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情人节的怪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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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十四日19点43分,一年一度的情人节
街心公园第五条长椅上坐着一位美貌时尚的年轻女子,寒冬腊月的天气,穿着一条大红色的短裙,一双毛茸茸的及踝短靴,美丽诱人的双腿被冻得发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都几点了,还不来。”美丽女子看了看手表,不满的喃喃着。
“呼哧——来了来了。”林可凡从远处跑了过来,用手撑着腰,大口大口的喘气。
陈璐看到林可凡,面露喜色,既而上下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发现对方还提了一个公文包来。脸色一沉,道:“可凡,这是我们的第几个情人节了?”
“阿?”林可凡愣了一下,说:“如果只算2月14日的话,这是第八个了。”
“那你知道我们有度过一个完整的情人节吗?”
林可凡望着陈璐美丽的脸庞被冻得通红,心不由得一酸。自己跟陈璐从高中就开始恋爱,然后一起考入同一所大学,那个时候,陈璐可是整个高中公认的校花,到了大学也是中文系的系花,自己却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小男人。但是陈璐却从来没有嫌弃过自己。现在自己还是小白领,陈璐却已经是经理了。这八年来,从来没有让陈璐过过一个正常的情人节,不是开会就是出差,不是忘记就是有私事,今天又忙着做企划,迟到了整整两个小时零13分,想到这,林可凡苦笑了一声,默默的说:“对不起。”
陈璐望着林可凡充满愧疚的脸,心里不由于一疼。还是如此呆头呆脑,可是当初选择他不就是看中了他的呆头呆脑么?
林可凡走上前去,拉住陈璐的手,说,“亲爱的一定饿了吧?我们去吃火锅怎么样?”(陈璐是四川人,很喜欢火锅。)
陈璐轻轻的叹了口气,挣脱了林可凡的手,缓缓道:“林可凡,我们分手吧。”
语气很稀松平常,却是一个不容置疑的陈述句。林可凡呆呆的站在原地,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反应过来。他冲上去,用尽全力的按住陈璐的肩膀。
“为什么?”
“可凡,你知道吗?我给了你多少机会?从高中开始直到现在,每年的情人节,你有把我放在心上么?你的朋友,你的亲人,你的工作,你的生活,哪一个都比我重要。而我,只是你无聊时候才会想到的人。”陈璐说着说着,眼眶不由自主的红了,她哽咽了一下,继续道:“就像今天吧?我在这里等了你两个多小时,这两个多小时,你有打过电话来吗?你有发条信息吗?你有问过我冷不冷,会不会伤心吗?你知道这两个小时我是怎样的心情吗?我一个人像个笨蛋一样,在这里傻坐着,看着周围一对对的情侣甜蜜的走过。我有多难过你知道吗?从开始到现在,你一直像个不懂事的小孩,哪怕有人当着你的面,向我吹口哨,问我要电话号码,你有阻止过吗?我……我……”
“对不起。”林可凡看着哭得说不下去的陈璐,除了这三个字,竟再也无法说点什么了。他的左手放在裤子的右边口袋,不停摩挲着,那是一个圆形的珠宝盒。
两人沉默了许久,周围不断有路人不停的观望着,陈璐只是低着头抽泣,而林可凡一言不发的站在陈璐的对面,像个手足无措的小孩。
“我们分手吧。”陈璐抬起头,眼睛红红的像只兔子一般,坚定的看着林可凡,再次说出了这五个字。
林可凡还是没有说话。
陈璐勉强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凄凉的微笑。转身走了。
林可凡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的看着陈璐走远,直至泪水模糊的双眼再也搜索不到心爱的人的背影为止。他颤抖着从右边裤袋中,拿出那个粉红色的珠宝盒,轻轻打开,里面是一枚不足半克拉的戒指。在沦茫的夜色里,被五彩的霓虹灯折射出璀璨的光芒,十分耀眼,恰似一颗晶莹的泪珠。
这是林可凡积攒了一年的积蓄买的,本来打算今天向陈璐求婚。就在二十分钟之前,他还在奔跑的时候,都在幻想着他们的未来。没想到,竟会是这样的结局。
八年来,他们从来没有吵架,也没有分开过。一直以来,都像双条平行线一样,缓慢前行。此刻,他多想追上去,将她紧紧抱住,对她说:“我爱你,嫁给我吧?”但是他没有这个勇气,他一直都那么的自卑,那么的懦弱。在他的心里,他一直认为自己配不上她。
这样也好吧。她就可以找一个比他强比他好比他更适合她的男人了。
只是心里,怎么会如此难过呢?
二月十四日傍晚,街心公园的第五条长椅上,一位大约24岁的男子掩面而泣。
不知过了多久。男子觉得有些疲惫了,周围的人流也渐渐散去。
林可凡看看手表,已经22点39分了,时间过得真快阿。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没吃晚餐,肚子不由得发出“叽咕叽咕”的抗议声,他正准备站起身去找个地方吃点东西,一只手从右方伸进来,拦在了他的面前。
林可凡诧异的向右望去,不知什么时候右边竟然坐了一位老者。老者顶着一顶大大的黑色巫师帽,身着一身黑色棉服,一条围巾掩住下半张脸,只露出墨黑色的瞳仁,淡然的望着他。
真是说不出的诡异,配合着冬季的阵阵寒风,林可凡只觉得后背似乎钻入了一块冰,从腰椎顺着脊椎上升。
“年轻人,你害怕么?”老者扯开围巾,露出一张慈爱无比的脸庞,笑道。
林可凡这才放下心,没好气的翻了翻白眼,大半夜的,穿得像个死神一样,不害怕才奇怪呢!
“死神?!”老者发出一声似是疑问又像是陈述的嘟喃,随即又捋捋胡须,笑了笑:“年轻人,相遇即是缘,不介意请老夫吃顿饭吧?”

林可凡先是一愣,这老头怎么会知道自己在心里说他是死神呢?然而听了他接下来的话,再看了看他那副样子,肯定是蹭饭的。哎,算了,这么大半夜一个老人家独自在外游荡,一定是子女不在身边,一顿饭而已,就当日行一善好了。
“老人家,你想吃点什么?”
老者欣然的点点头,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说:“王府的十八宴。”
林可凡一听就傻了眼,王府的十八宴,那可是这个小城最奢侈的餐宴了。立刻小声说道:“可以……换个地方吗?”
“呵呵,今天老夫就是想吃那家的东西。”
林可凡望着老头那一脸和蔼可亲的笑容,自己实在没有理由拒绝。他苦笑了一下,算是默认了。
情人节傍晚的大街上,两个男人一起并肩走着,左边一位男子大约二十多岁,穿着与常人无异,右边是一位老者,从大大的巫师帽中散落出一些发丝,有些斑白,面容虽布满皱纹,却是红光满面。看样子也是天命之年了,但走起路来却是英姿飒爽,单从背影看的话,与旁边的年轻男人无异。
周围的行人不断的回头过来看这两位奇怪的路人,且不说他的奇怪打扮,就是今天这个节日,也不应该是父子俩出来共餐阿。
“这么远还走路,估计走到那都关门了。”林可凡一边走,瓮声瓮气的说着,这个老头还真是奇怪,大冬天的,还非得拉自己走路。不过看他走路那姿态,自己也要努力点才能跟上呢。
林可凡哪里知道这位老人的身份,这个速度已经是故意在放慢脚步了。
不大一会儿,两人便来到了一座金碧辉煌的建筑物前面。穿着职业装的迎宾小姐一脸笑容的迎面而来,热情的招呼道:“死神……喔,不,两位先生,里面请。”
迎宾小姐自知说错了话,小脸急得通红,林可凡也忍不住笑出声。倒是老者微微一摆手,道:“小姐,麻烦给我们安排个雅间,我们要十八宴。”
迎宾小姐先是一愣,随即点头。虽然面前这两位穿着比较怪异,也不像是有钱人,但是人不可貌相,连忙说道:“好的好的,请两位跟我来。”
“春风阁”,位于王府酒楼的三层东南方向。里面装饰十分华丽,林可凡一边环顾着四周,一边小心翼翼的打开钱包,看看为数不多的十几张红票子。本来是打算跟陈璐一起共进晚餐的,怎么变成了跟这个“死神”老头一起了。林可凡不由得叹了口气。
当菜肴被一一的摆上台面的时候,林可凡望着琳琅满目的食物,深深的咽了咽口水。
服务员为两人各盛了一碗海鲜粥,而后欠身而出了。
林可凡招呼了一声,立刻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这一顿饭还不知道多少大洋呢,不努力吃点,怎么够本阿。
老人看着林可凡大口大口的吞食着,默默的笑了,自己也拿起筷子,慢条斯理的品尝起来。
“年轻人,既然舍不得她为什么不说出口呢?”
“……”林可凡听到这句话,抬起头,看向老人,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是觉得自己配不上她吗?还是你根本就不爱她?”老人静静的述说着,并不像是疑问,“年轻人,感情这种事,没有什么配得上与配不上的说法,只要两个人真心相爱,就足够了。”
林可凡苦笑,怎么会不爱她呢?八年的感情了,不是说散就可以散的,只是自己的确是配不上她阿。跟着我,能得到什么呢?自己什么都没有,一个月那么点工资连自己都养不起。还有她的妈妈一直都不支持他们在一起。如果真的爱她,就应该让她过得更好,不是么?
老人不再说话,两人沉默的吃完了这一顿在这个城市只有为数不多的人才能享受得起的餐宴。
“听说过异世界吗?”
“异世界?”林可凡皱起了眉头,“您是说小说里那种许多种族生活而现实不存在的地方吗?”
“呵呵……不存在的地方?你有没有想过他有可能存在呢?”
“阿?不可能。”林可凡断然的摇了摇头。
“如果有呢?你想去吗?”老者一下严肃起来,原本慈祥的笑容已然消失,只留下一张威严的面孔,望着林可凡,眼神中充满了蛊惑跟一丝未知的情绪。
如果有异世界,自己会想去吗?那里会是什么样子?可以不通过权势背景来评判高下吗?可以不用担心老板明天会不会炒自己鱿鱼吗?可以……
如果真的存在那样一个世界,如果自己真的去到那个世界,会是怎样?
林可凡用力的甩甩头,望向面前这个奇怪的老头,他到底想干嘛?
“呵呵,不用太紧张,大多数人是不会相信的,我也不会逼你。这里有一枚‘魂兮’,你若是想去到另一个世界,只需将它置于手心,默念三遍‘魂兮去也’,便可去到你想去的地方。”
老者说完,微微一笑,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林可凡坐在座位上,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看着老者置于自己手心的那枚类似于一枚硬币的“魂兮”,愣着发呆。
过了好半天,他才出门,叫了服务员准备买单,当服务员报出五千三百八的价格时他惊讶的张大了的嘴巴,而当服务员说老头已经付过钱了的时候,他又再次惊讶的合上了嘴巴。
林可凡将“魂兮”放入自己的口袋内,同那枚戒指一起。然后慢慢走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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