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残影与暗影 thre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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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男孩子离去时候落寞的背影,白衣男子释然一笑,将风信子安放在湖岸边,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十八年前的自己,那般孤寂,那般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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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泠、泠!伊诺,泠她……她怎么了!”急切的声音由远及近,白衣祭司缓缓放下手中的文案,闻声而望:一个身穿黑袍的男子身形极快地冲向宫殿,他的手中似乎还抱着一个昏迷中的女子——看起来应该是受了很重的伤。
白衣祭司厉声喊道,“王,请将皇妃放到榻上!快!”待那个身穿黑袍的男子将女子放在榻上之后,白衣祭司轻轻拨开皇妃的左眼,暗自舒了口气,对着男子卑谦地俯身说道,“启禀王,皇妃受到金杖的一击,伤及腰部的同时也牵动了旧患,不过……”他略微顿了顿,却被那个男子一举紧紧地抓住衣袖,似乎要将衣袖撕破一般,他关切的问道,“不过什么?说!”
“不过,由于皇子庇护,皇妃真气护体,只是略微受了轻伤,只要覆上微臣制作的草药,应该无妨。”白衣祭司卑微地低着头,不敢正视王的那双魅惑的眼睛,他淡然地对着自己的下属吩咐道,“瑕清总管麻烦你去取来萤火泪和艾草。”
听完吩咐后,那名女子向着白衣祭司以及黑袍男子微微欠身,以禀告退。
望着榻上的白衣女子,黑袍男子不免流露出担忧的神色,他径自坐在大理石铺成的地上,守候着女子的醒来。
“王,微臣告退。之后的事情瑕清总管会替您处理的。”白衣祭司轻轻拂袖,准备离开,却被那名至高无上的王者唤住脚步,“伊诺,我们可以聊聊吗?已经很久没有坐在一起聊过了——自从我知道你恨我的时候,就没聊过了……”王的声音惆怅茫然,“真的很想找你聊聊。”
“微臣不敢。”白衣祭司依旧谦卑地低着头坐在王的身边,用词小心谨慎。
那位王看着昔日的好友,不免冷嘲道,“伊诺,我们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生疏——你从前是怎么唤我的,不是一直称我为魂夜吗?为什么现在会改口了?我想说的是,我们之间不应该如此。”王望着殿外的月,徒然嗤笑出声来,“天圣日你还记得吗?我们一起被选中成为泠的圣,那天的月好像也是这样的,少了一些光晕。”
白衣祭司淡淡一笑,蓦然点了点头,从怀中拿出一枚硕大的蓝色猫眼石戒指,拿在手中摩挲,“这个就是当日的信物,你是红色的猫眼石吧——魂夜。”
“是呀!”王者张开手掌,一枚硕大的红色猫眼石戒指安静地扣在他的手指上,那枚戒指红得好似要滴出血来,他淡笑着透过指缝望着月,“泠说,她只准备了两枚戒指,没想到都被我们拿去了……”
白袍祭司也随之笑了起来,刻着极为繁杂花式的戒指在任何一个角度都可以磨疼他的肌肤,宛若天然的石头。他略微拂了一下自己的白袍,神色却有些黯然,“魂夜,我明天想离开这里,回萼云山修炼,不过我还是不放心,站在朋友的立场上,我想告诫你,泠她太过坚强,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柔弱——其实,她一直在等你。”
“伊诺……”王者欲言又止,嘴角只是扯动了几下,却终究不发一言。
每次聊到这里,他总是会以这种方式回避……白袍祭司若有所思地看着陷入沉思的王者,温和地笑了笑,脱下身上的白袍,将其披在王者的身上,淡然道,“王,皇妃已醒。微臣告退。”
语毕,白袍祭司如同风一般地掠出殿外,消失在夜色中。
“魂夜……魂夜……”醒来的女子从榻上慢慢爬起,看到失神望月的望月,不禁急切地唤着那名王者的名字,仿佛在抓住生命中最后的希望般。
那名高傲的王从恍然间缓过神来,怔怔地看着那名女子赤足从自己跑过来,口中不间断的呢喃,“不要离开我,求求你魂夜,不要离开我——我不要再回到神族——我讨厌那里……我讨厌那里……真的讨厌那里……”女子的声音中带有明显的哭腔,泪水从她那双湛紫色的眼眸中肆意地流出。
“别怕,我不会走的。”他的右手轻缓且有节奏地拍着女子的肩膀,看见女子这般样子,他伸出左手,特意将戒指在女子的眼前晃来晃去,柔声缓笑起来,眼里满是凄苦的笑意:泠……真的快成不下去了……真的……

而后见女子的气息平复后,他抬起眼示意,旋即便有两位侍婢将女子扶回他一心为她建造的寝宫,临走前,他还不忘对两名侍婢吩咐,“记得去问瑕清总管取药,还有要记得为皇妃服下。”两名侍婢听后微微欠身,扶着女子离开了宫殿。而他还是独自坐在那里,望着皓洁的月出神。
漫天的星辰却终看不见属于自己那枚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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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来到这里总是下雨的……白衣男子看着窗外被烟雨包围着的城市,暗自叹了口气,随后他招来酒馆的招待,低声吩咐道,“请给我来一杯伏特加外加白月痕,再来点花生和饼干。还有上次的酒钱。”白衣男子从衣袋里随手拿出一捧水晶币和矿石晶(魔法世界中,水晶币是各族通用的钱币,而矿石晶是神族、天使族、人族的通用,此外魔族、巫族、鬼族、幽冥族使用的是各式珠宝,龙族、精灵族则是属于全部通用的种族。),递给招待,淡淡一笑,“上次的和这次的,应该够了……剩下的找钱你就拿去吧。”
“够了……肯定够了……谢谢先生。”那名招待写好单子,颤颤抖抖地收下水晶币和矿石晶,连忙道谢,“真是谢谢先生了。”
然而,白衣男子只是淡笑看了一眼招待便低下头,在木质的桌子上用匕首刻着什么,直到招待细心地将酒、饼干、花生上齐后,他才收起匕首,径自喝了一口那甘苦的酒,隐隐觉得喉咙处有些干渴。
“是先生啊——你还记得我吗?”一位女子突然跑过来,兴奋异常的说着,“我是上次那个招待啊,托先生的福,我现在终于找到了我自己的幸福!这是明天我的婚礼,希望先生可以来参加啊!”那名女子脸上泛着红晕,羞怯地递给白衣男子一封浅蓝色的信件,看见男子不知所谓的表情后,女子便拉开男子身边的座位,一下子坐了下来,开口解释道,“上次先生走后,忘了付酒钱,所以酒馆老板将我带到厨房,用皮鞭狠狠地抽我,幸好烨颜来救我,所以我们就认识了——说起来,先生还是我和烨颜的媒人,真是太感谢先生了。”
“昀笑,我替你向酒馆老板辞职了,他也同意了。”在女子朝着白衣男子深深道谢的时候,一位拥有湛紫色眼眸的男子忽地从酒馆内的走廊里走出,轻声唤了一声,谁知那名女子愉悦地对着男子挥了挥手,极度愉悦的喊道,“烨颜,在这里!”那名男子便缓缓走到这个僻静的角落,优雅的坐了下来。
原本只想一个人喝酒的白衣男子无奈地叹气,只能有礼貌地祝贺两人,“恭喜二位了。”随即,白衣男子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神智开始模糊的同时,白衣男子也开始打量起二人:那位男子显然是纯神族的样子,拥有一头长而柔软的银白色头发、湛紫色眼睛;那位女子不知道是什么种族的,她的眼睛头发并不是纯粹的色泽,好像还泛着与神族不一样的光。
视线越来越模糊,滚滚而来的倦意立即占据他整个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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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男子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他略微收拾了一下衣装,准备离开酒馆。酒醒后,他痛苦地用手抵着额角,喃喃自语,“看来下次一定还要点牛奶啊……否则……好难受啊。”他一步一步缓慢倚墙前行,依稀还记得昨天那名女子和男子的自我介绍,说男子好像是什么神族的柔蓝伦家族的二少爷,别的却已经记不清了。白衣男子勉强从怀中拿出信封,打开信封,里面放着一张极为漂亮的请柬,地点是神族第十大街柔蓝伦家族公馆。
堂堂的魔族第一祭司竟沦落到去参加婚礼讨杯牛奶醒酒,该死的,为什么魔族的祭司不能在神族使用魔法啊……白衣男子暗自咒骂了一句,便伸手招来了一辆马车,前往柔蓝伦家族公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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