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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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还在向前走,因为这片密林很大,但我们走得很顺利,没有野兽,没有机关。天空中飞下来一只陨星鸟,高傲地叫着,回荡在整个森林,但接下来是一声惨叫。
“觅影!”我拉着幻月匆忙往前跑,踏着苍老的树枝,扬起坠落的绿叶。
等我赶到前方,觅影已经被困在一株大树上。食人树!我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我看着渐渐下沉的觅影,慌忙唤出星辰,飞向那邪恶的植物,但没有用。
我唤出“绝零王”,冷火迸射,焚烧、爆裂,但滔天的火焰竟被食人树所吞噬。
觅影说:“没有用的……我试过了……”
“不!”我焦急地喊起来,使用了“星誓流剑术”的最终技——祭星诀,飞舞的星辰化做无可抗拒的力量划过邪恶的藤蔓,在上面划出一道绿色的痕迹,却没有断。我绝望了,幻月的灵术也对这株植物无能为力,看着渐渐被吞噬的觅影,我泪流满面。
觅影却一脸的从容,他说:“不要紧……星燃,没有我你们也可以继续走下去……继续……要突破最后的星宫……”
声音渐灭。我抬头已经看不见觅影黑色的头发,惟有绿色恐怖的藤蔓。
“不——”我大叫着,喊声穿过密密的树林,直冲九霄。
我听到幻月的哭泣声,还有天空响起的狡诈笑声。
“射手星宫守护神——我饶不了你!”
我拉着幻月,漫天的冰枫围绕在我们的身边,任何伸来的枝藤都被寒冷的冰枫阻隔、切断。我的眼中散发出冲天的怒火,因为射手宫的守护神夺去了觅影的生命……
苍苍的古林,回荡野兽般的咆哮,迅速移动,冲破一切——即使毁掉一切,我也不在乎。我们终于冲出了森林。事实上,我已经毁掉了它,毁掉了所有的食人树。
幻月用她的灵术缓解我的愤怒,我也收回了“绝零王”,收回了闪耀的星尘,但我不会忘记觅影的死,不会……
眼前是一个冰的世界。漫天都是飞舞的冷雪,随着狂风呼呼地拍在山崖上,溅起一阵冰花,在冷天中飞腾,继续吞噬着仅存的热量。我抬起头望去,遍野的冰山和冰谷,一片雪白,一片晶莹,就像地面生出的白色城堡。狂风也是冷的,有时送来飘扬的大雪,为这冰界再一次降温。这里,似乎要比冰封谷还要冷。
我用太阳之火融开了一块冰,但并没能全部融化,只是从中间切开。当我把它攥在手中的时候,立即感受到它所带来的不同寻常的寒冷,几乎将要把我的手掌冻结。幻月及时把它从我手心中拿走,我的手掌才回复了原有的温度。比起这些具有绝对零度的冰,我身边围绕的冰枫似乎渺小了很多。
这样一个冰的世界,可能会冰封住所有路过人的身体,冰封住他们的心。幻月在一旁看着一块冰碑,上面刻着三个大字:傀儡地。字透明但带有浓重的杀气,似乎是很久前留下的,至今残存。

我问幻月:“傀儡地是怎么回事?”
她说:“傀儡地是制造傀儡的地方。这里有千万年不化的冰,有绝对零度的雪,有北方来的狂风,还有阻隔道路的深山巨谷。所有进入之人都会遭受极寒的考验,如果没有通过,就会被冰封住自己的心,化为一个傀儡,任人摆布。”
我看着前方无垠的冰地,点了点头,相信这里的确可以造就傀儡。
幻月说:“我们走吧。如果天黑了我们就不能过去了,没有一点太阳的温度,即使是拥有九天梵火的觅影也不可能过去。”
“觅影……”刚才残忍的一幕又浮现在我的眼前。幻月拉了拉我的衣服,我才回过神来,走向这冰冷的傀儡地。
风从北面汹涌而来,扬起了我黑色的披风,抖掉了附着上面的冷雪。天空依旧是惨淡的颜色,不能看出到底哪里是真正的宇宙。残存的太阳依旧放射着点点暖光,散落在我们的脚下。
一路上幻月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旁边堆积得厚厚的雪,还有晶莹剔透的冰。我看见她忧伤的容颜倒映在冰块上,于是问:“怎么了?”
她说:“我恐怕走不出去了……不能完成你母亲的心愿,你一定会伤心的……”
我的心忽然经历了一次暖雨。我一直不知道,幻月把我的幸福当作她自己的幸福,我也不知道,她一直把我放在最重要的位置。我捏着她冰冷的手说:“放心,我们会走出去的,别担心。”
然后,她笑了。
冰冷的风再次吹来,疯狂扑打我的脸,我感到如刀割般的疼痛。我没有表露出来,我怕幻月担心。我知道一个拥有灵术的人体质都很弱,不能够经受太大的伤害。于是我将自己的披风披在幻月快要冻僵的身上,告诉她:“坚持住!”她点点头,耳后的处女星纹散发出点点的光芒。
前面依旧是冰,上面依旧是雪,傀儡谷的一切还是没有变,虽然我们已经走了两天。太阳的光芒始终闪耀,这对我们很有利。但即使是这样,这两天中我们依然饱受冰雪的考验。
冰风,冰雪,冰山,冰谷。四处一片寒,天地一般冷,一切都被冻结,化为任风摧残的木偶,任冰雪覆盖的傀儡。虽永存于世,却永远都在别人的掌控之中。
身后厚厚的积雪上有我们的足迹,清晰地暴露在惨淡的流云之下。
幻月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了,这两天我们没有休息,一直踏着晶莹的冷冰和积雪翻过似乎永远翻不过的雪山,脚上都是积雪,多了很多痛处。我紧紧握着幻月的手,隔着冰冷的空气告诉她:“我们会走出去的。”然后我看到她苍白的面孔上微微显出微笑,却是那样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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