答:
“我们照顾他很好。他表现得很谦虚,他的船队的人也是。”
“越是这样越要恭敬。一定要让奥托从心底臣服,还得安抚对维京人有仇恨的士兵。立盟仪式准备得怎么样了?”
“明天应当可以完全完成。”
“很好。我去看看情况。”
“哎,别这样。”
雷文阻止欲走的罗林道:
“你不是还要准备协商草案吗?征战那么多天,今天这些事就交给我吧。”
“你这么说,你不也一样吗?”
“你是斯科纳的领主,很多事还要你做,不能事事躬亲的。这里交给我,放心吧。”
罗林望着雷文坚持的眼神,笑着拍拍他的肩膀道:
“交给你了,雷文。”
“当然。”
两人相视一笑。雷文离去后,罗林回房冲过澡,开始拟定盟约草案。由于还不能完全平静下来,进展不快。又过许久,敲门声传入他耳帘。他抬头一看,一个金发成卷的妙龄姑娘正在门旁冲他微笑,那姑娘说:
“你果然回来了。好哇,竟然不告诉我,枉我每天到海边为你祈祷了。”
罗林笑道:
“我怎么会忘了你呢,亲爱的米丽?只是最近事情很多,没办法好好说话。”
“事情很多,事情很多!哼,雷文也这么说,你们男人都一样。”
米丽嗔怪道,不过她马上又问:
“那个维京人,他肯归顺我们吗?”
“只要我们双方协商成功。看,我现在正在起草一个我们都能接受的草案。”
“……是吗?你的表情看上去好像很乏味的样子。”
的确,这些草案的刻板丝毫不亚于石像。罗林望着米丽,眼珠转了两圈,便佯装严肃状说:
“我是在认真考虑!所以,米丽,好女孩,别再烦我了,让我认真思考吧!”
果然,米丽顿时努起小嘴说:
“什么嘛!硬要赶我走,我偏要坐在你身旁!”
米丽说罢向罗林走去。她没有去内室搬椅子,而是坐在书桌上,几乎是贴着罗林的手。一股青春的香气扑面而来,令罗林心头一颤。米丽坐在内侧,右手放在桌上,罗林颇有深意地将手放在米丽手上,冲她微笑。米丽一手摆弄着自己的金色长发,同时笑意盈盈地望着罗林。一时间,罗林心迷神醉。
“我陪你起草草案,好吗?”
米丽娇嫩的声音把罗林从梦境中唤醒,他点点头。
米丽是他的义妹,是一位来自海边渔村的姑娘,没有身份和地位,外貌可爱但不惊艳,却有着使罗林着迷的魅力。他爱这个姑娘,甚至不能把爱再多分给其他女子。但是他不能拥抱她、吻她。
她是雷文的女友。
罗林并非不知道自己的愚蠢,但他无法停止,原因之一就是米丽从不将自己排除在政务之外,她总是很认真、很积极地参与到罗林要处理的事务中,有时候也能提出不错的建议。这次雾中行动,便是米丽的提议。她真真正正想着罗林所想的事。而且米丽千变万化,有时候像顽皮的孩子,有时候像个老练的策略家。前一刻她是妹妹,后一刻却像情人。同样的微笑,奥菲莉亚能使人忘却烦恼,米丽却能使人面对烦恼。奥菲莉亚是幽静的湖水,米丽则是燃烧的烈焰,无时无刻不在照耀罗林的心。罗林需要这团火焰,需要在这乱世中闪耀的明灯,时时照亮自己那极可能陷入黑暗的心灵。但是,他却不能将这团火焰拥入怀中。
草案进行比原先快了些。罗林趁进行顺利,问米丽道:
“对了,你是怎么知道起雾的时间的?”
“我是海的女儿呀!从小我就开始观察了,什么时候可以打渔,什么时候必须遵从伊吉尔的意志。失去了父母,我不想再失去我的兄长兼老师,虽然他现在已不再用我担心。”
“你是个睿智的姑娘,你的老师会为你自豪的。”
“唉!如果斯科纳的白头们也能为我自豪就好了,我想他们不喜欢我。”
米丽坐在桌上来回踱着脚,一脸无奈。
罗林在斯科纳爱任用年轻人,并将能者推上高位,伊格尔、雷文便是例子。米丽因在政务上的建议有用居多,罗林破格让她参加一些会议,为此没少跟老臣磨嘴皮。米丽说的便是这件事。罗林听了牵着她的双手,劝慰道:
“耐心点,姑娘。参天大树不是一天长成的。”
米丽有些忧愁地撇下眉毛,任由他拉住双手,良久才说出一句话:
“我只是想留在你身边而已……”

未等罗林反应,她突然从桌上下来,欢快地说:
“啊,一定是他来了!别出声,我吓他一下。”
米丽仿佛听到脚步声,急忙躲到门后。门打开了,雷文那张帅气、黝黑的脸露了出来,他问:
“打扰你了,罗林。我想问米丽是不是……”
他话未说完,就有一双玉手蒙上了他的双眼。雷文急忙牵起这双手回过头,看见了米丽的笑脸。米丽惦起脚吻了一下雷文的额头,随后又扑入他的怀抱,并欢喜地叫道:
“傻家伙,傻家伙!你终于肯来找我了!”
雷文抱住米丽,嘴里不停地道歉:
“对不起,你知道今天很忙……其实我一直想找你……”
罗林在一旁看着,难以察觉地苦笑了一下,刚才哪个“我只是想留在你身边而已”的米丽哪里去了?但罗林仍按常态道:
“她在这里唠叨你好半天了,你也太惯她了。”
米丽则努嘴反驳道:
“哥哥才是呢!明明我好心帮忙草案的事,他却一直赶我走。”
“你又妨碍他了吧?”雷文笑道。
“他自己知道!”
米丽做了个鬼脸,罗林笑而不答,他走到两人身旁,对雷文说:
“你忙了一天了,两人好好聚聚吧。”
雷文也回应道:
“你也不要太累了。”
罗林点头。两人离去,临走前米丽还回颦忘了罗林一眼,似乎在诉说着什么。
罗林也回以理解的目光。门关上了,罗林叹了一口气,又继续起草草案。
夜晚,草案初成。罗林伸伸懒腰,决定在城堡附近走一走。斯科纳的夜非常深沉,很能引发人的联想。罗林走着走着,在一处花园中坐下,望着星空,想起了与米丽过去的种种。
那是在与西兰领主交战的时候,罗林率军冲杀,救下了一个渔村。那时的罗林少年气盛,很**地将一个献花的姑娘拉上马,带着她游历了军队一遍。从那以后,罗林注意到这姑娘就一直跟在军队里帮忙。她的眼神里带着爱慕之情,而罗林也觉得这姑娘很可爱。但是,自己是领主之子,又身负重任,怎能丢弃尊严去揽一个渔村姑娘入怀?他就用这贵族的执念,与这姑娘保持距离。与西兰征战许久,罗林待在军营,与人民同仇敌讫,渐渐地理解到一些东西。战争结束后,他总觉得少了什么东西。就在这时,罗林听到了那姑娘成为雷文恋人的消息。罗林,茫然了。
经过漫长时间的思考,罗林终于承认他爱这姑娘,他不愿再爱其他人。他被一种叫地位的枷锁缠住,并且还要永久坚持下去。他不能重新开始,因为他信任雷文。自幼时起,雷文便和他一起学习,西兰征战时坚定地跟着他没有后退,一直都是自己亲密的战友。这个平时正直、保守、温和的人,在战场上也生猛如虎。他信任雷文,正如雷文信任他。他不能从一个朋友和爱将手里夺走任何东西。
在这种思绪下,他认了这个渔村姑娘米丽做义妹。令他欣喜的是,米丽很高兴做他的义妹,那种感情犹如夏日的热浪般向他扑来。那么她是爱自己的吗?罗林不想追究这个问题。两人若即若离,感情就像一桶珍藏于地下的老酒,越酿越香。虽然不能在一起,但只要知道对方在身边、过得幸福,为什么要改变呢?对于两人来说,不断地将自己的感情传递给对方才是最重要的。
在斯科纳,米丽和雷文的恋情曾遭一些争议,毕竟雷文还是个将领。不过由于罗林任用以年轻人为主的风尚和米丽那活泼爽朗、平易近人的性格,很快争议就烟消云散,成为斯科纳的一种精神象征。不过这种象征,也成为了罗林与米丽感情的障碍。
想到这里,罗林不禁摇摇头。这时从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又在想你和那丫头纠缠不清的事情吧?”
罗林回头,是伊格尔。伊格尔边走过来边道:
“我是个射手,观察人的神态推测其想法是我的专长。”
罗林笑道:
“有时侯我在想,你能不能学得傻一点?”
“不行!”
伊格尔坐在罗林旁边,很认真地说,
“我可是为了你的丹麦而走出侏儒森林的。我必须成为你的眼睛才行。”
“……你离开森林好久了吧,不怀念吗?”
“说不是假的。不过,若是能让你得到丹麦,这算不了什么。家,随时可以回的。”
“也许你对我期待过高了,整个丹麦的命运并不是由我决定的。”
“但你仍可以主宰它,一定会。”
罗林没答腔。沉默了一会儿,伊格尔问:
“雷文他仍不知道吗?”
“那不是很好吗?”
“我无权干涉你的生活,但你这样活着很笨,可能会毁了你。”
罗林听罢透彻地一笑,说:
“你看到天空的繁星了吗?它们只有静止时才是最美的……”
罗林望着星空,不禁想:未来,会怎样呢?
事实是,一切都没有大的变故。米丽亲临酒席,用笑容将维京人的不满压了下去。奥菲莉亚常邀请罗林做客,但是并没有再试探罗林。弗伦依然游山玩水,寻找可爱的姑娘,当然也不忘修炼以便超越罗林。罗林为奥托物色过几个姑娘,虽然奥托并不中意,但见到他确实是真心实意寻找伴侣,罗林不禁放下心来。而维京人在斯科纳附近住扎下来,往来于斯堪的纳维亚。事实证明,维京人是出色的商人,他们成功的带动了海上贸易,同时也融入了斯堪的那维亚的人流中。距此时间一年后,罗林给予了奥托封地和爵位,维京人开始在斯科纳有了一席之地。在格陵兰,关于斯科纳和罗林的讨论从前没有停止过,这让威择尔和梅里萨很头疼。总之,一年半内,再也没有大的刀兵之戒被掀起,丹麦暂时得到了休息。
就在这呈现祥和之色的时刻,在一个不见人迹的森林中,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在木屋里回荡:
“呵呵呵,果然,奥丁大人要开始了。终于,命运要改变了。”
另一个冰冷的声音说:
“我不会袖手旁观的,我要与奥丁对抗到底。”
“随便你。不论如何事情的结果是不会改变的,一切都会按照奥尔老格的意志进行。不过还真是有趣啊,罗林……罗林……哈哈哈哈哈!”
那声音狂笑着。黑暗,在那阴暗的森林盘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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