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个耳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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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水河的水特别蓝,蓝水河的水特别清,蓝水河边的女人特别柔、特别媚,如夕辉笼罩下的蓝水河一样波光粼粼。
一行十个人一字儿排开站在蓝水桥上,最大的二十七八岁,冷漠的脸上带一丝霸气,他是蓝水镇上的名流森。另外八个小伙子一个比一小两岁的样子,最小的是个小丫头,十岁左右,油光光的辫子一直垂到腰际。从他们相同的发质,相同的肤色与相似的容貌上,可以看出他们是一家子。
森家财大势大,在蓝水镇上还没有办不成的事。即使这样,也没有听说过他们有什么仗势欺人的事。然而今天他们这架势,却是让人狐疑,镇上的人只是在很远的地方瞧着热闹,没有人敢上来问个究竟。
落日的余辉在十个人的脸上渡了一层金光,他们的身影拖的老长,重叠在一起,象一笔写下的一字。
二十只冷漠的眼神随着一位女子的走近变得热烈起来,女子胸高臀圆,腰肢细细,明亮的眼睛像河水一样波光流转,淡绿色的套裙像河边的清草一样清新。她是蓝水河边上最美丽的女子冰如约。
冰如约已经来到桥上,妙曼的身姿像河边的杨柳,十个人抱胸站着,没有让的意思,这已是第十天了。冰如约的头皮发悚,眼睛不敢直视站在中间的老大,却在偏过头时大着胆子用余光扫了一下他的脸,一点都不凶横,脸上写满了柔情与蜜意。她的心瞬息间跳得厉害,脸也随着像喝醉了酒,就像河岸上的桃花一样媚丽。虽然只是余光一扫,及时捕捉到的森仿佛吃了春药般心猿意马。
几个弟弟和妹妹却是板着脸,瞪着眼瞧着冰如约,一动不动。别的人过来,让开通道,照走不误。独冰如约尴尬地僵在那里,不发一言。终于,森再次软下心来,对着弟妹们一挥手,十个人同时站开,让出道。冰如约仿佛早预料到似的,微微一笑,抬步就要走。这一笑却是星光灿烂,风情万种,森再也忍受不住,一个箭步跨到冰如约面前,俯身对着她的耳朵:“我会对你好的。”说完拦腰把冰如约抱了起来。冰如约只觉得耳根发热,无力挣扎,任由森抱到了他们自己开来的蓝鸟轿车上。
冰如约在蓝水桥上被森抢走的事传遍了整个蓝水镇,冰如约只有嫁给森,否则,整个蓝水镇没人敢娶她。有人说当晚他们就成亲了,有人说在桥上冰如约根本就没拒绝,森抱着她的时候,她是搂着他的脖子的,她的脸红得象河岸上的桃花,头发散落在森的臂膀上像河岸上的柳丝随风飘舞。

森家非常富有,冰如约成亲之后不用为生活犯愁。每天就是侍养花草虫鱼,看书消遣。每到傍晚时分,森总是带着夕阳的余辉和蓝水河的水韵踏入家门,而冰如约则像一只小鸟般投入他的怀抱。森没有外人所传的那样霸道,对冰如约是百依百顺,冰如约比全镇所有的女人都幸福,自由地享受着他的宠溺。只是有一点不自由,冰如约不可以自己随便出去,要逛街做美容必须得有一个保镖跟着。有时是森自己陪,幸好冰如约的脾气很好,不在乎这些小拘小节,日子过得蛮美满。
老天就是喜欢拿好命的人开玩笑,何况是如此幸福美满的人家。
这天傍晚时分,冰如约刚从医院回来,这几天她觉得肠胃不太好,总是想吐,可能是吃了生冷的东西,谁知一查却是怀了身孕,冰如约心里高兴得仿佛吃了蜜,她要尽快把这消息告诉森。可是当她一走近家门,便发现空气异常的不对头,家门口停了很多的车子,屋子里有哭声,仿佛有个锤子使劲敲着她,她不敢乱猜乱想,迟疑着走进了家门。越是怕事越是有事,不幸的消息果然降临到她身上,森死了,他是被一颗子弹击中左心脏流血过多而死的。凶手是他的死对头,虽然已经抓获,但逝去的生命却不能够再回头。冰如约的脸死一般的苍白,她掉不出一滴眼泪,只是呆呆地坐着,手上拿着尿检呈阳性的化验单,任凭森的九个弟妹争吵着如何分家产。
一个月以后,冰如约搬出了家,他和森的财产都被他的弟妹们瓜分了,因为她的肚子里怀有大哥的骨肉,所以他们总算没有完全良心泯灭,给了她一些钱另寻他处安家。
六年以后,森的祭日,冰如约家公寓的阳台上,紫藤花蔓牵满了整个栏杆,紫色的小花儿伸着头努力绽放着。冰如约对着镜子小心地穿着耳线,旁边一个稚气未脱的声音在问:“妈妈,你怎么年年穿耳洞啊,不疼吗?”
冰如约对着那张酷似森的脸,微微笑了一下:“因为你爸爸还没回来。不疼。”
“爸爸什么时候才回来?”
“等到妈妈的耳朵不能再穿的时候。”冰如约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里闪着明亮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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