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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植物园的占地面积着实是不小,从中午一直逛到了下午五点,却只不过逛了一小部分而已。风轻扬摇摇晃晃的喘着粗气,啃着苹果,远远的跟在了林晴夕的后面。林晴夕边走边兴趣盎然的这摸摸那看看,走了好一段,才发现风轻扬被远远的落在了后面,一甩手紧走了几步,来到了正坐在长椅上啃着苹果的面前,不满的道:“喂,你怎么不走了,怎么光顾吃啊?”
风轻扬愤愤的撇了撇嘴,狠咬了一口手里的苹果,无奈的耸肩道:“没办法!你以为我是谁呀,像你啊武林高手,我都逛了一天了,我能不累吗我?”
林晴夕白了他一眼,离着他远远的坐在了长椅的另一端,小声的哼了句:“哼,真不象个男人。”却不料被低头正消灭苹果的风轻扬听了个正着。
风轻扬不小心听到了林晴夕的话,啃苹果的动作立马停了一下,紧接着便像是对待自己的杀父仇人似的,一口狠过一口的狂啃。林晴夕看他那张拉长了的脸,知道了他已经听见了她的那句话,便轻轻的挪到了风轻扬的身边,想陪一句不是,说两句好话。
风轻扬眼角瞟见了她的动作,便装做十分生气的转过了身,背对着她,更是一口狂过一口的啃着。
林晴夕刚想说两句好话,谁知他却转过了身,便伸手拍了拍他的肩,不料手掌刚接触他的肩头,就听见了他撕心裂肺的惨叫,这一叫着实把林晴夕吓了一大跳,连忙站了起来,想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风轻扬转过了身,满脸的苦笑,左手紧紧的捂住了右手,血慢慢的从指缝滴了下来,看见了林晴夕紧张的神情,干哼哼了几声,说了句:“不小心,咬到手了。”
“哼,我就说我不出来,你非要用钱收买我,拉我来什么植物园,看我,倒霉了吧,这可是血光之灾啊。”公车上,风轻扬用手帕捂着手,皱着眉,咋咋呼呼的道。
林晴夕看着他,一脸幸灾乐祸的坏笑道:“哼,赖谁,还都不是你自己的错,自己那么贪吃,像被人虐待几天没吃了似的,我以前听说过切菜切伤手的,这吃苹果咬伤手的,我还真是第一次听说。。。。。”说着,说着,她嘿嘿的笑出了声来,那一笑真好比:玲珑仙子娉开颜,漫天霞光失颜色,直看的附近几位年轻人,都露出了“猪哥”样,就连风轻扬,也为之怔了一怔,心跳也快了那么几分。
林晴夕还在吃吃的笑着,笑的都快直不起腰来了,好一会才看到了一脸呆滞,盯着自己的风轻扬和众“猪哥”们,脸噌的一下红了起来,忙举起了杂志遮在了脸上,挡住了众人“钻心蚀骨”的火热目光,这才感觉稍稍好了那么一些。
风轻扬只是那么愣了一小下神,看到了林晴夕的动作,脸也是难得的红了起来,嘿嘿的干笑了几声,挠了挠头,老实的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转头看着窗外的景色,但他什么也没有看进去,反而整个脑海里,都是林晴夕那屏之不去笑魇如花的笑脸。
车在公路上平稳而快速的行驶着,看着窗外那漫天的霞光,不知怎得风轻扬的心里突的涌出一股不详的预感,终于他似乎想起了些什么。脸色刷的一下变了,他连忙转过身,满脸凝重的看着林晴夕紧张的问道:“今天是几号?”林晴夕惊奇的看着他,掏出了手机,“阴历!!”他又补充了一句。
“恩,让我看看,阴历。。。”林晴夕看了看手机,又看着满脸煞白的的风轻扬,不解的道:“十五,今天阴历十五怎么了?”
“十五,阴历十五。。。。”风轻扬喃喃的说着,冷汗潸潸的流下,心里暗自叫苦,道:十五,怎么今天是他妈的十五?哎早知道自己就不出来了。风轻扬有一个毛病,那就是阴历的十五那天,他哪里都不会去的,不管有多么紧急的事,他都会老实的呆在了家里。他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自己会这么做,他只知道自己从记事的时候起,阴历十五那天,他就没有出去过,不管是去上学,考试,还是什么的。他曾经数次问过自己的爷爷,爷爷却总是满脸凝重的对他说:曾经有一个非常厉害的算命先生,替他算过命,说他命中属阴,十五那天要慎行,特别是夜里满月之时,更须注意,否则必遇邪事,搞不好会有血光之灾。那个算命先生临走之前,给他的房子下了一道禁制,说每到十五,你只消呆在房里,我便保你平安无事。说完这些话,那算命先生便拂袖踏风而去了。风轻扬并不知道此事是否属实,他小时,也很是怀疑,一次十五月圆月,他趁着爷爷不注意,就偷偷的跑了出去。结果却看到了一些,他永生不能忘记的东西,一些诡异的令人难以置信的东西,至今他仍清楚的记得,惨白的月色下,那无数的血色的瞳。。。。。。。
风轻扬看着窗外那西沉的日头,和大地上晚霞映出的那血一般的红色,心中的那股不安,愈加的涌动澎湃了,他仿佛又看到了那无数的血色的瞳,在自己的眼前晃动着。突然一只手拍在了他的肩头,他吓的猛一哆嗦,啊了一声,慢慢的转过了头,看到了是身旁一脸担忧的林晴夕后才长出了口气,使劲的擦掉了额头的汗珠。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林晴夕看着脸色煞白,满脸汗珠的风轻扬关心的问,“你哪里不舒服,是不是吃坏肚子了?”
风轻扬看着林晴夕那张关切的小脸,心中也觉得舒服了很多,费力的挤出了一个笑容,嘿嘿道:“没。。。没什么?就是。。。。就是觉得天有点热。呵呵。。。。。”
“真的?”林晴夕疑惑的说着,伸手摸了摸风轻扬的额头,惊叫了一声“哎呀,你不会是发烧了吧!!!”
今天的夜似乎来的格外的快,刚刚还是霞光万道,可是一转眼天就黑了下去。风轻扬伏在窗口,一颗心忐忑的起伏着,看着窗外那逐渐被黑暗湮没了的世界,似乎有一股无形的波挤压了过来,挤压的他几乎透不过气来。他只是在心里默默的祈祷着,祈祷着什么都不会发生。冷汗早已经湿透了他的衣裳。
林晴夕看着静静的坐着的风轻扬那张满是汗水,异常凝重的脸,心里是阵阵的不安。和他相处的时日虽然不多,但是林晴夕却知道风轻扬是个十分坚忍的人,她不知道是什么使他整个人如坐针毡,但是她却知道,能让他如此紧张的事情,一定是一件很难承受的事情。
“你怎么了?你。。。。你还好吗?”林晴夕轻轻的用手帕替风轻扬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关切的问道。
“呃,我。。。。我很好。。。。”风轻扬愣了下,笑了笑道,“在用。。。在用多少时间能到家啊?”
“你,你真的没有事吗?我怎么看你有些心绪不宁呢?”林晴夕又替他擦了擦汗,“恩,在有半个小时就差不多了吧~~怎么,你有什么事情吗?〃
“没有,哪有,我能有什么事情。”风轻扬轻轻的推开了林晴夕的手尴尬的挤出了一个笑容道。
林晴夕看着他的笑,直觉告诉她,一定会有什么事情将会发生。
汽车飞驰在郊外的马路上,窗外是氤氲的一片黑色。植物园是建在了郊外的,离市里着实有挺远的一段距离,而且这中间并没有什么人烟,到处是低矮的荒草丛生的山坡。据说这一片地,是以前的古战场,到处都是乱坟岗,邪气的狠。以前曾经有一个建筑商,在这买了一块地,想要建一个高尔夫球场,听说在开工的当天,就挖出了十几具尸骨,不知怎的开挖掘机的工人,当天夜里就暴毙了,死状之恐怖狰狞,从未有闻,就像是被无数把的手,活活的抓死的。建筑商不信邪,悄悄的用钱把这事压了下去,责令工人们继续开工,谁知第二天的晚上,又有几个工人突然暴毙了,这下更是搞的人心惶惶,工人们都纷纷的离去了,谁也不愿意在干。建筑商眼看的这挣钱的工程做不了,而且还白搭了地皮钱,心有不甘,就找了几个自称会降妖除魔的茅山道士来做法开坛,扫除妖孽。道士们个个的拍着胸脯,说什么小事一桩,包管放心。结果第二天一早,人们就发现了道士们的尸体,有的是被掐死的,有的是被吊死的,有的是被抓死的,甚至还有一个被活活的撕成了几半。从此这里就成了一片禁地,谁也不敢在打这地皮的主意了,后来听说,那一个建筑商在离去后没多久也离奇的死掉了。

月,慢慢的升了起来,映在了车窗外的小土坡上闪着一片片的惨白。
风轻扬看着看着,不知怎的,似乎感觉冷了,寒毛根根的道竖着,他伸手关上了窗,慢慢的转过了身子坐好,忽然,他又猛的转过了身,死死盯住了车窗玻璃,使劲的揉了揉眼,刚才他好象看见了一张惨白的男人的脸,似乎那男人还露出了一口整齐的牙齿,对他笑了笑。
“你看到了吗?那个那个。。。。。”他又慢慢的转过了身来坐好,比比划划的看着带着满脸迷惑看着他的林晴夕,不知该如何说是好。
“怎么了?看到什么?什么那个那个的???”林晴夕是满脸的莫名其妙,用诧异的眼神看着他。
风轻扬比画了半天,狠狠的甩下了手,嘿嘿笑道:“没。。。。没什么,什么也没有。开玩笑,我是开玩笑的。。。”也许只有我自己一个人能看到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反正该来的总是会来的。他这样想着,不知怎的心里却反而比刚才轻松了许多。
“哦,没事就好。。。”林晴夕随口应道,但还是满脸担忧的伸手摸了摸风轻扬的额头。
风轻扬稳了稳神,又慢慢的把头转向了车窗,他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在作怪。突然,他发现似乎有些不对劲,他发现现在汽车竟然不是在公路上,而是在满是荒草的土路上行驶着。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又使劲的眨了眨眼,转头试探性的问林晴夕:“嘿嘿,你看这汽车那么的颠簸,我看怎么不像是在公路上啊?”
“有吗?”林晴夕一脸惊奇的探出了头,看了看道,“不是啊,这不是正好好的在路上呢吗?”
“哈哈哈。。。。这样你都信,骗你的啦。”风轻扬做了个鬼脸哈哈笑道。
“哼,无聊!!”林晴夕不屑的撇了一下嘴。
“来咱俩换换位置,你坐里面。”风轻扬起身,来到了外面,让林晴夕挪到了里面。
“你又搞什么鬼?”林晴夕皱着眉,但她还是起身,去里面坐了。
“嘿嘿,没什么,我只是有些头晕,可能有些晕车了吧,我去找驾驶员要个方便袋,以备万一。”风轻扬说着,起身向车头走去了。
“哦,怪不得我看你有些不对劲呢?”林晴夕看着风轻扬的背影,瞬间,嘴角似乎浮起了一抹笑。
风轻扬向前走着,来到了驾驶员的身后,喊道:“喂,师傅,我可能有些晕车,能不能给我一个方便袋啊?”司机没有动作,也许没有听见,依旧是全神贯注的开着车,“喂,师傅,有没有方便袋啊,我有些晕车,能不能给我个方便袋啊。”风轻扬声音又比刚才大了些,但那司机仍旧是没有反应。他慢慢的伸出了手,拍了拍司机的肩,触手是冰一般的刺骨的冷,他连忙收回了手。风轻扬纳闷着,他总感觉似乎有哪里不对劲,他回过头,看了看车里的其他乘客,他们全都垂着头,似乎都睡着了。
正在这时,司机却开口说话了:“方便袋不用要了,小伙子,马上就到站了!!!”声音沙哑而冰冷,像一根根的冰针刺着他的肌肤,顺着毛孔袭进了他的心脏,让风轻扬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
司机慢慢的转过了头,车里昏黄灯光的映照下,是一张惨白的男人的脸,露出了一口整齐而洁白的牙齿,对风轻扬笑着。风轻扬的脑袋“哄”的一下懵了,那张脸,那张脸,赫然就是他在车窗上看见的那张脸!!!!
该来的迟早总是会来的,躲避并不能改变将要发生的一切。
风轻扬看着男人的那张脸,噔噔的后退了几步,扶在了栏杆上,他并没有说话,也不敢说话,他只能紧紧咬住了牙关,因为他害怕一张嘴听到的是自己嘶利的尖叫。
“你。。。你到底上什么人?”许久,风轻扬缓过了劲,一字一顿的道。
“好。好小子,够胆气!!!”那人赞了一句,对着风轻扬无比恐怖的“微笑”了一下,接着道,“你想的不错,我并不是人。”
“我就知道,我。。。。我不管你是不是人,我只想知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风轻扬抽了口气,双手紧紧的抓住了扶杆,冷笑着道,他知道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镇定。
“干什么?”男人皱着眉,似乎是在思考,但转瞬他却又无奈的耸了耸肩道,“干什么,我都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男人静静的说着,他脸上似乎浮起了一抹,淡淡的让人难以察觉的忧伤。
“讨论这些无谓的东西,没有任何的意义。”男人垂下了头,声音低低的,“反正眼前的答案很快就会揭晓。”
“眼前的?说话非得要这样的深奥吗?就不能说的明白一点吗?”风轻扬轻佻的扬了扬眉,一双湿滑的抓在杆上的手,又使劲的紧了一紧。
“有时眼睛也会骗自己,你看到的,听到的,发生在你身边的一切,也许都不是真实的,也许,也许生活就像一块块的幕布,虚幻但真实的出现在你的面前。你,而你就像是个被人操控着的木偶,清楚的不能在清楚的看着眼前的浮华云烟!!!”男人的声音低沉的已不能低沉,无形的一声声的钻进了风轻扬的耳朵,刺激着,撩拨着,他那根快要绷断了的心弦。
空气带着诡异的低沉的静,压迫的风轻扬几乎快要喘不过了气来。他听着耳边自己那粗重沉闷的呼吸声,感觉着脸上滑过的那粘涩的恐惧的汗水。。。。这一切似乎都是那么的真实,但却又是如此虚妄,就像是一把把的锐利的刀子,一下下的磨噬着他的神经。他紧紧的咬住了牙,甚至都咬出了血来,他知道自己不能放弃,更不能屈服。
男人垂着头,双手覆在了面上,肩膀轻轻的抖动着,似乎在抽噎着,“你知道吗?你知道吗?生活总是要抗争。。。。抗争。。。。。”他呜咽着,终于悲痛欲决的痛哭了起来。
“你知道吗?你知道吗?????”男人喃喃的重复着。忽然他猛得抬起了头,昏暗的灯光下,是一张惨白的微笑着的却满是泪水的脸,“你知道吗?你知道吗?其实你真的比我可怜,比我可怜。。。。。”男人一下站了起来,疯狂的舞动着手臂,歇斯底里的吼着,狞笑着的面孔上,瞪大的眼睛里,两股泪水不停的奔涌着,借着灯光在脸颊上画出了两道银白的线。。。。。。
风轻扬在也控制不住了自己,那紧绷的濒临毁灭的神经,一下断裂了开来,四周那无形的压力,潮水般的涌了过来,化做鞭子使劲的抽打在了他的身体上。他抱着头,拼命的哀号着,拼命的抗拒着,但这一切却都是徒劳,因为那一句句的话,和那张狞笑着的哭脸,就像是一把把的刻刀,早已经把痛苦深深的镂在了他的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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