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残影与暗影 fi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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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夜抱着泠来到品月酒馆的时候,身上已经湿了大半,雪白的衣服上不慎染上了灰尘,而安静沉睡在他怀中的女子竟一点也没有沾到雨水,轻如羽毛的雪貂披风恰好遮住了女子的面部,只露出一抹惨白泛紫却极其温润的唇。
“先生租了楼上的阁楼,希悦快带先生去!”酒馆老板微微皱眉,略微有些不耐烦地吩咐馆里的招待,将来人打发到楼上,在魂夜抱着泠走上破旧的楼梯的时候,他清楚地听见了,有个满脸赘肉的商人用极其鄙夷的语气对馆里的招待说道,“以后这种人就不要让他进来——我讨厌不是神族的外族人。你们老板是不是快疯了,还嫌神族不够乱?”
魂夜怒极,不自觉地抱紧了怀中的女子,却让一度陷入沉睡的女子发出轻轻的呻吟,“痛……好痛……”魂夜狠狠瞥了那个商人一眼,听到女子的呻吟,他有力且修长的手指明显抖了一下,下意识地将手指间的力道减轻,看女子又安心睡去,男子才缓缓舒了一口气。
“先生这是你的房间。”女招待淡笑着打开房门,在房门被打开的时候,魂夜看见一片颗粒状的灰尘从那破旧的屋顶淅淅沥沥地落下,他立即腾出一只手捂住口鼻,“先生请进,我先告退了。”女招待连忙告退,一溜烟地跑下楼。
魂夜踢开门,木质的房门便发出一阵声响,无奈之下,他只能将女子抱到床上,打开窗子和灯。窗外正下着细细小雨,泥泞的阡陌上见不到几个人影。
昏暗的灯光下,悬浮着不知名的漂浮物。魂夜静静地看着熟睡中的女子,不由的一笑,然而更多的时候,他只是安静望着窗外,安静得犹如空气般不真实的存在。
“魂夜,你看!”不知何时已经醒来的女子缓缓抱住男子的腰,望着窗外的一个站在雨中人影,轻声说道,“好像是柔蓝伦家族的二少爷。”
顺着女子温润白皙的手指望去,的确有个人影站在雨中,他怀中还抱着一个身穿紫色礼服的女子。“喂!”魂夜打开窗子,细雨随之洒进他那双漆黑的眼眸中,轻微的痛楚从眼眸里开始蔓延,使他几乎睁不开眼睛。此时他身后的女子用自己的双手捂住他的眼睛,笑吟吟地说,“柔蓝伦少爷,是否愿意上来小坐一会儿。”她的声音很轻,但站在雨中的人却仿佛听见了般地回头,眼里满是水,已分不清是雨水还是他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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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死了……”白衣女子轻轻看着仿佛睡着了般躺在柔蓝伦少爷怀中的女子,喃喃地下了判断,“而且,她没有去冥界,也没有去鬼族——应该是魂飞魄散了罢。”白衣女子略微叹息了一声,转而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正摸着他那枚硕大红色猫眼石戒指并且陷入沉思状的魂夜,温柔地笑了起来。
那个一向优雅的柔蓝伦少爷只是嘴唇发白,眼神没有半点焦距地看着怀中女子的笑容,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
气氛中弥漫着湿浮的气息,让人心境陡然陷入沉寂。
“你可以使用封印术,五芒星神会将她封印在鬼界,之后你可以去救她,然而你为什么不使用,封印术对于你们神族的贵族不是件难事——莫非你想让她死?”白衣女子如同翩然出尘般在一个瞬间出现在魂夜身边,嘴角扯动着,终究没有继续说下去。

魂夜的眼眸如同黑夜般深邃地看着那个曾经因为优雅俊美的气质和外形而成为神族女子瞩目的焦点的男子,声音冷而清,“你不想救她的原因是你希望她可以不用在这里受苦,从而投入下一轮的轮回——只是没有想到她不想让你跟着她一起死,在自己毅然跳下阳台之前,她竟然将结晶石递给了伊诺,所以她会魂飞魄散,而且你也不能拯救她,对吧?烨颜*柔蓝伦,魔导士Rola。”
他像个睿智的智者在揭穿真相之后,便不再多言,只是安静地等着当事人自己开口。那个失魂的男子,看了一眼那对男女,却没有吐出“你是谁?”“为什么你会知道我身份?”之类的话语,他只是淡淡地笑了起来,回答道,“是的。我不想让她一个人受苦,但她却连让我陪她的机会都不给我——是不是很可笑呢?因为一开始就没有想过去鬼界,直接想进入轮回——但是她,连这样的机会也不给我。真的连死的机会都没有了,魔族的魔王魂夜*诺鲁德狄卡修斯陛下还有是魔族的魔皇妃泠*丝丽雅。”他略带嘲讽地说道,“真是太不小心了,我尊敬的魔王陛下以及皇妃殿下,毕竟现在还是敌我不明的关系,但我不保证下一次我是否会为了我的民族杀了你们。”说话的时候,他的眼里明显闪过一丝冷冽的光。
“下一次你还是不会杀了我们的,我是故意给你看到那东西。”魂夜笑了起来,右手摩挲着左手无名指上的闪耀的红色猫眼石戒指,“我知道了你的身份,而你却不知道我的身份,那不是太不公平?Rola就是Ro2laun,排列一下顺序的话就是柔蓝伦。”
说着,魂夜脱下了一直披在身上的黑色风衣,泠也极其配合地拉下覆盖在她发上的雪貂披风,露出一张倾城的容貌。“我知道你的感受,我也尝试过这样,不过失败的结局是让她成了那样。”魂夜指了指趴在窗前望着窗外细雨、湛紫色眼眸里露出极为纯真笑容的泠,她时不时拉扯着身后男子的衣袖,口中喃喃,“魂夜,你看是雪!好漂亮的雪花!”
然而那个男子就站在那里神色温柔地看着那个如同孩子般的泠,惨笑道,“也许比你好点,但是她时而记得我时而不记得我,时而把我当魂夜,时而又把我当作是凶手——我几乎已经坚持不下去了。听说你和她也有个孩子,不过是试管婴儿——将来我的孩子叫做影,你呢?”聊到孩子的话题时,魂夜有转而露出一个很幸福的笑容。
——一个月之后,分血计划启动,可能就是两个孩子……纯粹的和不纯粹的血液,难以取舍的时候,我自己是否可以像今天坦然一笑呢?
就如同残影与暗影。
统一却又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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