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第八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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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陆顺本想陪刘建新一起去招待所吃饭,他实在有点无法在自己妻子儿子面前与袁奇志坦然面对,都说时间可以抹去很多记忆,然而有些东西却是一辈子难已忘怀。可袁奇志偏生要求他留下,或者袁奇志更难一个人面对吧。
在送刘建新等人下楼去招待所时,袁奇志从林肯车后备箱拿出几个精致的纸袋。杨陆顺估计是礼物之类,不觉诽然,也有丝好笑,按说平常同学朋友之间走动,一上门就应该先奉上礼物才不为失礼,可袁同学倒好,来了几小时才记得基本礼仪,当然也怪不得袁同学,谁叫咱没把她当普通朋友招待呢,高下尊卑早就区分开来,倒是人家还能准备礼物,足以说明人家并没嫌弃你这穷同学,知足吧。杨陆顺心里如是感慨。
再次上了楼,沙沙自然不用在厨房忙活,作为女主人陪在杨陆顺身边招呼朋友。袁奇志则开始分派礼物,当先拿出一个莫约两尺长的锦盒,打开来霍然是株须筋密布的人参,笑盈盈地说:“老同学,这株野生的长白人参,是给你父母的。我记忆没错的话,你父母都快七十古稀年纪了吧,正好给两老滋补身子。怎么没见两老呢?”
沙沙惊讶着答话说:“袁总,本来我公公婆婆是住这里的,不巧早两天乡下的姐姐把老人接去小住几天。其实年年都要让姐姐们接去住几天的,你也知道,我家六子上面五个姐姐呢。哎呀。我是小地方人没什么见识,可我也知道这么大的人参一定是稀罕物,我们受不起呢。”
杨陆顺也说:“老同学,你能屈尊到寒舍。足已蓬壁生辉了,还出手如此贵重地礼物,叫我这小地方人儿拿什么去拜会你的父母呢?”本想客套。可不知怎么话里带上了赌气。沙沙暗中扯了扯六子的衣角。
袁奇志眼神黯淡下来,依旧坚持说:“这是我个晚辈的心意。请务必转给老人,沙沙,我也给你精心选了点小玩意儿。”说着又拿出个锦盒,不过就小得多了,打开来,是条亮晶晶地白金项链。
沙沙接过来夸张地呀了声:“袁总,好漂亮的项链啊,是不是铂金的呀?”袁奇志抿嘴笑道:“沙沙真识货呢。这么漂亮地项链正配你这漂亮人儿呀。来之前去挑礼物,我一眼就看中了,你看,我不也带了条。只是款式稍有不同。我带着是不是也很好看呢?”
沙沙脖子上只带了根微型金项链,应该说是比较时髦的,但跟白金项链比,自然差得老远,首饰永远是女人地最爱,欣喜之下就不遗余力地赞美起袁奇志了:“哎呀,那还用说,袁总不仅是商业女强人。审美观更的不同凡响。好比袁总是朵娇艳的花,那项链则是衬托花儿的绿叶。啧啧,简直的完美的搭配呀。”
袁奇志矜持一笑:“沙沙,你太夸奖我了。”
沙沙一把拽过旺旺,问:“儿子,你要很诚实地告诉妈妈,袁阿姨是不是非常漂亮?”
旺旺挺配合地说:“妈妈,袁阿姨真的很漂亮,就象西游记里的观音菩萨。”好家伙,小鬼最爱看地就是西游记,自然就把相貌端庄法力无边连孙猴子都服帖的观音大士拿出来讨好客人了。
在哄笑中,袁奇志却有种撕裂肺腑的巨痛,要不是命运之桀她也应该有个幸福美满的家庭,有个会撒娇地宝宝,瞬间眼睛就湿润起来,为了掩饰她伸手把旺旺搂在了怀里亲吻着道:“旺旺真讨人喜欢,看阿姨给你买什么礼物了。===”说着就从袋子掏出几套童装,还有精致的书包、文具一件一件地塞在旺旺怀里。看来几袋礼物大部分都是给旺旺准备的,旺旺抱着一大堆东西,苦着脸说:“妈,我抱不动了。”
沙沙笑着说:“傻小子,抱不动就放下,快谢谢袁阿姨。”旺旺忙谢谢了阿姨,把一堆东西放在了茶几上。
杨陆顺蹙眉道:“老同学,给孩子买这么多东西,惯坏他了。”
袁奇志溜了杨陆顺一眼说:“什么惯坏孩子,旺旺不是要读一年级了,我只是准备了点学习用具,儿童读物。”然后拍拍手说:“老同学,我就没给你准备礼物,省得你埋怨我破费。”
沙沙提前得了六子的警告,知道这漂亮的女老板至今没孩子,也不敢太炫耀旺旺,只是说:“旺旺,大人们要说话,你自己一边玩去吧。”旺旺哦了声,跑跑跳跳地去了他自个的小房间。
目送着孩子的背影,袁奇志微微叹息着,马上又笑着说:“老同学,看你的条件,在南平算顶不错地吧?”
杨陆顺说:“袁总说笑了,我这算什么,你身家千万地大老板,怕是难入你的法眼啊。时间不早了,肚子饿不饿,中午也没见你吃什么,开饭吧?沙沙,你去叫四姐把菜端到楼上吃。”
袁奇志含笑点点头,冲沙沙说:“那就麻烦沙沙了。”
等沙沙出了门,杨陆顺就感觉气氛不对头,袁奇志那双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令他有丝尴尬,不过好在袁奇志地眼神并没什么幽怨情谊,倒是有着浓浓的欣喜。不过让一个人死盯着的滋味真不好受,杨陆顺觉得心里虚虚的,不禁咳嗽一声,道:“老同学,开始你们在打电话的时候呢,我已经把整件事情给顾书记汇报了,听说贵公司出资两百万,顾书记非常高兴,很期望款项能尽快到位,不知道刘总的意思如何呢?”
袁奇志笑道:“六子,你还真死心眼,实话跟你说吧。这次刘建新来考察其实是个幌子,没打算出资修路。”
杨陆顺一惊,讶异地说:“老同学,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我都跟顾书记汇报了啊。这、这不是害我么?千万别开玩笑啊!”
袁奇志翘起兰花指用牙签款款地把小片西瓜送入嘴里,轻轻地咀嚼着,灵蛇般的舌尖还舔了下红润地嘴唇。举止分外诱人,可杨陆顺哪有心思想东想西。只是惶惶张目等待袁总的下文。
袁奇志小鼻子一翘,扑哧笑出了声,说:“老同学,你这次把价值不菲的青花盘送给我换取为南平县修路的资金,说心里话,我还是比较感动地。当然我也知道你目前仕途艰难,也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是啊,想想你的遭遇。我非常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仅仅因为给外甥女走后门搞了个读书指标就被撤职,换了谁也是不甘心地。”
杨陆顺赧颜道:“啊,袁总。你、你都查清楚了呀。我这么无耻地送礼求你帮忙,你是不是很看不起我这老同学?”
袁奇志收起嬉笑,正色道:“六子,你错了,我不但没有丝毫轻视你,反而更加敬佩你。*www.xiaoshuodaquan.com如果你把青花盘直接送给有关的领导,似乎更容易恢复你地职务,说不定从此攀上高枝而前途无量。可你没有。你的正直你的尊严一定不容许你厚颜屈膝地攀附某个领导而沦为官僚政客。还是把人民群众的利益放在了最前面。虽说也心存投机,附和了你们顾书记的喜好。可总比那些为了升迁而不择手段的官僚,要高尚得多!改革开放十多年,多少人在钱字面前失去自我,在权字面前没了尊严,可六子你,却依旧那么执着。我、我是真高兴呢。”
杨陆顺苦笑了起来,他哪里有袁同学说的那么高尚,无非也是为了生存迫不得以而已,就象他多年前跟燕子说过的:生活就象糖葫芦,起先你吃到地是糖,你就以为一切都是甜的,是透明的甜美的,等到你真地咬下去,才发现内核根本就很酸,甚至是苦的,可是,你已经来不及松口,因为你已经被这种酸酸甜甜的混合给迷住了,要走又走不开现在真要说撒手一切,再去过浑浑噩噩的生活,那才是真正的幼稚。
思忖中的杨陆顺别有一番男人味,旁观的袁奇志深深地体会到了,她也分不清楚究竟为什么对这个有孩子老婆的男人牵挂不止,或许正是他农民般地自卑与知识分子地清高,让每个拥有母性的女人不知不觉地怜爱吧。恍惚间她又回到多年前那个旖旎地夜晚,使她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慰籍这个需要爱怜的男人,可陡然传来的脚步声彻底惊醒了她,也使她的手惯性般滑向发鬓,成了富有女人味的标志性动作:梳理散落的头发。
惯于各种场合的袁奇志一直良好地把握的晚餐的气氛,不经意间就与沙沙成了无话不说的朋友,而且类似于至少十年交情的好姐妹,当然多少也得归功于沙沙的曲义迎奉,她们一起溺爱旺旺、一起炮轰六子,袁奇志少不了要大暴六子在大学时期的糗事,沙沙自然要把平常六子的小龌龊公布于众,使得杨陆顺在两大美女,而且还是都与他有肌肤之亲的女人面前大败投降、狼狈不堪。在红酒的熏染下,两个女人娇艳欲滴,再正人君子的杨陆顺也不禁心猿意马,何况是早都已品尝到滋味的呢,如果能同时拥有这两个女人,那该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了,念头一起,杨陆顺就骂自己下贱,更就显得形容委琐了。
沙沙下意识地觉得眼前丰姿卓越的女人不简单,看到南平一把手顾宪章也在刘总自然也是奇奇的男人面前俯首贴耳,看到地区领导全部长喏大把年纪跟刘总称兄道弟,她就知道要把握机会,见袁奇志似乎异常喜爱旺旺,便计上心头,寻了个时机说:“旺旺,你喜欢奇奇阿姨不?”
小孩子习惯在父母面前说是,懂事的孩子还会来事,腻在袁奇志身边说:“喜欢,旺旺最喜欢奇奇阿姨!奇奇阿姨是旺旺的亲亲好阿姨!”
大人们都认为孩子的话最真实,何况一直没孩子引为遗憾地袁奇志呢,商场女强人毫无抵抗地在天真孩童面前一败涂地。稚嫩地声音打动了她心灵最柔嫩部分,鼻子一酸,略带哽咽地说:“阿姨也最爱乖旺旺了,旺旺也是阿姨最亲亲的小调皮!”
沙沙就拍手大笑:“六子。你看他们好投缘分的,干脆,奇奇就收旺旺做干儿子吧!”心潮澎湃的袁奇志想也没想就答应。脑袋点得象小鸡啄米。
沙沙拉着袁奇志坐到沙发上,吆喝道:“旺旺。快来拜见干妈!”见旺旺笑嘻嘻地上前就要随口喊干妈,连忙一摁旺旺地头说:“快跪下给干妈磕头!”
袁奇志没想会如此正规,面带惊讶地说:“沙沙,别行这些规矩了吧?叫旺旺磕什么头啊?”
沙沙正色道:“我们南平的老规矩就这样,拜干妈就象拜自己亲妈一样,这一磕下去,就意味着旺旺又多了个疼他爱他的妈妈,而奇奇你。也就多了个儿子,结成你们两一辈子地母子缘了。”
旺旺心下嘀咕,以前认四阿姨做干妈怎么没磕头呢?但乖巧的他还是顺着妈妈地意思跪了下去,学着给爷爷奶奶拜年磕头的姿势就拜了下去。磕够了三个,沙沙又指点道:“旺旺,赶紧叫妈妈。以后你记住,奇奇阿姨就是你第二个妈妈!”旺旺又叫道:“妈妈!”
袁奇志也见过别人拜干爹干妈的,孩子都是叫干爹干妈,南平这规矩好,省了个干字直接叫妈妈,高兴得眼泪再也忍不住流了出来。搂住旺旺就直叫:“哎。好儿子,好儿子。”
沙沙抽空冲一边看热闹的六子丢了个得意洋洋的眼神。杨陆顺晓得这是沙沙的伎俩,却也还是为袁奇志高兴,他知道老同学寂寞的生活将会多丝光彩。
接下来众人的焦点就是旺旺了,他又要唱歌又要跳舞,还要背诵唐诗,小小地他知道只有把客人哄高兴了,才能在妈妈爸爸那里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直到刘建新在招待所打来电话催促袁奇志,接结束对旺旺身心健康的“摧残”,一会院子外面就听到嘀嘀的汽车喇叭声,袁奇志才依依不舍告别了旺旺沙沙,杨陆顺自然得送老同学去招待所。
上车出得院子,杨陆顺霍然发现房屋四周隐隐有公安走动,暗想肯定是顾书记地意思了,嘿嘿,有钱人就是不一样,居然要动用国家执法机关来保护,车上了街道,立即前面就有辆警车引道,后面也同样跟了两警车,杨陆顺居然凭借袁总之势享受了次高级待遇。
车不紧不慢地行驶着,到招待所也就三五分钟时间,杨陆顺肚子里还憋了一肚子疑问,也顾不上袁总是否疲劳,转身急切地问隐藏在黑暗中的袁总:“老同学,你给我个痛快话,究竟叫我如何收场呢?”
袁奇志啊了声,似乎才记起,她本上车就斜倚在后排,忙坐起来,撩了撩散落的头发说:“你不问,我都差点忘了。老孟,你停车靠边,我要跟老同学聊几句。”
老孟默默地把车靠在路边,但没熄火,要维持车里的空调运转,作势就要下车,袁奇志笑道:“老孟,你也别下去了,怪热的。我们的谈话并不是秘密,但也别外传。”老孟沉声说:“是,袁总。”奇怪的是两辆警车也停了下来,但并没见有人上前询问,只是下来三两个人,隐做保卫状态。路上往来的行人都有点好奇,三三两两想凑上前看个究竟,甚至有人因为公安地阻拦而争执起来。南平这小地方,哪见过警察护卫重要人物地架势呢,越这样反倒引起人们更大的好奇,何况还是台高级小车,在路灯下分外惹眼。杨陆顺自嘲地一笑说:“老同学,我看还是走吧,小地方人没见过这阵势,再不走人会越聚越多,反倒会引起不必要地麻烦。”

袁奇志恩了声道:“老孟,刘建新现在在做什么?”老孟说:“一直是全文明顾宪章陪着,叫我来接你时,他们说想跳舞。”
袁奇志说:“那赶紧去招待所。我想找个安静地方跟老同学说些事。”老孟开车就走,唬得警车为了驱散人群而拉响了警笛。
平时人来人往的县招待所一片寂静,门口也换成了公安站岗,车行到贵宾楼。门口同样是公安站岗,杨陆顺居然看见猴子也在值班之列,手拿对讲机。一副如临大敌之态。
老孟利索地停车为袁总开门,袁奇志的出现顿时让门口值班公安一阵耀眼。下意识地都集体来了个立正,而且都目不斜视,可都暗暗用眼角余光欣赏美女。
袁奇志在老孟地引领下款款而行,洒下一路幽香,杨陆顺则跟在后面,在经过侯勇面前时,稍稍点头算是打招呼,而侯勇等认识杨陆顺的人则惊讶万分。没想到局里严密保护的贵客居然是杨陆顺在作陪。再望向杨陆顺的背影眼神就不同了,多了几分羡慕神秘。
杨陆顺不用猜就知道是贵宾楼最高档地308号房,里面有大客厅,更有一张大床。还有大浴缸,想到这些竟然有点酸溜溜的。果然老孟领着他们径直上了三楼,杨陆顺一看楼道,好家伙,连红地毯都铺上了,印象中还是地委孙书记来才全铺过红地毯呢。
308号房门口站着两位面貌姣好的服务员,杨陆顺都认识,也知道她们这组人是素质最好专门招待领导地。所以走到门口。两服务员异口同声地说:“晚上好。”
老孟在门口侧身就闪在一边,等袁总杨陆顺进去后才跟进去。袁奇志稍许打量了客房,微笑着说:“老同学,你们县还蛮跟得上潮流啊,看这架势不象没钱修路嘛。”摁了摁白色的三人大沙发:“喏,看样子还是真皮地,这些家具可全都是橡木的哟。”
杨陆顺说:“这、这也是工作需要,专门用来接待上级领导的,我们自己苦点没什么,但一定要让前来指导检查工作的领导首长最整洁卫生的休息场所。”
袁奇志笑着坐下来,杨陆顺也跟着坐在对面的沙发上,是感觉不错,比家里的沙发柔软多了。服务员推门进来,问:“请问您喝点什么?我们这里准备了乌龙茶、铁观音、碧螺春还有毛尖,也有雀剿咖啡、可口可乐”
袁奇志说:“那就来杯毛尖吧。老同学,你呢?”杨陆顺很有风度地说:“就跟袁总一样,喝茶涤胃。”
老孟幽灵一样跟了出去,旋尔又进来说:“袁总,刘少现在在舞厅,门口小姐的意思,如果您要去,她会带路地。”
袁奇志皱眉挥手道:“我先不去了,跟老同学说点事,叫服务员不要轻易打扰。”
等上了茶,老孟与服务员一起出了门,房间暂时一片安静,只有空调发出的嗡嗡声,袁奇志笑着说:“六子,我们继续开始的话题我开始说到哪里了?恩,说到你送青花盘的真正目地。通过我们了解呢,这几年你在南平的仕途并不顺利,总要遇上点小麻烦,全凭个人能力做到正科级的县委办副主任,我觉得很不错,你知道你为什么仕途多桀吗?我替你说了吧,那就是你没后台,没一个真实赏识你的大领导,所以出了小问题犯了小错误,只能由人处理。其实这几年找我这老同学帮忙的人很多,比如说周为、莫见评等人,说人品道德不如你、能力水平也不如你,但他们在省城就是混得风生水起,人模人样,周为上次提了处长,
莫见评也是副处级编辑。靠的是什么?就是有人抬有人帮。有时候我也想你还能记得我这老同学,有了困难找我解决,这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个好汉还得三人帮嘛。可你始终没有,我知道你好强要面子,男人是得有点风骨,可千万不能强撑啊。这次你能放下男子汉的尊严找我这老同学帮忙,而且还送上个价值不菲地青花盘,我就暗中决定了,一定要帮你。而且还要做得圆圆满满。我在社会上这么多年,认识地国家干部不知多少,很少有象你这样的好人了。”
杨陆顺终于受不了袁奇志地赞扬,心虚地说:“老同学。我、我都这样了,还算什么好人,也就是随波逐流地一小官僚了。”
袁奇志说:“不对,你不象其他人。是**裸为个人谋私利,你心里始终还有信念,这也是为什么你用青花盘换两百万给南平修路了。象你这样的人我不尽力去帮。就没天理了。”不知她想起了什么,脸上有些许不自然。但很快说:“我不妨坦白跟你说点我私人的事,其实省城不少同学都知道,只是不好怎么说,我现在、现在只是刘建新的情妇,但刘建新是很爱我地,迫于一些无法抗拒的因素,我们不能结婚,因为刘建新是省委刘书记的第三个儿子。而他地家庭出于某种原因,不能任意子弟与没家庭背景的人结婚,他地妻子也是**,但两人基本没什么感情。你们顾书记听说来的是省委刘书记的公子。溜须拍马都来不及,哪里还会记得什么修路呢。”
当猜测变成事实,杨陆顺没来由一阵酸楚,他没法直视曾经是自己仰慕爱恋的女神、曾经与自己有一夕情缘的女人,痛苦使他慢慢垂下了头,根本没因为刘建新是省委书记的儿子而喜出望外。
袁奇志很紧张地看着六子,生怕他会鄙夷自己,又或者因为能与省委书记的儿子搭上关系而欣喜。好在六子只是又羞又愧的神情给她失落地心理找回了些平衡。她甚至天真地想:是不是他心里还有我呢,是不是因为自己成了别人的情妇而吃醋呢?她很清楚。六子的反映她很满意,浅呷了口并不香醇的毛尖茶,继续侃侃而谈:“六子,你地青花盘我让给了刘建新,我想借助刘建新的路子帮你解决目前的困境。刘建新这人我了解,表面上放荡不羁其实骨子很重情义,只要是我介绍给他的朋友,都还比较放在心上,所以这次他很痛快地答应下来帮你,而且还把你们地委的组织副部长也叫上了。当然我们商议的并不仅仅如此,还会帮
你联系几个有点实权的地级干部认识,不说前途一片光明,至少不会象现在被人任意搓揉,官场上就是这么现实,上面有人说话就是好办事。”
杨陆顺叹息着说:“谢谢老同学这么帮忙,谢谢了。”
袁奇志忽然呵呵一笑,说:“可没想到,我们跑这么一趟,居然有意外收获!”
杨陆顺抬头问:“是不是那枚像章?后面刻了个刘字的像章?!”
袁奇志伸出嫩白地手指一点,道:“聪明,就是那枚主席像章!知道为什么我们在房间那么久?因为我听了个类似传奇般地故事,故事的主角就是像章地主人,也就是刘建新的爷爷!”不理会杨陆顺又惊又喜的表情:“说起刘建新的爷爷,故事可就老长喽,他爷爷本是沈阳人,家境不错,还是沈大附中的学生,但鬼子占领东三省,他就家破人亡了,后来一怒之下投奔了真正抗日的**,因为有文化,他成了邓公的机要秘书,一直追随邓公南征北战,解放后他也脱下军装投入到经济建设中去,文革前已经是财政部的副部长。文革期间不可避免地被打倒,但鉴于他在经济领域上杰出的贡献,幸运地被周总理列入了保护名单,被押解到你们万山红五七农场接受再教育。按说是没了生命危险,但你们南方的酷暑高温,依旧是老人很不习惯的,七五年夏天,老人也是六十多岁了,突发奇想去小河游泳,没想脚抽筋差点淹死,恰巧杨家宝爹也就是农场食堂的厨师在河边洗菜,救了老人一命。第二年也就是七六年十月,**逝世后粉碎了四人帮,结束了十年文革,中国重新开始发展经济,老人就平反回了北京,临走时把他保存几年的主席像章送给救命恩人做纪念,多少也怀了报恩的心思,可当时祖国百废待兴,经济工作更是重中之重,哪里还顾得上个人恩怨,等到八十年代中后期,老人进了顾问委员会,才有空闲去念及曾经在江南的恩人,你也知道,十年后事过境迁,就凭老人残缺的记忆,又如何找得到人?当时农场的工作人员都有极其严格地纪律,不允许跟再教育人员交谈。而在普通农民百姓眼里,接受再教育的都是牛鬼蛇神,避之惟恐不及呢,所以老人连恩人的名字都不曾知道。只记得食堂的人叫他杨家宝爹。”
杨陆顺心咚咚跳得厉害,颤声道:“我、我干爹叫杨天宝,按我们南平地方风俗。是有人会叫他杨家宝爹地,而且我干爹是厨师。还因为干过多年厨师落下了肺结核的毛病。”旋即又疑惑地问:“我就奇怪了,刘总怎么会认出那主席像章呢?我那照片才多大,那像章就更是小得忽略了。”
袁奇志俏皮地说:“说完了爷爷的故事,少不得还要说说孙子地故事。刘建新六二年出生,实际年龄比我还小一岁。文革前,他还是个**,他爸爸当时因为老头的缘故,三十岁不到就是县委书记。一切都那么美好,可惜文革粉碎了他地金色童年,到六九年他爸爸所在的县成立革委会,父母都被造反派关押了起来。他自然就成了黑崽子,家里被操劫一空,连吃饭都成问题。他只好流浪在街头,靠好心人的施舍才不至于饿死。可以说小小年纪他就尝尽了人间苦难,他以为他的一生将会在暗无天际中浑浑噩噩度过,以为永远成为人们鄙夷唾弃的黑崽子,突然有一天,一位解放军叔叔找到了他。给他最香的馒头吃。给他换上了梦寐已求的绿军装,乘火车进了北京。见到阔别多年的爷爷,又过上了幸福美好地生活。长大点后,他清楚地知道,要是没有爷爷在,他是再也享受不到鲜甜的牛奶,乘坐高级轿车上学,他把对父母的怨恨全部改换成对爷爷的敬爱,刘小三敢跟他爸爸顶牛,却在爷爷面前极为乖巧。再后来他知道爷爷在遥远地南方还有个救命恩人,自然也存了报答之心。身为高级干部要找个式样相同的主席像章还是容易的,刘建新肯定对这种式样的像章极为敏感的了。他抑制不住激动,在房间就跟我絮絮叨叨了半天,又通过电话告诉了在北京的爷爷,放下电话,他就极其郑重地说要报答恩人的后代!我认识他这么些年,头一次看到他如此郑重的神态。不过他也比较谨慎,不想闹出笑话。”
杨陆顺急忙分辨:“老同学,你说地这些我可是第一次听到,再说那像章只是我干爹地遗物,老人临走前交到我手里,仅仅说是他曾经救过的人留下做纪念地,其他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要不信,当年我干爹去世时有不少新平乡政府的干部在旁边,估计都听到了遗言。”
袁奇志笑道:“傻六子,刘建新绝对没怀疑像章有假,只是他要齐全资料,才好跟北京的爷爷做交代嘛。啊,真是天意呢,居然就在你家发现了像章,六子,这下刘建新会把你当亲兄弟的。你说说,那杨家宝爹怎么就成你干爹了呢?”
杨陆顺当下就把事情原委说了个清清楚楚,当说到杨天宝的孙子小标时,有点惭愧:“老同学,我干爹呢还有个亲孙子,叫杨小标,可惜因为我被教育好走上了斜路,他涉嫌贩卖假烟被通缉,不知道逃到了哪里。很久没有消息。”
袁奇志果断地说:“六子,你就说杨家宝爹是个五保户,没了其他亲人,总不能叫一个离休的高级干部去感激一个被通缉的罪犯吧。我想这也是刘爷爷不愿意看到的一幕。”
两人正商量着些细节,房门被嗵地下推开,传来刘建新口齿不清的叫嚷:“我没醉,我今天高兴,哈哈。高兴。我那杨哥们来了没?”
袁奇志杨陆顺急忙起身去迎接,只见全部长顾书记老孟三人连搀带扶那刘建新挪了进来,满身的酒气熏得人晕,斜靠在沙发上,刘建新喘息着,见了杨陆顺异常兴奋,顾宪章凑近问:“刘公子,你看”
刘建新挥舞着手吆喝:“老全老顾,你们都休息去,我没醉,我要跟杨、杨哥们说几句心里话,哈哈,我今天真是高兴。你们都出去,老、老孟,送、送客!”
全文明熟悉这刘公子的秉性,拉了顾宪章一下,两人告辞而去。见没了外人,袁奇志说:“刘建新,我问了杨陆顺,那事没问题,明天还可以找几个证人来证实。”
刘建新哈哈大笑,强撑起来想拥抱杨陆顺,可惜喝酒实在太多,喉头一咕隆,就象要呕吐,袁奇志跟着刘建新多年自然清楚他的习性,只好扶着他往卫生间走,还不忘回头歉意地说:“六子,他真醉了,你也回吧,有啥事明天说哎呀,你倒是少喝点,喝醉了还不是磨我呀,猪都教得变,你猪都不如!”
杨陆顺神情默然,卫生间传来阵阵呕吐声,夹杂着袁奇志似真似假的责骂,良久才长吁一口气,忽然间他也萌生了一醉方休忘记一切的念头,匆匆就向贵宾楼大门走去,他觉得至少那里还有个可以同他一醉方休的朋友。
(本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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